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通报批评

作品:《八零娇气包落难,他掐腰锁我入怀

    粗糙的毛巾带着他掌心的余温,贴在脸上,带来一种奇异的安抚感。


    她默默地擦着脸,不想让自己想太多。


    “陈依雪那边,我会处理。”沈连杞忽然开口,“心思不正,医术再高也救不了人。”


    温时宁擦脸的动作顿了顿。


    他知道了?


    或者说,他猜到了陈依雪可能做了什么?


    她抬眼看向他,有些不可思议。


    沈连杞的目光落在远处正在收拾药箱的张站长身上,侧脸线条冷硬,下颌绷紧,显然余怒未消。


    他没有看她,但这句话,无疑是一种表态,一种无声的维护。


    温时宁心头那点细微的涟漪,似乎又扩大了一圈。


    至少他对自己是不是还有一点情面在。


    她低下头,继续擦着脖子上的污迹,低声说:“谢谢首长。”


    沈连杞没有回应,只是看着兽医站的人离开,然后转身对王大富交代了几句后续的观察和喂药事宜,便大步离开了。


    温时宁握着那条已经不再干净的毛巾,站在原地。


    夕阳的余晖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棚子里,打过针的小猪崽似乎恢复了一点精神,哼哼唧唧地拱着干净的稻草。那只最蔫的小鸡也挣扎着抬了抬头。


    下午,温时宁正在广播站里念一篇关于冬季防火的宣传稿,陈依雪突然闯了进来,手里捏着一张纸,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委屈和愤怒的表情。


    “温时宁!是不是你在连杞哥面前告我的黑状?!”她将那张纸“啪”地一声拍在温时宁面前的桌子上,声音尖利,“就因为我说了你几句,你就怀恨在心,污蔑我工作懈怠?害我被通报批评!”


    温时宁被打断了播报,眉头微蹙。


    她看了一眼桌上那张纸,是大队部下发的一份工作通报,上面确实提到了卫生所某位医生在紧急情况下推诿塞责,工作态度存在问题,给予内部通报批评。


    “陈医生,”温时宁放下稿子,语气平静,“通报是大队部发的,我无权过问,至于告状……”


    她顿了顿,目光坦然地迎上陈依雪喷火的眼睛,“我说的是事实,首长和大队长当时都在场,他们自有判断,你若觉得委屈,应该去找给你下通报的人申诉,而不是来这里干扰我的工作。”


    “你!”陈依雪被她不温不火的态度噎得说不出话,脸涨得通红,“好一张利嘴!温时宁,你别得意!你以为你勾搭上连杞哥就万事大吉了?我告诉你,他马上就要调走了!调令都下来了!去省军区!你这种成分有问题的女人,永远也别想跟着他飞上枝头!你就烂在这泥地里吧!”


    调走?


    温时宁握着稿子的手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了一把,闷闷地疼。


    虽然早就从周远安那里听说过,但亲耳从陈依雪口中得到证实,感觉还是不一样。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快的波澜。


    “陈医生,”温时宁的声音甚至比刚才更平静了几分,“沈首长调去哪里,是他的工作安排,至于我,我的根在哪里,我自己清楚,用不着别人替我操心,倒是你,与其在这里关心我的去向,不如想想,为什么沈首长宁愿顶着处分也要调走,也不愿留在这里。”


    她顿了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陈依雪煞白的脸,“毕竟,有些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困扰。”


    “温时宁!你!”陈依雪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温时宁的鼻子,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气得冲出广播站,门被狠狠一摔。


    陈依雪刚走没多久,沈连杞就带着一包文件走了进来。


    “这是关于明年春种的安排,今天必须下达。”


    “好。”


    沈连杞并没有急着离开,目光落在了工分薄上面。


    空气一时有些凝滞。


    温时宁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带着某种沉甸甸的探究。


    她低着头,假装专注地翻着账本,指尖却微微蜷缩。


    “你……”沈连杞忽然开口,声音有些低沉沙哑,打破了沉默,“打算一直在这里?”


    温时宁翻页的动作顿住。


    她抬起头,撞进沈连杞深邃的眼眸里。


    那里面不再是惯常的冷锐,似乎还有一丝……极其隐晦的关切?


    她垂下眼帘,避开了那过于直接的目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账本纸张,“工分攒够了,我就申请回城。”


    她没有说回城做什么,也没有提那个渺茫的“顶岗”希望。


    但这句话本身,就是一种宣告。


    宣告她不属于这里,宣告她最终的目标从未改变。


    沈连杞沉默地看着她。


    看着她低垂的眉眼,看着她沾着一点墨渍的纤细手指,看着她洗得发白的衣领下那截依旧白皙却不再娇嫩的脖颈。


    五年时光,将那个骄纵高傲的温家大小姐,磨砺成了眼前这个刺骨清冷的女人。


    她像一株在寒风中顽强生长的野草,拼尽全力也要挣脱这片泥泞的土地。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


    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寂静的空气里。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然后,他伸出手,指尖在温时宁刚刚整理好的那页工分簿上轻轻一点。


    温时宁顺着他的指尖看去,那是属于她名字的那一行。


    工分栏里,记录着密密麻麻的数字。


    “不容易。”沈连杞的声音很低,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她说。


    温时宁的心猛地一颤。


    沈连杞没有再停留。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出了广播站。


    夕阳的金光从门口涌入,勾勒出他挺拔如松的背影,最终消失在光影里。


    温时宁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是啊,不容易。


    可再不容易,路终究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她将眼底的湿意逼退,重新拿起那份关于种子调配的文件,坐到麦克风前,清了清嗓子。


    “社员同志们请注意,下面广播关于明年春耕种子调配的重要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