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几句，却清清楚楚地告诉她，他们的完美计划是如何失败的。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子，无情地往她心口戳。


    戳到千疮百孔，血肉模糊。


    周樾感受到怀里人的震惊，安慰似的亲了亲她的头发。


    把枪塞到她手里，握着她的手瞄准不远处被车拖过来的人。


    “不要，不要杀他，求你，不要杀他。”


    看她哭的如此凄惨，周樾笑着替她擦了擦泪。


    “我是不是说过，你滚过来，我可以饶了他。”


    他瞄准那移动的目标，转了转脖子，“陈星冉，我给过你机会了吧？”


    “我错了。”陈星冉猛烈挣扎，但无论她怎么动，那枪依然被稳稳地端在手里，未动分毫。


    她语无伦次地求饶，“我听你的，我再也不会离开了，我会乖乖待在你身边，再也不跑了。求你别伤害他，他是被我连累的。求求你，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我保证不会再惹你生气了。”


    说着，她又要跪下。却被男人紧紧箍着，动弹不得。


    她极度崩溃的大喊，然而回答她的只有螺旋桨和车子急速行驶的轰鸣声。


    周樾静静听着。


    她是真不舍得秦骁死，她甚至愿意为了秦骁去死。可方才她拿着刀和枪，想都没想地冲着他来。


    现在，她居然还想要机会？


    “陈星冉，又拿我当活菩萨，来这许愿了是吧。”他枪口一转，直抵她的太阳穴。


    “既然你这么舍不得他，就替他去死。”


    陈星冉眼睛倏地睁大，难以置信地转过身看着他。


    哆嗦着几乎说不出话，“你要杀我？”


    “对！我就是要杀你！既然我得不到你，那所有人都别想得到你！”


    姜川坐在驾驶座上看到这一幕，赶紧停了车冲到周樾身边，制止他，“樾哥，千万别冲动。”


    他绞尽脑汁又补了一句，“其实她刚说的是气话，她是很愿意待在你身边的。”


    说完，他赶紧给女孩使眼色。陈星冉此刻力气已经耗尽，她绝望地闭了闭眼。


    就在他即将扣动扳机的那一刻，她脱口而出，“我怀孕了。”


    陈星冉水蒙蒙的一双眼睛看向他，声音又颤又小，“我真的怀孕了，是你的。”


    不知道这话他是信了还是没信，总之抵在她太阳穴上的力度小了些。


    她眼神痛苦地恳求，“不要伤害我们的孩子，好不好？”


    听到这些，周樾胸口震了一秒后，立刻找回理智。


    他每次都有做好措施，她怎么可能怀孕？她根本不可能怀孕！


    他笑的更加厉害，眼里浮现水光。


    谎言听了一遍又一遍，到头来还是骗他。


    可笑，太可笑了！


    “那正好！”他敛起笑容，枪口抵上她的肚子，一字一字，极为残忍。


    “一、尸、两、命！”


    ……


    他手中的力道渐渐用力，可抵在扳机的手指却莫名颤栗起来。


    周遭寂静到可怕。周樾仿佛只能听到自己强有力的心跳声。


    他盯着她的肚子，却怎么都扣不下去。


    陈星冉浑身僵硬地看着他，面色惨白。


    秦骁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空张着嘴看着眼前的一切，却说不出一个字。


    周樾手中的枪抖的更厉害，这一刻他才发现，这一枪他根本就开不出来。


    她和那些骗他的人一样，他们都该死。况且，他杀过那么多人，多这一个没什么的。


    脑中是这样想的，可那手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拉着，根本就不听使唤


    他脸色逐渐惨白，呼吸变得沉重。他大抵是疯了，手才会这么没用。


    扳机迟迟按不下去，他胸口剧烈起伏，厌烦到极致。


    “砰”的一声，手中的枪被狠狠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他一把把人扛到肩上，大步朝着直升机走去。


    *


    训练场地牢。


    秦骁从冰冷的地板上醒来，眼前一片模糊，他缓了缓，视线逐渐清晰。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他双眼通红地盯着面前的人，“你个禽兽，是你杀死我妈！”


    “骂啊，继续骂！”周樾蹲在他身边笑的和蔼，“你妈当初杀人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么一天。”


    周樾冷冰冰地看着他，忽然想到什么，“哦也对，她并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因为她根本想不到我还活着。”


    听到这话，秦骁愣住。


    他母亲杀人？


    可她从未提起过这些事。只是说他们三人出了意外，被杀手杀害了。


    不可能的。她那么温柔，那么善良。怎么会杀人呢？


    不会的，一定是他在骗人。


    “你骗我！我妈根本就不可能杀人！”


    秦骁一字一字，极为用力，他笃定他母亲做不出那种事。


    “你不信，可以去找陈宇航问一问！”


    见他双眼迷离，周樾继续，“当年，我的两个亲人惨死在我的面前，我又被迫逃到荒无人烟的绝境之地。”


    “而你们全家却踩在别人的尸体上，享受着本不该拥有的荣华富贵！”


    他咬牙切齿，“所以，你妈死的一点都不冤，她就该死！”


    空气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良久，他笑了笑，“我念在你当初年龄还小，什么都不知道的份上，放过了你。”


    “但你主动找上门来，这可不能怪我。”


    说完，周樾慢悠悠地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翘着二郎腿，拿起桌子上的茶抿了口，又摸了根烟。


    用墨绿色打火机点燃后，开始慢条斯理地擦枪。


    “秦骁，你胆子是真的大。我对你层层管制，你居然还敢来？”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到底是来救她？还是来报仇？”


    闻言，秦骁本就寒凉如冰的眼越发冷，“自然是两个都要。”


    “周樾，你根本就不爱她，为什么不能放过她？


    “即使你说的都是真的，但当年的事情她并不知情，你不能把所有仇恨都推在她身上。”


    周樾从嘴边拿下烟，吐了一口烟雾，笑的和善，“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在这跟我讲道理！”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当年要不是你妈做出那样禽兽不如的事情，我和她之间，又怎么会有这么复杂的关系？”


    说完，他嗤笑一声，“秦骁，你敢把当年救她的真相告诉她吗？”


    秦骁闭了闭眼，在睁眼时，他眼中蓄满泪水，“二哥，我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