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身残志坚

作品:《与偏执反派的狗错绑系统后

    皮球带着沈明霁和锦梨东绕西拐地抄小路。


    “诶,你还没说,这才多少时间啊,你就跟谢大佬的关系这么熟了?”


    锦梨看着前面闷头走路的沈明霁突然发声,掰着手指头数时间。


    沈明霁嘴角抽搐,“我什么时候和他关系好了?”


    锦梨指指前面带路的萨摩耶,“喏。”


    看沈明霁白眼一翻,撸起袖子就要转过头和她理论,连忙补充:


    锦梨:“诶——的狗。”


    沈明霁抬胳膊的动作拐了个弯,把脸颊的碎发掖在耳后,表情得意,“一般吧,我魅力多大。”


    锦梨:“……”自恋。


    听到不小心传来心声的皮球:「……」不要脸。


    歪歪扭扭的一人行小路直通湖滨,远远望去,坡脚的环湖公路边一辆纯黑轿车停在公共停车场。


    比起旁边的SUV都要高出不少,格外显眼。


    “我去,这是幻影吧?”


    “我记得昨天不是这辆吧?”


    昨天匆匆一瞥,锦梨只来得及看见沈明霁蹦着跳进车后座和劳斯莱斯车标,只隐约觉得应该比幻影还要高。


    沈明霁想起来昨天她和个泥猴一样的坐进车里,不由地嘴唇抿成一条线。


    不会把他金贵的库里南弄脏了吧。


    按谢宴呈那个讲究样,洁癖地要死,眼里定容不下一粒小沙子。


    沈明霁这边想着,旁边的锦梨一直在耳边喋喋不休:“姐妹,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能让尊贵的劳斯莱斯幻影车主屈尊等我一个小透明。”


    “沾你老大光了啊。”


    沈明霁看她嘴巴张地都要一口吞了两吨多重的钢皮铁架。


    满头黑线。


    然后笑骂:“去你的。”


    说完凑到她眼前,一脸神秘地张口就来,“要是七八年或是八九年前,我都能把这车直接送你。”


    锦梨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从头到脚。


    裤子漏着脚踝,衣袖也段了一截,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沈明霁挂在百度百科上的身高只有168公分,但实际却是172,骨架却是非常小,单薄地看着像是没钱买衣服的窜高期少女。


    嗯,全身都是她的衣服。


    当年认识沈明霁的时候,她刚从一月两三百的破烂危楼里搬出来,直到这两年靠混透明小配稍微好过点,怎么也达不到能买的起百万千万豪车的地步吧。


    偶尔提到以前,也是潦草带过:


    “跟死了没区别的爹妈、哪哪看她不顺眼的堂哥嫂、没咋清醒过卧床多年的爷爷。”


    寄人篱下的小可怜形象油然而生。


    她摇摇头,刚才还真被唬住了。


    “不过昨天的库里南不行。”


    锦梨笑着一推搡,“你还来啊?”


    “诶——?”没想到轻轻一推,沈明霁直接一个大幅度踉跄,身形直接矮下去,锦梨一把拉住,“你怎么了?”


    “没事啊。”沈明霁回头,扬起嬉皮笑脸,“逗你的。”


    右手却悄悄按在膝盖上方。


    锦梨:“……”


    揍死你哦。


    两人一路说着,很快就走到车旁。


    后座的车窗无声落下。


    露出男人目视前方的脸。


    手工定制的黑色西装熨烫平整,服帖地没有一丝褶皱,侧脸线条优越,眉眼更是比山巅之雪还要冷淡疏离。


    抬眸对视。


    眼里的漠然如实质般打落山谷,坠入深不见底的潭水。


    却在下一秒,微弱的热气从眼底潭中心升起,驱散风霜满身。


    “上车。”男人嗓音低沉磁性。


    一样的场景和对话,不同的背景。


    昨夜是暴雨如注。


    今日是艳阳高照。


    看到沈明霁绕过车身去另一面,锦梨眼神乱转,去开副驾车门。


    上车前,沈明霁往四周张望,没发现那个小小的狗影。


    沈明霁屁股没坐稳就问:“皮球呢?”


    谢宴呈挑眉:“不是交给你训了?”


    意思是:你训,你的事。我不知道。


    沈明霁:“……”咬死你。


    看到女孩背对他,头在小幅度上下左右晃动,谢宴呈眉宇舒展地更开了。


    惹得有点急,指不定现在怎么转圈骂他呢。


    欣赏够了,慢悠悠解释:“它会自己回去的。”


    车辆很快顺着沿湖公路返回闹市边缘。


    “那个……”锦梨在副驾开口,“谢总,我在这里下去吧。”


    一路上,她倒没觉得豪车坐的有多么舒服,反而如坐针毡,一点也不敢大幅度乱动。


    从这里打车,应该很好打了。


    刚才她在微博上刷到了俞淼淼的解释说明,他们应该从路景咖啡店离开了。


    她的小爱车还在那里呢,得去开回来。


    司机从后视镜里得到谢宴呈的微微颔首,缓缓停下。


    然后从储物箱里摸出个红包递给她,道:“这是我们谢总给您的打车费。”


    “这……”锦梨只犹豫了一刻,转念一想也就不再扭捏,谢过后才下车。


    车子重新疾驰。


    锦梨在给沈明霁戳微信:


    锦鲤是我:「我去,五十张啊。」


    锦鲤是我:「谢总不愧是谢总,太大气了。」


    锦鲤是我:「这都够我打车五六十个来回了。」


    沈明霁随便给她回了个表情包。


    看到车辆仍然在沿着湖滨公路走,就快看能到谢宴呈住处。


    银玉湖面积很大,东边平坦、视野好,距离市中心不远,就划了建别墅区,他们刚才是从西边过来的。


    沈明霁这才想起来,她要请吃饭,也没告诉司机决定去哪吃啊。


    沈明霁:“我们不是去吃饭?我请客?”


    谢宴呈眼皮也不带抬的:“我还不至于让一个身残志坚的人请客。”


    “不着急,以后再请。”


    沈明霁“哦”了一声,反应过来,“不对啊,我是请客人,什么时候请说我来决定吧?”


    怎么谢宴呈看起来是掌握主动权的人。


    谢宴呈语气缓慢,难得的比平常拉长一些,显得有些隐晦地威胁,“你要顶着这伤腿继续溜达,也不怕废了。”


    沈明霁看了眼隐隐作痛的膝盖也就作罢了,这事本来就无所谓。


    心里默默暗想,您老人家专程开车过来,损我一句“身残志坚”可真是,


    ——有点闲。


    “本来是打算让你请的,看你从坡上差点摔下来。”


    “也就心一软,算了。”


    沈明霁:“……”


    她把耳朵闭上,头歪到一边,眼不见心不烦。


    怪不得你是反派呢。


    全身上下就一张嘴,能把人毒死。


    她还想把昨天谢宴呈库里南的养护费包了呢,不过自己的钱现在不太够,打算先跟谢宴呈打个欠条。


    现在……哼,别想了。


    顺便祝你永远也追不到女主。


    谢宴呈家。


    沈明霁被强制勒令换完药才坐在餐桌前。


    周姨的手艺很好,四菜一汤,用加热垫温着,很平常的家庭小炒,但整个餐厅都飘着饭菜香。


    味道也堪称一绝。


    沈明霁瘫在椅子上不想动,胃里沉甸甸的。


    平常她在家里要么点外卖,要不就随便烫点火锅或是煮速食。


    已经好久没吃到这么有烟火气的小菜了。


    沈明霁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做事,应该尽到自己心安理得在这住着的责任。


    “谢宴呈,我想去宠物店逛逛,给皮球买点东西。”


    谢宴呈把口中的水咽下,淡淡道:“好啊,我和你一起。”


    “不用不用。”


    男人漫不经心地擦嘴,“我是怕你再往外跑摔路上没人扶,我还得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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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个虐待雇佣工的名声。”


    虐、待、


    雇佣、工?


    她什么时候成雇佣工了?


    沈明霁蹭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


    “一天一万报酬。”


    沈明霁又重新坐下了。


    能屈能伸是作为一名优秀演员的基本素质。


    但仍铁青着脸,语气冰冷,“雇主付钱。”


    给皮球买东西的钱。


    谢宴呈盯着她看,倏而笑了,“行。”


    这次出门,谢宴呈亲自驾车。


    纯黑方向盘侧边,一只大手游刃得把着。


    骨节分明,立体修长,更衬得肤色冷白。


    沈明霁在副驾的视野更有感觉,坐的心挺痒的。


    “我想开开,行不?”


    谢宴呈只想问一句:“有驾照?”


    然而之后的话题却刹不住了。


    沈明霁挑眉,“我都十一年驾龄了。”


    十一年驾龄,算到今天……


    谢宴呈转头去看沈明霁,“你今年几岁?”


    “我14岁就有驾照了,在美国阿拉斯加洲拿的。”


    “中考结束了闲的无聊。”


    谢宴呈垂下眸子,看不清情绪,“还以为……你留在国外了。”


    前面几个字男人声音很低,她没听清,“我嘛,比较喜欢国内的氛围,所以还是回来一样念高中考高中。”


    “事实证明,我还是挺有天赋的。”


    “好吧,那状元是读了清华北大还是又去准备表演四大院艺考啊?”谢宴呈想到她说自己是某年的状元,又喜欢国内的氛围,定是择一而从了。


    沈明霁的神情有一瞬间的看不透,无所谓地耸肩,“我没去读大学。”


    唰,刹车灯亮起。


    谢宴呈浑身都弥散在不可言说的氛围里,缓缓在路边停下。


    “为什么没去?”


    沈明霁觉得这个人很奇怪,还特意停车问东问西的,心中顿时警惕起来,“跟你有关系吗?”


    谢宴呈从她身上收回目光,正视前方,雕塑一般一动不动了。


    沈明霁回想起刚才他如昨夜夜色一般浓郁的黑眸,想了下还是回答他了,“因为没意思,不想去。”


    就是比较敷衍。


    空气一瞬间陷入诡异的沉默。


    男人猛地下车,大步流星地绕过车头,在副驾车窗处敲了敲。


    沈明霁打开车门,不明所以。


    嗓音低沉,“你不是要开?”


    沈明霁的眼睛霎时就亮了起来,忙不迭答应,“好好好。”


    双手抚过方向盘,她抑制住跳动比平日稍快的心脏,小心翼翼地起步。


    沈明霁上手的过于快了,只适应了很短的时间。


    车厢过于静了,连一点发动机的声音都听不到,她挑开话题:“那个,谢宴呈,你平常有没有……”


    “有没有种感觉……”似乎有些很难说出口,她下定决心,“哎呀就是——”


    “一种震怒、想摧毁一切、理智全失的感觉。”


    谢宴呈:?


    男人心间猛地一震颤,嗓音喑哑,“为什么这么问。”


    自然垂放的手一点点捏紧泛白。


    “猜的啊,你看有研究表明,保持心情愉悦呢,就会比处于焦虑愤怒的人寿命延长足足4.8%。”


    “我呢,心肠很好,就是想提醒你一下。”


    沈明霁的语调拖的很长,慢悠悠的。


    好像真的只是个由衷的建议。


    这个数据是当年上学的时候一摸英语阅读理解原句中的,她手误,选错了,和市一失之交臂,就一直记到了现在。


    谢宴呈蓦然松劲,被提起来的心落回原地,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微微发粘,关节也好像经久不转的齿轮,迟钝、涩阻。


    缓了口气,神情倨傲地冲她抬起下巴,学她拖长嗓音:“那还真是——”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