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中的远方和嫌弃的故乡其实没什么两样。


    林栎从没到建木2看过，在传统框架认知里，数字序号越靠前，框架发展就越好。


    影视剧里明亮的房间，洁净的巷子，至少从没有在建木4出现过。


    可建木系框架里发展迅猛，甚至一度被媒体新闻寄予厚望有力赶超扶桑3框架的文明都市建木2，在此时的林栎眼里，和建木4没什么两样。


    狭窄拥挤的暗巷，失修金属漏出的恶臭油污，头顶那不足半指宽的天空，即使在白天也难以照亮地底，让人徒生一种被天光抛弃的感觉。


    路边偶有几个决策官，不是在失神地颓坐，就是在情绪激动地斗殴，放火流血这种往日里让人惊恐的事情，此刻已经司空见惯。


    摩托漂移过弯，林栎十指相扣紧紧环住言槐安的腰，浑身僵硬地维系平衡。


    弯弯绕绕打出麻花的行程终于在漂进一条窄巷后结束，一个苍蝇馆子在一众禁闭的店门里还在点灯揽客。


    林栎恍惚地看着店内的食客，摸鱼的店员，好像这真的只是个普通餐馆，却又在变质的世界里生出遗世而独立的意味。


    “酒吧?”


    林栎摘下头盔看向言槐安。


    言槐安侧头冲她一笑，手一挥:“跟我来。”


    言槐安走进餐馆，瞌睡的的店员正趴在台子上扣光脑，见他带着进来，强打着精神:“哟，言哥带新人了?”


    另一个脑袋闻言从台下突然冒出:“新人?哇，还是个美女，啧啧啧......”


    言槐安笑着拍了拍台子:“啧什么？不该乱打听的少嚷嚷。”


    言毕就掀开里墙上的帘子，对林栎招呼到“这边走”


    林栎对台子里冒出的两颗脑袋微笑点头，然后便跟了上去。


    布帘后是仅容纳一人宽窄的钢铁站台，向上向下都延伸出几近垂直的细钢杆爬梯，就像在万丈深井中横插了一个歇脚处似的，往上乌漆嘛黑不见顶，往下黑洞洞不见底。


    言槐安半个身子融进黑洞洞的下半井，等林栎进来才说:“往下走就是酒吧，路不算长，慢慢爬，我在下面等你。”


    说完就利落地往下走。


    林栎作为一名资深住校生，拥有极其丰富的爬梯经验，不论是两张床中间一个垂直窄梯，还是无扶手翘底台阶梯，她都无所畏惧且与之相处甚洽。


    加上林栎这身行头很利落，她抓住梯杆，半跪在站台上估摸了一下栏杆间距，很快就适应了这个爬梯，一步步往下爬去。


    餐馆的最后一丝光亮也被吞没，铁杆的锈味难得给人一丝安心的感觉，十几级阶梯的黑暗后，霓虹光亮慢慢从脚底下钻过来。


    林栎爬到底，接着红蓝交接的光看清这是一个步梯间拐角处似的地方，一段下行台阶后立着一扇半掩的铁门，扎瞎人眼的虹光就是从门缝里溢出来的。


    言槐安靠着下行步梯的墙，嘴里叼着东西，双手环抱着发呆，听到林栎落地的动静，迅速绽开笑脸，挥手致意:“这边——”


    林栎听到动静看向言槐安，刚爬行几十级台阶，腿有些发软，但她还是迈着平稳的步子走过去:“还说你不吸烟?这是......”


    话音未落，言槐安就把纸棒糖塞进林栎嘴里，对她挑眉。


    林栎:。。。


    “走吧，欢迎来到百乐酒吧。”


    还没等林栎发作，言槐安就三步并两步走下台阶推开铁门。


    霎时间，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隆隆袭来，差点把林栎震跑。


    但林栎还是叼着糖，捂着耳朵眯起眼睛跟了上去。


    地上的决策官数量已经不少，但此时在这个犄角旮旯的酒吧里，居然还有很多穿着时髦的人们在舞池里使着一身牛劲蹦跶，林栎只是看着就觉得被高能量的气息骚扰到了。


    她半低着头，跟着言槐安穿过人群，来到走廊尽头的台阶前。


    林栎:。。。还要爬楼梯?


    她还是跟着言槐安走到二层，二层有很多结伴的决策官，言槐安好像跟他们很熟似的，见面都热情地打着招呼。


    二层尽头有一扇和轨道梯极其相似的梯厢，她跟着言槐安走了进去。


    梯厢上行过程中没有“嘎啦嘎啦”的噪声，也没有轨道梯的笨重感，像一个轻巧的铁盒子。


    林栎问:“这是什么种类的轨道梯?”


    言槐安微笑回答:“这不是轨道梯，这是电梯。”


    林栎记忆力还算不错，她记得刚上中学学近代历史时课本里讲过，百年前的人用的是电力驱动的“电梯”，直到后来物理学进步，仅靠精巧机械就可以运载人和物的轨道梯，在节电节能的号召下迅速替代了传统电梯。


    小型轨道梯虽然噪声大但还是房井等老旧居民区的首选，而这样一个小酒吧里居然还用着电梯，不知该说是“关照客人休眠质量”还是“无需节能自奢靡”了。


    言槐安在门边凹槽处刷卡，原本只显示1-3层的电梯，突然冒出4-5层的按钮，两人要去的地方在四层。


    不同于1-3层的纸醉金迷酷炫炸天和从骨子里散发出的铜臭味，4层是极简的黑白灰线条装横，让林栎有些恍惚。


    言槐安拧开走廊内的一间房，房内只有一张长桌和几把椅子。


    “就在这间吧，人马上到齐，你先坐。”


    言槐安说完就走进房间拧开副门把手走进去，林栎随便挑了个位置就坐下。


    林栎对他要做什么并不清楚，但她在医院里很清晰地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变化——至少他不打算夺走自己的蛛丝了。


    他为什么一而再的邀请自己?


    林栎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动人的特质可以让别人对她抛出橄榄枝。


    “呀！居然带回来个小美女，言槐安你行啊！”


    尖利的女声打破了林栎的思路，紧接着一股浓烈的香水味势不可挡地压了过来。


    林栎诧异地看向来人，长卷发紫舞裙，浓得像抹大白似的妆遮不住女人富有生机的艳丽动人。


    她是以什么心态喊我美女的?


    林栎噤声。


    大美女显然是个不给i人留活路的超绝e人，自来熟地坐到林栎身边，单手撑着脑袋，一连串的问题带着香气糊到林栎脸上。


    “怎么认识的呀？”


    “真水灵，多大了呀？”


    “回头我带你换身衣服，你穿这身真是糟蹋自己这么好看的脸。”


    林栎头一回觉得言槐安还是有些内向在身上的。


    只见大美女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脑袋，烈焰红唇微微张开，似乎明白了小美女为什么如此沉默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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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光顾着问你了，没自我介绍呢，我叫杜向琬，叫我琬姨就行”


    “也省得我介绍了，怎么今天琬姨都来了其他人没到？”


    言槐安从副门走出，身上已经换成了休闲的白T黑裤，端着几杯颜色好看的饮料放在了大小美人面前。


    “怎么说话呢？那当然是你琬姨我有时间观念。”


    大美女半抬头，留给林栎一个好看的下半脸细细品味。


    “咦耶呵，你还有时间观念，就这一次从副本里出来晚的空子就被你钻了。”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推门而入，嘴里还叼着一根香烟。


    “给我一根。”


    琬姨伸手向男子要烟。


    她刚叼着烟借上火，言槐安就从副门再次端着饮料出来。


    “刚点上?”


    言槐安看着吸烟的两人问。


    “嗯哼。”大美人背靠椅子一脸沉醉。


    “今天还得麻烦两位把烟灭了，我这刚从副本出来受伤太重闻不得烟味。”


    言槐安笑眯眯地坐到了林栎对面。


    “你什么时候那么矫情了？”


    男人猛吸一口，把烟摁灭丢进烟灰缸。


    “啊呀，之前伤多重都没这么说过，小美女一来你就又是闻不得烟又是喝不了冰的，哼。”


    琬姨摇了摇没加冰块的酒杯抿了一口，发现没加冰块已经是最小的问题了，度数简直呈指数下降。


    “张叔，Cindy出副本了吗？”


    言槐安起身打开了室内排气系统。


    “别等她了，八成这会出不来。”


    张叔叼着言槐安递来的纸棒糖，闭目养神。


    “行，那我们开始。”


    “首先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老同学林栎，最近才进决策树，绝对的实力派。”


    “哦——你也是零号班的人啊？”


    琬姨一听来了兴致，美甲轻轻扣击桌面。


    “气质这么好，绝对是书香门第大小姐......”


    林栎听着这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满头黑线地被编排，根本插不上半句话。


    “气质确实不输书香门第大小姐，内在更是，聪慧过人还坚韧不拔。”


    言槐安笑眯眯地接着琬姨的话茬。


    琬姨大喜，朱唇轻启:“有兴趣加入我们吗？”


    哇哦，还是个讲礼数的门派，林栎听着一连串高速发展的对话，没想到还有合规合矩的入会邀请。


    言槐安当然知道林栎没考虑过加入某个组织的事，于是接着说:“大家互相认识了，我们谈正事。”


    “希望各位跟我一起进入下个副本。”


    林栎觉得莫名其妙，如果是简单的副本，他一个人就能应对，困难到需要他摇人的副本，怎么摇也不该摇到自己。


    “你小子，组队进个副本要这么大阵仗?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张叔把吃完的纸棒塞进烟灰缸。


    言槐安轻笑一声:


    “有个家伙藏进了副本里，我要去把他拽出来。”


    “听起来就是个麻烦事。”


    琬姨翘着腿靠在椅背上。


    “不过，归乡者的核心就是互帮互助，早日铲除那些蛆虫。”


    “我相信小言，这次除虫我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