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雄一夜未眠，眼中布满了血丝。


    那句“游戏结束了”如同跗骨之蛆，在他耳边回响了一夜。


    极致的恐惧过后一股极度的狠厉与不甘重新从他的骨子里滋生。


    游戏结束？


    不！


    只要他陆天雄还没倒下，只要陆氏集团还在，这个游戏就还没结束！


    傅家是很强，但他的陆氏帝国也不是纸糊的！


    “我还没输！”


    他低吼一声，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走到镜子前，整理了一下衣领，强行让自己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


    他要召开紧急董事会，他要动用所有备用资金，他要向全世界证明，他陆天雄，绝不会这么轻易倒下！


    陆天雄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九点二十五分。


    距离开盘，还有五分钟。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了那面巨大的能实时显示全球股市动态的液晶墙前，准备迎接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战争。


    ……


    与此同时，华夏沪深两市，无数交易员、基金经理都屏息凝神地等待着开盘的钟声。


    昨夜，一则关于“陆氏集团涉嫌严重财务造假”的小道消息已在圈内悄然传开。


    风暴，正在酝含。


    “当——！！！”


    上午九点三十分整。


    钟声响起。


    异变陡生！


    所有人的屏幕上那支代表着陆氏集团的龙头股连一秒钟的红色（上涨）都没有出现，就像一架被斩断了所有缆绳的电梯，轰然坠落！


    开盘即跌停！


    -10%！


    一个血淋淋的数字狠狠烙印在所有人的视网膜上！


    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我靠！怎么回事？！”


    “快跑！天大的利空！”


    “挂跌停板都卖不出去！完了！”


    市场瞬间陷入恐慌！


    无数卖单如雪崩般涌出，死死地将股价封在跌停板上。


    紧接着，所有与陆氏相关的概念股股价应声暴跌！


    一片惨绿如同腐烂的霉菌在整个大盘上疯狂蔓延！


    短短五分钟，陆氏的市值蒸发了数百亿！


    ……


    书房内。


    陆天雄死死地盯着液晶墙上那片刺眼的绿色，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神迹般的绞杀面前，他那点可笑的战意不堪一击。


    就在这时，他专用于处理核心业务的手机疯狂响起。


    是与陆氏合作了二十年的德利银行行长。


    他心中升起一丝希望，连忙接起：“喂，孙行长……”


    “陆天雄先生，”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公事公办的冰冷声音，“我行将即刻冻结贵集团所有授信额度，并要求贵方在24小时内，提前偿还所有贷款，共计一百七十六亿元。否则，我行将向法院申请强制执行。”


    “什……什么？！”陆天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抽贷？！这是要他的命！


    “孙行长！我们合作了二十年！你不能……”


    他话音未落，另一部私人手机也凄厉地尖叫起来！


    来电显示是他一同拿下了无数海外项目的“铁哥们”，华星集团的董事长！


    陆天雄心中一横，直接按下了免提，两只耳朵同时听着自己帝国的崩塌之声！


    “老陆！你他妈的到底惹了谁？！”


    华星董事长的咆哮声震耳欲聋，“我们合资的南非钻石矿项目，就在刚才被恶意做空了！血本无归！从现在开始，我们华星集团与你陆氏，断绝一切往来！”


    “陆先生，您还有在听吗？我行的通知已经下达。” 德利银行行长的声音依旧平稳得像个机器人。


    两道声音，一道是盟友的背刺，一道是银行的催命，在他耳边交织成了一曲末日交响！


    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下意识地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挂断两通电话，颤抖着手指拨通了首席财务官的号码，吼道：“老周！立刻启动‘B计划’！动用瑞士银行那个秘密账户的资金，给我不计代价地护盘！”


    然而电话那头却传来一个冰冷的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了？


    他最信任的跟了他三十年的首席财务官，带着他最后的希望……跑了？！


    “砰——！！！”


    就在这万念俱灰的瞬间，书房的门被猛地撞开！


    秘书脸色惨白地冲了进来，声音都在发抖：“董……董事长！不好了！税务、工商、还有证监会……组成了联合调查组，已经到楼下了！说要对我们集团进行最全面的彻查！”


    最后的丧钟，终于敲响。


    所有的打击，银行抽贷、盟友背刺、亲信跑路、国家清算……在短短一分钟内，如同密不透风的暴雨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身上！


    陆天雄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重重地跌坐在了身后的真皮沙发上。


    他缓缓地抬起头，那张平日里保养得极好的脸上，在短短几分钟内，仿佛苍老了二十岁。


    他挥了挥手，声音嘶哑地对秘书说：“通知下去……召开紧急董事会。”


    他要看看，他这艘即将沉没的巨轮上，还剩下几个愿意陪他一同葬身海底的船员。


    ……


    十五分钟后。


    陆氏集团总部，那间足以容纳五十人的顶层会议室里。


    陆天雄孤独地坐在那张象征着最高权力的董事长席位上。


    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空空荡荡。


    偌大的会议室里，只稀稀拉拉地坐了几个部门的中层经理，每个人都神情惶恐，坐立不安，不敢与他对视。


    那些他曾用股份、金钱、和权力喂饱了的董事高管们，早已在嗅到危险的第一时间就选择了跑路。


    墙倒众人推。


    树倒猢狲散。


    这一刻，陆天雄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众叛亲离。


    他环视着这张空旷的会议桌，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想发表一番鼓舞士气的演说，想痛斥那些背信弃义的叛徒。


    可最终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所有的狠厉，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挣扎，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无尽的悲凉和……绝望。


    他知道，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输得毫无还手之力。


    ……


    傅氏集团，顶层指挥室。


    季星朗看着屏幕上，那满盘飘绿的数据，和不断弹出的“陆氏高管失联”的新闻推送，吹了声口哨。


    “傅哥，崩了。”


    傅晏辞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他缓缓地转过身，没有再看那屏幕上一眼。


    对他来说，当他下达命令的那一刻，陆家的结局就已经注定。


    他走到窗边，俯瞰着这座车水马龙的城市，目光淡然。


    仿佛刚才那个被他亲手推下悬崖的商业帝国，不过是这片钢铁森林里，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