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赵蒙生看看你侯亮平有什么背景!
作品:《侯亮平查我赵蒙生?拉出去毙了!》 那里是压抑的死寂,而这里,却是一种亢奋的、近乎沸腾的喧嚣。
走廊里,年轻的检察官们行色匆匆,脸上带着一种打了鸡血兴奋,压低了声音交头接耳,眼神却在不断地交换着某种心照不宣的秘密。
陈海的脚步顿了顿。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就听到走廊尽头的审讯室里,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咆哮。
是侯亮平的声音。
尖锐,急躁,像一把拼命想凿开坚冰的钝镐。
“陈局,您回来了。”
一名年轻的检察官看到他,连忙立正站好,但眼神却忍不住往审讯室的方向瞟。
“猴子在里面?”
陈海明知故问,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是……是的。侯处他……带回来一个嫌疑人,正在突审。”
那名检察官的措辞很小心,用的是“突审”。
陈海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迈步朝着那扇紧闭的门走去。
他没有直接推门,而是走进了隔壁的观察室。
刺眼的白光从单向玻璃的另一侧透过来,将审讯室内的一切照得纤毫毕现。
只看了一眼,陈海的眉头就不自觉地拧了起来。
侯亮平果然在里面,他脱了外套,白衬衫的袖子卷到手肘,领带扯得歪在一边。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绕着审讯桌来回踱步,时而把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几乎要凑到嫌疑人的脸上。
而被他审讯的那个人,却让陈海感到了些许的意外和不安。
那人被牢牢地固定在特制的审讯椅上,双手被金属扣锁住。
他穿着一身极其普通的便服,看不出任何身份标识。
然而,他身上那股气势,却完全压过了这间审讯室里所有的冰冷器械。
他的背挺得像一杆标枪,即便被束缚着,也丝毫不见萎靡。
他的脸部线条如同刀削斧凿,下巴上带着青色的胡茬,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面对着侯亮平近乎歇斯底里的咆哮,他的表情没有一毫的变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多眨一下。
那不是一个普通嫌疑人该有的眼神。
陈海见过太多贪官污吏,他们在坐上这张椅子的时候,要么是虚张声势的叫嚣,要么是痛哭流涕的忏悔,要么就是汗流浃背的死扛。
可眼前这个人,他只是静静地坐着,就像一座山。
他不是在被审讯,他在……
旁观。
“姓名!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姓名!职务!你是什么人派来的?”
侯亮平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他一拳砸在桌子上,厚实的木桌发出沉闷的巨响。
审讯椅上的人,缓缓地抬起眼皮,看了侯亮平一眼。
那一眼,很轻,却让观察室里的陈海都感到了寒意。
那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一种……
居高临下的审视,甚至还带着微不可查的怜悯。
“你没有权限知道。”
他终于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角落。
字正腔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我没有权限?”
侯亮平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气得笑了起来,“哈哈!在这儿,在汉东省人民检察院反贪局,你跟我说我没有权限?老实告诉你,不管你背后是谁,有多大的靠山,到了我侯亮平手里,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
陈海在观察室里,默默地摇了摇头。
猴子太急了。
而且,这完全不合规矩。
没有律师,没有完整的讯问笔录员,这种高强度的压迫式审讯,更一种私刑。
一旦对方身份特殊,或者是有心人抓住这个把柄,侯亮平的整个职业生涯都会被打上一个巨大的污点。
作为局长,他应该立刻冲进去,制止这扬闹剧。
这是最稳妥,也是最正确的选择。
然而,他的手放在门把上,却没有转动。
他的脑海里,鬼使神差地浮现出另一个名字。
钟小艾。
侯亮平的妻子,那个在北京纪委工作的女人,以及她背后那个庞大而神秘的钟家。
陈海的心思活泛了起来。
侯亮平虽然冲动冒进,但他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他敢这么孤注一掷地审这个来路不明的硬骨头,说明他认定这个人身上,藏着惊天的大案。
一个能让侯亮平都如此失态的案子,会小吗?
如果……
如果真的被他撬开了呢?
那将是泼天的功劳。
而他陈海,作为侯亮平的顶头上司,作为反贪局的局长,这功劳簿上,必然有他浓墨重彩的一笔。
官扬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季昌明检察长虽然对自己不错,但他太稳了,稳得像一潭死水。
跟着他,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犯错,但也一辈子都别想有大的作为。
而侯亮平不同,他是一艘挂着满帆,敢于冲向风暴的快船。
更重要的是,这艘船的船票,最终通往的是北京钟家那艘真正的巨轮。
风险?
当然有风险。
程序违规的风险,得罪这名神秘嫌疑人背后势力的风险。
但是,收益呢?
收益是登上钟家的大船,是在汉东这个泥潭里脱颖而出,是真正触摸到权力的核心。
陈海看着玻璃另一侧气急败坏的侯亮平,和那个稳如泰山的神秘人,心中那杆天平,开始剧烈地摇摆。
最终,对前途的渴望,压倒了对风险的畏惧。
赌一把。
就赌侯亮平这次没看走眼。
他缓缓地收回了手,脸上的犹豫和挣扎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沉稳和冷静。
他甚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仿佛刚才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想过。
他决定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让猴子去闹,去冲,去撞。
撞开了,是通天大道。
撞得头破血流……
那也是他侯亮平自己的事。
大不了,自己到时候再出面收拾残局,一个“治下不严”的处分,总比一辈子待在原地强。
想到这里,陈海转身,准备离开观察室。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审讯室里,侯亮平也耗尽了所有的耐心。
“行,你有种!骨头硬是吧?”
侯亮平冷笑着,从旁边拿起一沓文件,摔在桌子上,“你不说是吧?我替你说!丁义珍,你认识吧?他出逃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就是你!山水集团的高小琴,你也熟得很吧?还有,京州光明峰项目那块地,你敢说你没插手?”
赵蒙生哑然失笑:“这都是什么货色,也配见我?”
一连串的名字和事件,像子弹一样射向那个男人。
陈海的脚步再次停住。
丁义珍?
高小琴?
光明峰项目?
这……
这不都是现在省里最敏感的案子吗?
侯亮平手里竟然掌握了这样的线索?
还把嫌疑人都抓到了?
陈海的心跳陡然加速。
他觉得自己赌对了!
然而,审讯椅上的那个男人,在听到这些名字后,脸上那万年不变的冰霜,终于有了裂痕。
他没有惊慌,也没有愤怒。
他只是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眼神看着侯亮平,那眼神里,甚至带上了一点……
趣味?
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用尽浑身解数,表演着一出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滑稽戏。
然后,他轻轻笑了一下。
“说下去。”
侯亮平看到对方脸上那抹近乎施舍的趣味,胸中的火焰“噌”地一下窜得更高。
这是一种赤裸裸的蔑视。
比任何恶毒的咒骂都更能刺痛他那颗骄傲的心。
“说下去?好,我今天就让你听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