空气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三人站在那里，垂着头，眼睛在下面叽里咕噜转着。


    互相看来看去，谁也不敢说话。


    姜川给了陈星冉一个眼神。后者被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弱弱地说了句。


    “真的错了。”她抬起头，两只小手在身前捏来捏去，“可你都答应我的。”


    周樾懒得跟她扯皮，双手插兜，扭头就走。


    背影很决绝。


    傍晚。


    三人坐在别墅对面的马路边，冷冷清清。


    一阵寒风吹过，让人瑟瑟发抖。


    陈星冉裹了裹身上的衣服，适时开口，“姜学长，你确定咱们三个这样能行吗？他会心软吗？”


    “不会还没等来原谅就冻嗝屁了吧？”


    “我觉得应该能行。”姜川叹了口气，“哎，咱们三个还能活着已经很好了，我现在一想到他说最后那句话的表情，就吓得慌。”


    陈星冉:“哦，那你心态还挺好的。”


    胡海已经把外套给了女孩，现在是寒风刺骨。


    他觉得这么下去也不是事儿，看着陈星冉，有些愧疚地说，“冉冉，要不你再去试试？”


    陈星冉命再大，也不敢再次进去找死。


    “学长，你可别害我了。刚才直接就被扔出来了，我可不敢再进去。”


    说着她又摇头晃脑地叹了口气，“唉，我是真的惨。”


    “都跟他说了，今天是我的生日，结果还是把我扔了出来。”


    两个男人偷笑了声。


    姜川看了眼别墅的方向，偌大的房间内只亮了一盏灯，莫名觉得心酸。


    “你们说樾哥会不会觉得孤独啊？”他慢慢收回视线，“被家人抛弃，又被周尽之往死里整。”


    他低头看着地面，沉默了会儿，轻声说，“要换作是我，可能早就活不下去了。”


    女孩顺着话题，心不在焉地问了句，“他被整的很惨吗？”


    “何止是惨，那是相当惨！”


    “一天24小时无休止的被训练，训练结果不满意就要被狠狠地打。”


    “打到起不来了就会给治病。治好了接着练。


    他跑不动，就放狗在后面追，还是那种贼凶悍的比特犬。”


    说到这个，他又联想到之前的画面，“那几只比特犬太他妈猛了，活生生的一个人，几分钟内，被吃的渣都不剩。”


    姜川现在回想那个场面还是十分惊惧，“真不知道樾哥当时是怎么驯服那些狗的。”


    胡海搂着胳膊，杵在腿上静静听着，陈星冉有些震惊。


    虽然她现实中没见过那种狗，但她听说过，非常的凶悍。


    不过想想也觉得正常，他在洞里还遇到狼呢，驯个狗估计对他来说肯定没那么难。


    他命真够大的。


    想到这里，她又多问了句，“那他当初是为什么被家里抛弃了？”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姜川如实说，“我们哪敢问这些。”


    “不过你可以问问。”他看着旁边的女孩，真心实意地说，


    “现在能让樾哥开心的只有你，别老想其他的，就老实待在他身边，成吗？”


    他点到为止。


    气氛再次寂静，陈星冉怔住。她想回忆在这里的时光，却一点都不敢回忆。


    这半年来，她被羞辱、被恐吓、被威胁，活的像狗一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这里，带给她的只有无尽的痛苦和折磨。老实待在他身边？


    怎么可能呢？


    顿了顿，她缓缓扯出个笑，“我们还是别说这些了，快想想今晚怎么办吧。”


    话音刚落，胡海就站起来了，“我们走吧。”


    他看向坐着的两人，神色悲伤，“看来樾哥已经下定决心了，我们再耗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说完，他双眼含了泪，“其实在不在他身边都所谓，结果一样不就得了。”


    他满不在乎，“反正我的命是他的，关键时刻还给他就是。”


    听完这些，陈星冉心里苦涩的厉害。


    那天，她问胡海，离开周樾就不用再过这种刀尖舔血的生活，难道不好吗？


    他的回答是，樾哥曾在他遭到暗杀的时候救了他，一命抵一命。


    所以，他时刻准备把命交给他。


    她艰难地抬头，“我们都已经努力了这么久，现在放弃——”


    话音未落，别墅门口传来巨大的一声，“胡海！”


    胡海回头，要走过去。陈星冉赶紧脱下外套递给他，他挥手拒绝。


    人刚进别墅，姜川两人就像做贼一样小跑到墙根，竖起耳朵听。


    结果什么都没有听到。


    五分钟后胡海走了回来。


    好像不太高兴，应该是没戏。陈星冉唉声叹气，“早就该想到的，他就是一个出尔反尔的人。”


    “一点诚信都没有！”


    胡海唇角勾了下，“樾哥说，下不为例！”


    “真的？”两人的眼睛立马放了光，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那我们这就算计划成功吧？”


    “嗯。”胡海心情激动，“对了冉冉，樾哥让你赶紧回去。”


    *


    别墅内，陈星冉在一楼匆匆洗漱完，换好睡衣上楼去。


    卧室开着灯，门是虚掩盖着的。


    她轻轻地推了个缝，小脑袋探了进来。


    然后悄咪咪地走到床边。


    脸皮一厚，猛地掀开被子趴在他身上，抬起小脸，“我好冷。”


    周樾闭着眼睛，不看她，“下去！”


    “怎么个下法啊？”


    她在他身上晃来晃去，小手扒拉他的眼皮，“说嘛说嘛，到底怎么个下法？”


    男人眼一睁，看着她，“上一边儿睡去。”


    这个节骨眼儿她肯定不能上一边睡。以经验来看，今晚要是哄不好他，明天他会更生气。


    万一到时候伤害爸爸，伤害秦骁，那就更麻烦。


    “你要赶我走？”她嘴一撇，“万一我冻感冒了怎么办呀？”


    说着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加了个砝码，“呀～我现在怎么就感觉头晕晕的。”


    白天的时候就差指着他的鼻子说他不讲信用，晚上又来这装可怜。


    周樾被她闹腾了一天，都快被磨疯了。


    他嗤笑了声，表情淡淡的，“感冒了就给你治病。”


    “不要。”说完她就呜咽起来，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打针输液很疼的。”


    男人捏捏眉心，漫不经心地来了句。


    “我亲自打，怎么会让你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