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不祥

作品:《宿敌合约

    萨拉尔瞬间动了。


    他脚步一转,整个人利箭般射出去,身体重重砸向鸟嘴恶魔。后者躲闪不及,随萨拉尔一起飞离酒馆。


    乌鸦们跟着扑棱棱起飞,啊啊叫个不停。


    哪怕相隔夜色,萨拉尔的气息萤火般显眼。弥斯直奔那道气息,漆黑魔力蓄势待发。


    鸟嘴恶魔正被萨拉尔按在地上,他的面孔猛然扭向弥斯。


    乌鸦们仿佛得了指令,它们挥动翅膀,不要命地往弥斯脸上扑。弥斯动作一滞,那家伙趁机摆脱萨拉尔,敏捷地退远。


    被甩开的萨拉尔一脸凝重,他压低重心,摆出防守态势。


    “不祥……”


    “恶魔”的鸟嘴朝向弥斯,一个声音从面具内部钻出,听起来低沉又模糊。


    你都穿成这样了,好意思说我不祥?


    既然萨拉尔没事,这家伙得活捉。弥斯掰下一根铁栏杆,甩向“恶魔”右腿。


    凭借互殴三百年的默契,萨拉尔几乎在同一时间冲向鸟嘴恶魔。两面夹击下,那家伙反应慢了一拍,腿骨被铁杆狠狠洞穿。


    萨拉尔的手压向鸟嘴恶魔后颈,眼看就要再次制住对方——


    “别过去!”弥斯突然厉声道。


    萨拉尔的动作骤然刹住,仿佛被这一嗓子按下暂停键。


    弥斯汗毛倒竖,紧盯鸟嘴恶魔——那家伙身上爆发出非常不对劲的气息,像是浓郁过头的香气,闻起来接近恶臭。


    果然,鸟嘴恶魔干脆利落地拔出铁栏杆,甩出一道血花。骇人的血窟窿顷刻愈合,他没事人一般站起来。


    那不是萨拉尔的治愈魔法,而是某种更原始的东西——类似蚯蚓分裂,蝾螈再生,那力量来自于生物本身。


    ……对面真的是人类吗?弥斯不太确定。


    鸟嘴恶魔再次转向弥斯,弥斯能感受到面具后的审视目光。它苍耳般勾住他的皮肤,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乌鸦的振翅声中,他悄无声息地融入阴影,就这样消失在两人面前。


    弥斯三两步走到萨拉尔身边,他把人拽起来,上上下下确认一番。万幸,这个脆弱的人类姑且完好,没被偷走什么零件。


    “他的肉.体力量很强,大概是我全盛期的十分之一。只考虑力量,现在的我还不是他的对手。”


    萨拉尔沉声说,耐着性子让弥斯摸来戳去,“而且无论是指挥乌鸦,还是修复伤口,他都没念咒语。”


    “我知道。”弥斯言简意赅。


    被迫更换身体后,他的实力和萨拉尔半斤八两,他的魔力对鸟嘴恶魔未必那么有效。弥斯只能确定一点——再遇到那个“恶魔”,他必须全力战斗,没有特地留活口的余地。


    世上该不会真有恶魔吧?


    魔神大人一边思考,一边掐住萨拉尔的脸,伸手检查他的牙齿和舌头。萨拉尔终于受不了了,一口咬住他的手指。


    ……


    巨锤酒馆二楼。


    “你俩胆子还挺大。”哈默老板打开窗户,嚼着烟草说道,“上回那家伙出现在酒馆附近,大伙都吓坏了。”


    “上次?”“你们知道他?”


    弥斯和萨拉尔几乎同时发问。


    哈默靠在窗口,眺望下城区的剪影。


    “那是个不吉利的家伙。”


    他有些敬畏地说,“休伊跟你们提过下城区怪病吧?那家伙差不多和怪病同一时期出现,而且会在病人面前现身两次。”


    “第一次出现,意味着那人得了病。第二次出现,意味着那人发病死亡。这事在下城区不算秘密,但谁也不乐意提,生怕把他引来。”


    “哦。”弥斯说,“所以你们没跟他聊过天?”


    “……是啊,他看上去不怎么健谈。”哈默干笑,顺带瞥了萨拉尔一眼,“直到你朋友今晚把他扑出去,我们才知道他不是死神之类的玩意儿。”


    “我们不是朋友。”弥斯纠正他。


    哈默高高地抬起眉毛,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几个来回。


    “好吧,我明白了,你俩是那种关系。”他恍然大悟,“我可以把房里的单人床换成双人床。”


    弥斯:“……”


    弥斯忍辱负重:“你就当我们是朋友吧。”


    哈默露出“我理解”的表情:“用不着这么拘束,这里没人关心别人床上那档子事——”


    “不麻烦您,我们自己拼床就好。”萨拉尔打断了这个危险话题,“请问您这有纸和笔吗?我想买一点。”


    十分钟后,哈默再次回到房间。


    他给他们带了瓶助眠的蜂蜜酒,以及一本厚厚的空白册子。册子封面是羊皮做的,皮子纹路明显,上头一个字都没有。


    “我挑了本空账簿,你看着用。”哈默说,乒里乓啷放下羽毛笔、墨水和粗布裹好的细炭条。


    除此之外,他还额外送了一罐香气甜腻的润滑油脂。哈默离开后,萨拉尔果断把它丢到了抽屉最深处。


    然后他开始书写。


    笔尖滑过羊皮纸,发出轻柔的沙沙声响。墨水化作无数字句,笔迹各不相同,仿佛由不同人书写而成。


    弥斯在其中发现了小少爷与那位“耐心”的通信内容。


    措辞、标点,乃至修改的涂画痕迹、尸水浸泡的模糊,一切完美还原。看来他们没必要让休伊帮忙拿信了,萨拉尔把所有信件一比一拓在了脑子里。


    弥斯一口一口喝掉了大半瓶蜂蜜酒,萨拉尔正好将信件全部复写完。


    “小少爷和‘耐心’最后一次通信,刚好在两个月前。”他翻动羊皮本,指着其中墨迹未干的一页。


    蜂蜜酒的甜味在舌尖打转,弥斯脑袋晕乎乎的。他一只手按着桌子,一半体重压在萨拉尔身上,努力辨认纸上的字迹。


    看笔迹,这是“耐心”写给卡恩斯少爷的信——


    【亲爱的朝圣者,也许你是对的。“意识”是生者的特权,所谓“灵魂”并不存在。


    死亡如此残酷,谁都无法将死者从永眠中唤回。复活的躯壳只会成为行尸走肉,重现的灵魂也只是记忆拼凑的残像。


    妈妈向你问好。


    现在想来,十年前的召唤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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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式并不能算作成功。我犯了一个错误,一个不可挽回的错误。我曾幼稚地相信,我真的把[字迹模糊]带了回来,可那终究只是[字迹模糊]


    [大段字迹模糊]


    我想要停下,可是我无法停止。我们总要为自己的疯狂付出代价,不是吗?


    妈妈向你问好,妈妈向你问好,妈妈向你问好。


    这是我寄给你的最后一封信。如今我几乎无法正常思考,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我决定平静地迎接死亡,等待它再一次踏入我的门扉,就像十年前那样。


    于我而言,它不再是令人心痛的毒药,而是甜蜜的解脱。


    如果当初[整整一行字被划掉]妈妈向你问好,妈妈向你问好。


    最后,我会记得向我们共同的朋友告别。感谢他介绍我们相识,与你的交流让我深受启发。


    祝健康,来自耐心的爱。


    又及,妈妈向你问好。】


    弥斯:“?”他是不是喝得有点多。


    这封信内容有点离谱。魔神大人甚至犹豫了半秒,不清楚该怀疑自己的脑子,还是怀疑“耐心”的脑子。


    “如你所见,就在两个月前,‘耐心’差不多疯了。”


    萨拉尔指指那句“妈妈向你问好”。那句话的字迹笨拙又温柔,和“耐心”利落的笔迹格格不入,像是另一个人写的。


    “这个时间点太过巧合,如果罗沙城的新瘟疫和‘耐心’有关……”


    萨拉尔兀自说了半天,肩膀越来越沉——弥斯半挂在他肩膀上,发出细细的鼾声,唇角还带着浅淡的蜂蜜酒香气。


    弥斯的酒量显然不怎么好。看来得让魔神大人知道,人类不能见到食物就尝试。


    萨拉尔抱起软成一滩的弥斯,毫不留情地扔到单人床上。他利落地拽下弥斯的鞋子,顺手盖好被单,然后开始发愁——他们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去年这个时候,他还在和弥斯一根微不足道、并且从不穿鞋的触肢战斗,他没想过他们的关系中会出现“脱鞋”这个词。


    那时弥斯不知疲倦、毫无欲求,只是……无比鲜明地存在着。


    现在倒好,魔神大人累了就躺,困了就睡,看到能吃的东西都要塞进嘴巴试试。他活蹦乱跳地练习“活着”,就是不怎么熟练。


    萨拉尔不禁又看向弥斯。


    魔神大人婴儿般蜷缩,睡得天昏地暗。他下意识把被子裹在身上,变成一团一鼓一鼓的布包。他的灰色长发散在枕边,那条蓝色领巾夹在其中,格外显眼。


    萨拉尔在弥斯床边坐下,拿起仅剩小半瓶的蜂蜜酒,不紧不慢地呷了一口。


    ……还挺好喝。


    咚咚,门口突然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萨拉尔,弥斯。”一个柔和女声穿过门板,“刚才房里声音挺大,你们没事吧?”


    哦,那大概是他把弥斯扔上床的声音。


    对方叫得上他们的名字,多半是酒馆的人,不过……


    萨拉尔轻手轻脚走到门边,拿着匕首的右手背在身后,左手缓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