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让你们后悔都来不及!

作品:《侯亮平查我赵蒙生?拉出去毙了!

    “你去啊!你前脚敢去,老子后脚就一把火烧了你家那破房子!听见没?然后再把你那个骚货嬢给睡了!让她也尝尝你爹我的厉害!”


    污言秽语,最肮脏的烂泥,从听筒里喷涌而出,劈头盖脸地浇在梁盼盼的身上。


    “呜……”


    梁盼盼再也支撑不住了。


    那根紧绷的弦,彻底断裂。


    她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呜咽,瘦弱的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


    眼泪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从她空洞的眼眶里滚落,砸在冰冷的地板上,悄无声息。


    她没有嚎啕大哭,只是无声地抽泣,那种绝望,比任何撕心裂肺的哭喊都更加令人心碎。


    作战室里,死的寂静。


    所有人都听见了。


    那部红色的电话机,此刻一个罪恶的传声筒,将千里之外的邪恶与霸凌,赤裸裸地展现在这群共和国最顶尖的军人面前。


    赵蒙生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那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火山喷发前的死寂。


    他的目光,从怜悯地看着梁盼盼,缓缓移到了那部电话机上。


    他身侧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梁三喜的脸,再一次在他眼前浮现。


    兄弟,我的好兄弟……


    这就是你用命换来的安宁?


    这就是你的妻女过的日子?


    赵蒙生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没有说谎。


    这个跪在他面前的孩子没有说一句谎话。


    她在家里,受尽了欺辱和委屈。


    而电话那头,那个畜生,还在不知死活地咆哮。


    “怕了?怕了就他娘的给老子滚回来!别以为跑出去就有人给你撑腰!我告诉你,我们不怕你告!”


    男人的声音充满了不可一世的狂妄,他觉得已经彻底拿捏住了这个孤苦无依的女孩。


    “你就算告到省里,告到天边也没用!我们在汉东省,有的是人!你信不信,只要你敢乱说一句话,我们就能让你娘俩从梁家屯彻底消失!”


    “汉东省,有的是人……”


    这几个字,一道惊雷,在赵蒙生的脑海中炸响。


    他那双冰冷的眼睛里,瞬间闪过锐利到极点的锋芒。


    原来如此。


    怪不得。


    怪不得一个偏远山村的村霸,敢如此无法无天。


    怪不得一个烈士的遗孤,会被欺凌到走投无路,只能跪在军区门口喊冤。


    这不是简单的地痞流氓欺压孤儿寡母。


    这是一张网。


    一张从梁家屯,一直延伸到汉东省城的、巨大的、黑色的网!


    电话那头的男人还在叫嚣着什么,但赵蒙生已经听不清了。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梁盼盼那压抑的、绝望的抽泣声,和自己胸腔中那股即将喷薄而出的、毁天灭地的怒火。


    梁盼盼的身体晃了晃,手中的话筒“哐当”一声,从她无力的手中滑落,悬在半空中,轻轻摇晃。


    那个恶毒的声音,还在从摇晃的话筒里断断续续地传来。


    “……死丫头片子,听见没有……给老子滚回来……”


    赵蒙生弯下腰,没有去扶那个摇摇欲坠的女孩。


    他伸出手,用两根手指,稳稳地捏住了那根还在晃动的电话线。


    然后,他将那个黑色的听筒,缓缓地、一寸一寸地,放到了自己的耳边。


    听筒里那个男人的污言秽语戛然而止。


    他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接电话的会换成一个男人,一个声音听起来沉稳得可怕的男人。


    “喂?你是哪个狗日的?把电话给那小婊子!”


    男人反应过来后,骂骂咧咧地吼道。


    赵蒙生没有理会他的叫骂。


    他只是静静听着,听着电流里传来的,那属于人渣的、卑劣的、肮脏的声音。


    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笔直的、毫无血色的线。


    那双眼睛,已经不是冰冷了,而是一片死寂的深渊,里面翻涌着能将一切都吞噬殆尽的黑色风暴。


    “你欺负了烈士的后代。”


    赵蒙生的声音很轻,很平淡,平淡得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但作战室里,每一个听到这句话的军官,都感觉后颈的汗毛在一瞬间根根倒竖。


    那不是问句,也不是指责。


    是审判。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爆发出一阵更加嚣张的狂笑:“烈士后代?哈哈哈哈!烈士后代怎么了?烈士后代就能欠钱不还了?老子告诉你,别拿什么烈士吓唬人!没用!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哦?”


    赵蒙生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令人心悸的嘲弄,“欠债?”


    他侧过头,目光落在跪在地上。


    “她欠你多少钱?”


    “多少钱?哼!她爹当年借了我们家五百块钱!这么多年利滚利,少说也得好几万了!我现在收他家房产,天经地义怎么,你想替她还啊?行啊!拿钱来!钱到位了,老子立马放人!”


    “五百块……”


    赵蒙生重复着这个数字,胸腔里那团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梁三喜……


    我的好兄弟……


    你就是为了五百块钱,把命留在了南疆的红土地上?


    你的女儿,就是因为这区区五百块钱,被这群畜生不如的东西,逼到了绝路?


    腥甜的铁锈味,猛地冲上他的喉咙。


    “你以为,没人能治得了你们,是吗?”


    赵蒙生的声音,已经低沉得如同从地狱深处传来。


    “治我们?哈哈!笑话!你他妈算老几啊?我告诉你,别说是在梁家屯,就算是在整个汉东,谁敢动我们一下试试?我们在汉东,有的是人!”


    “汉东有人,是吧?”


    “很好。”


    他对着话筒,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


    “老子今天,就把你的根,给你彻底撅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猛地转过身,那双充血的眼睛,扫向站在门口、早已噤若寒蝉的警卫连长。


    “警卫连!”


    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炸得整个作战室嗡嗡作响!


    “到!”


    警卫连长一个激灵,双腿猛然并拢,吼声震天。


    赵蒙生的手指,几乎要将那黑色的听筒捏碎。


    他指着手中的电话,每一个字都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腥的杀气。


    “给老子查!查这个电话!掘地三尺,也要把现在拿着这电话的这个畜生给老子揪出来!”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那压抑到极致的怒火,终于在此刻彻底引爆。


    “老子要毙了他狗日的!!!”


    “是!”


    警卫连长没有任何犹豫,哪怕这个命令荒唐到足以让他上军事法庭,他也只会选择无条件服从。


    这是镌刻在他们骨子里的天职。


    他猛地转身,正要下达命令。


    “不要!”


    一个微弱的,带着哭腔的,几乎被淹没在赵蒙生雷霆之怒下的声音,颤抖着响起。


    是梁盼盼。


    这个被吓得几乎魂飞魄散的女孩,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扑到赵蒙生身边,一双瘦骨嶙峋的小手,死死地抓住了赵蒙生那身笔挺的军装衣袖。


    她的身体,抖得不成样子。


    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只有那双大眼睛里,蓄满了惊恐的泪水。


    “赵叔叔……不要……”


    她仰着头,看着眼前这个如同发怒雄狮的男人,眼泪决了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求求您了,不要……他们人多……他们人多势众……他们还有钱……我怕……我怕他们打赵叔叔……”


    女孩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最原始的恐惧。


    她怕的,不是自己再被抓回去。


    她怕的,是这个刚刚为她撑起一片天的男人,会因为她,而受到伤害。


    在她的世界里,那些人就是天,就是不可战胜的魔鬼。


    他们有很多人,有很多钱,还有“汉东的人”,而眼前的赵叔叔,只有一个人。


    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赵叔叔为了她,去和魔鬼搏斗?


    赵蒙生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那双死死抓住自己衣袖的小手,看着那张挂满泪痕、写满惊恐和担忧的小脸。


    那股足以焚天的怒火,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凝固了。


    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心痛。


    他为之愤怒,为之咆哮,甚至不惜下达那样疯狂的命令。


    可这个他想要保护的孩子,却反过来,在担心他的安危。


    这是何等的讽刺。


    又是何等的悲凉。


    梁盼盼见赵蒙生不说话,以为他还在生气,哭得更凶了。


    她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两步,竟又要跪下去。


    “叔叔……我回去……我回去就是了……”


    她抽泣着,用尽全身力气说道:“只要我回去了……他们就不会找您麻烦了……就不会打您了……”


    她宁愿自己回到那个地狱,也不愿再连累任何人。


    电话那头,一直没有挂断。


    那个嚣张的男人,显然将梁盼盼这番带着哭腔的、卑微的求饶听得一清二楚。


    一阵令人作呕的、得意的嗤笑声,从听筒里清晰地传了出来。


    “呵,听到了吗?听到了吗?死丫头片子还是识相的嘛!”


    男人的声音里,充满了戏谑和嘲讽,那种小人得志的嘴脸,就在眼前。


    “还他妈毙了我?来嘛!你来嘛!有本事你现在就过来毙了我啊!”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猖狂,每一个字都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作战室所有人的脸上。


    “吹牛逼谁他妈不会啊?老子还想毙了你呢!吓唬谁呢?老子告诉你,想管闲事,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电话那头的狂笑和叫嚣,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捅进了赵蒙生的耳朵里,又在他的脑子里疯狂搅动。


    “咔哒。”


    一声轻响。


    赵蒙生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将红色的军用话机听筒轻轻放回原位。


    没有想象中的雷霆万钧,没有暴怒的摔砸。


    他只是那么平静地,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