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中州墨家(1)

作品:《宿敌他死了又活了

    昆吾宗的苍华山顶长年积雪,连那已有千年岁月的梧桐树上也覆漫了一层白雪。


    而那梧桐树下就坐着一人,他晃着手中的酒碗,一双眸中全是醉意。


    “怎么一个人喝闷酒?”


    一玄衣人出现在他的身侧坐下,伸手给自己倒了碗酒。


    青梧抿了口酒,低声说道,“今天,是她的祭日。”


    玄衣人动作顿了下,“我说了,她没死。”


    青梧桐轻笑一声,“找到合适的人选了?”


    “纯阴之体,虽然天资差些,但是经过洗髓,也勉强配的上她。”


    “那她的佩剑怎么办?你别忘了,流萤剑可已经毁了。”


    玄衣人喝了口酒,“流萤剑算什么,等我找到合适的铸剑材料,有那一身天生剑体的血肉融合,自然可以锻造出一柄举世无双的神剑。”


    青梧端着酒碗与他对碰,“还是你足够心狠。”


    玄衣人瞥他一眼,“论心狠,我可不及你,如果不是当年,你算计自己弟子得以试探出让尘剑的辛密,又设计让浮玉生进入琳琅秘境得知一切,以至于使他剑心破碎,他也不会不敌魔君,身陨南海。”


    青梧挑眉,“我可没打算让他剑心破碎,只是不想让他打扰我们的计划,想着设计让他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


    谁知道他得知了一切,竟然会承受不住,自锁剑心。天资如此出众的天之骄子,死在这种地方也是可惜了。”


    ……


    无尽宗。


    直至深夜,篝火熄灭,江绾一将喝醉了酒的宋安然送回房间后,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院子里只剩下苏扶楹几人。


    程闽溪往院口的方向看了一眼,不出意料的看见那一抹素白衣角,他开口。


    “都来了,怎么躲在那?”


    浮云瑶毫不意外他会发现自己,她来的时候并没有隐匿身形,本就没想着要躲。


    她的身形出现在院中时,原本就有些醉意的时逾白想到自己说的话,有些别扭的避开视线。


    温辞站在他的身侧,开口,“接下来,你还有什么打算?”


    浮云瑶不语,只是看向坐在已经熄灭的篝火侧的苏扶楹,“有一些事,我想他们还没有和你说。”


    “云瑶!”程闽溪试探制止。


    苏扶楹眉眼微弯,“我想,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事情。”


    浮云瑶也笑,“我也觉得,你应该猜到了。”


    苏扶楹敛下眼中的笑意,声音极轻,“所以,魔域封印被破,真的和师尊有关吗?”


    时逾白惊讶的望向程闽溪,醉意都褪了几分。


    他用眼神示意,“你告诉她了?”


    程闽溪摇头表示,我没有啊。


    苏扶楹注意到他们两人的动静,“不用猜了,是我自己发现的。”


    “扶楹……”时逾白迟疑的开口。


    反倒是苏扶楹,她眉眼依旧温柔,“其实不难猜的,我知道,这些年云瑶一直在查当年魔域封印的事,那日你出现在南衡宗的秘境,我就已经有所怀疑。


    在月华幻境中,我看见师尊生了心魔,更加确信了心中的怀疑。


    自魔域被封印以来,世间无魔五百年,凡生心魔者,无不在堕魔当日被天道斩杀。师尊若想不被发现,要么在天道察觉之前驱除心魔,要么,解除魔域封印,在魔气滋养下成功堕魔。”


    “你……都知道了。”时逾白低喃着。


    “我只是,有些不理解。”苏扶楹望着在风中摇曳的枝影,轻声开口。


    “师尊守护南海百余年,她真的,会为了自己,置其他修士、百姓的安危于不顾吗?如果是真的,我想听她亲口告诉我。”


    南衡宗主南向榆,是五位大宗主之中,最为温柔、平易近人的,也是唯一一位,会每隔十年,亲自前往各地挑选弟子的宗主。


    十年前,魔域封印破开之时,她拖着重伤的身体,出现在南海边界,布下结界,也护住了千万南海人民。


    这样的她,怎么会为了自己,破开魔域封印呢?


    就像她不愿意相信南衡宗主会做这样的事一样,程闽溪和温辞也不相信自己的师尊会是那个打开魔域封印的人。


    只是……


    他们看向浮云瑶,一边是决裂多年好不容易关系缓和的挚友,一边是教导自己多年的师尊,他们根本无法做出选择。


    院中的氛围瞬间沉寂。


    浮云瑶眸光落到一侧喝着酒的玄魁身上,出声询问,“你不去找南衡宗主报仇了?”


    “啊?”玄魁微怔,眸光闪烁着,“这不是身上的伤还没好吗?”


    听到她的回答。浮云瑶眉眼弯起,“既然这样,过几日你再去一趟中州吧。”


    玄魁:?


    他有些奇怪的问,“为什么是我?”


    浮云瑶不言,只是眸中含笑的看着他,仿佛在说。


    你觉得呢?


    玄魁:……


    “虽然我是很想报仇,但我现在这个情况过去就是找死啊,而且这里不是有其他人看着我吗,你也不用这么堤防我吧?”


    “他的情况,不适合呆在你身边。”程闽溪想了想,委婉的开口。


    他真正想说的,是玄魁的立场不明,随时有反水的可能,需要小心堤防。


    浮云瑶听懂了,玄魁也听懂了,他有些不满的开口,“喂!我是很有原则的好吗!”


    “你去中州做什么?”温辞开口,制止了他们还欲继续的争吵。


    时逾白终于回神,附和的问,“对哦,你去中州做什么?”


    浮云瑶抬头,看着透过云层洒落的月光,轻声开口。


    “我去寻,一样掉在中州的东西。”


    “很重要的东西?”


    “不重要啊。”她语音轻扬。


    时逾白:……


    程闽溪也奇怪,“那你专门去这一趟是为了什么?”


    “啊。”浮云瑶有些迟钝的应着,她的反应,让时逾白觉得喝醉了酒的人应该是她。


    她说。


    “瑶台境的长老说,中州附近出现了魔族人,要我顺便前往一趟。”


    这次轮到沉闽溪沉默了,所以重要的难道不应该是出现在中州附近的魔族人吗?!


    苏扶楹皱眉,“魔族人?”


    “出现魔族人你要我去做什么?”玄魁有些想不通,过了会,他突然瞪大了双眼,“你怀疑我!”


    “我只是好奇,出现在中州的这魔族人,究竟是从魔域中逃出来的,还是和你一样,被人引渡成魔的。”


    时逾白有些听不懂他们的对话。


    中州……


    他眼睛亮起,“那个墨家在的中州?话说墨北离说要在南海寻找让尘剑主,可这么些天了,也没见到她的踪迹,难道找不到放弃了?”


    ……


    中州灵气向来稀薄,也是唯一一处没有修士长期居住的城池。


    街道上炊烟四起,人声鼎沸,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


    更神奇的,是那些在街道上随处可见的机关异术,支撑着城池的运转。


    有人用着机关翼,在空中飞驰。


    连孩童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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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玩具,也是暗藏机关。


    浮云瑶扶了把跑的太快险些摔倒的孩童,望向站在她一侧的人,有些头疼。


    “其实,你不用跟着我的。”


    时逾白瞬间炸毛,“谁跟着你了!我是为了看着玄魁好吗!”


    缠在他手腕上的玄魁抬了抬龙首,又感到无趣的趴下。


    浮云瑶轻叹,没再说些什么,倒是时逾白忍不住开口,“这里没有修士,那遇见了魔兽或妖作乱,要怎么办?”


    “这位公子是从外面来的吧?”街边一面馆的摊主听见他的话,笑了笑,“有缉妖处的大人们在,我们这可不需要什么修士。”


    “缉妖处?”时逾白重复一遍,不太相信。


    妖、魔生来就与凡人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再厉害的凡人,在妖、魔或者修士面前,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面馆摊主见他不信,直接放下了手中的汤勺,拉着时逾白在摊位上坐下,“我今天一定要好好的和你掰扯掰扯。”


    时逾白一脸懵的被压在位子上坐下,眼神迷茫的望向浮云瑶。


    浮云瑶掩在帷纱下的眉眼微弯,没有开口。


    摊主还在介绍,“缉妖处,是墨家主为了防止妖魔作乱,特地设立的,这十年来,在墨家机关术的支持下,为我们中州解决了近三十起妖魔作乱的案子。”


    时逾白被勾起了几分兴趣,“那缉妖处里的全是凡人?”


    “那当然了,我们这处贫瘠的小地方,可没有高贵的修士愿意来长住的。”


    他语气里对修士的……轻视实在太过明显,时逾白困惑,“那城池外的结界?”


    面馆摊主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可是我们墨家主研究了数月,才研究出的不用灵力就能抵御魔群的防护罩。”


    时逾白愣住,“什么?”


    看到他面上的惊诧,摊主很是骄傲,面上却是一脸的如常,“怎么,外面没有这样的防护罩吗?我还以为这是别处都有的呢。”


    时逾白被激起了好胜心,“那那防护罩上的让尘剑气,总是……”


    话说一半,他自己先是顿住,摊主挑眉,“你可不能因为瑶少主厉害就把她归为修士哦。”


    时逾白根本无法反驳,“我,我没有……”


    浮云瑶轻笑一声,不出意外的得到时逾白控诉的目光。


    她眉眼轻扬,出声,“怎么还争论起这些了,修士有修士的道法修行,凡人自然也有凡人的生存之道,何必争个高低。”


    “哼。”面馆摊主微微扬起下巴,有些挑衅的和时逾白对视,“还是这位姑娘明理。”


    “我……”时逾白睁大了双眼。


    他怎么就不明理了?


    摊主起身,声音都透着愉悦,“我与两位有缘,今日就请两位吃碗面,就当交个好友。我这吴氏面馆可是老字招牌,连墨家家主常常光临呢。”


    浮云瑶在时逾白对面坐下,直到面呈上时,对面的人依旧是一脸郁闷。


    她垂眸,看着碗中徐徐升起的热气,眼中含着笑意,她想。


    这样子的时逾白,倒是还和之前的他一样。


    面馆里有人起身,经过浮云瑶身侧时,他伸手压了压黑色斗篷上的帽子。


    宽大的斗篷遮住了他的身形,浮云瑶夹面的动作一顿,她侧头,看向帷纱上滴落的血珠。


    时逾白也发现了不对劲,掩在衣袖下掌心凝起灵气。


    那人走出了面馆,下一瞬,他身形僵住,轰然倒地。


    日光之下,他眉心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