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伊？”年幼的赤井秀一重复着这个名字，“黑麦威士忌？”


    这是一种威士忌的名字，赤井秀一偷喝过。


    是烈酒。


    “……嗯。”莱伊点点头，不愿意和他们做纠缠，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你们不走吗？”


    毕竟他们的任务是护送这个世界的赤井一家安全地逃离英国。


    他不是很擅长和自己多年未见的家人交流。


    莱伊回避着赤井务武的视线。


    他无法向着公众解释为什么他明明出身对抗黑衣组织的特工世家却最终成为了组织的代号成员，也无法向着自己的家人坦白为什么这里面同时有两个赤井秀一出现。


    还是无声无息地离开吧，这不是他的战场。


    “再一次见面的时候，希望我们不是敌人。”赤井务武轻轻拍了下已经和他一样高的儿子的肩膀。


    这就是赤井秀一，他能肯定。


    “不会。我不是朗姆派系的人。”莱伊最终干巴巴地搪塞过去，想要尽快终结这个危险的话题。


    虽然他的确没说谎，但他也没说多少真话，深谙说谎的艺术。


    一旁的赤井秀一只是盯着他：“为什么？”


    “也许你不会知道，”赤井秀一·莱伊版嗤笑一声，“官方组织在处理某些问题的时候可以多废物，自己上总比留下永远的遗憾要好。”


    赤井秀一愣在原地。


    “保护好你的家人，我走了。”莱伊摇摇头，“波本他们怎么这么慢？”


    “闪开傻逼莱伊！”影未至人已到，波本和库拉索之间的车战尚未结束。


    莱伊来不及愣神，想想自己还残着的一条胳膊咬咬牙，往地上翻滚一圈同时扑开了赤井务武和赤井秀一。


    洁白的雪地上瞬间散出点点嫣红，是莱伊的血透过黑大衣和绷带一滴滴洒到了雪地上。


    砰。


    又有人开枪了。


    骨头又一次折断的剧痛让莱伊险些昏厥过去，他吐出咬破了舌头含出的血水，挣扎着想要起身。


    有人按住了他。


    是他已经不太熟悉，仅仅存在于记忆之中的父亲，赤井务武。


    “二次骨折了，别乱动。秀一。”赤井务武最后一个名字是贴在他耳边说的，有针织帽的遮挡外人看不到什么。


    赤井秀一身子一僵，乖乖就范了。


    嘎吱——巨大的抓地声，哐啷一声追尾的声音，赤井秀一强忍住眼前发黑，想要看看战况。


    那个小屁孩版的赤井秀一惊魂未定，保护着新鲜被妈妈甩过来的弟弟。


    开枪的是愤怒的赤井玛丽。


    他们一家通常喜怒不形于色，尤其是负责威慑全家的赤井玛丽。


    赤井秀一哪怕神智不清也能知道此刻玛丽妈妈的怒火已经达到了极点，看一眼就背后发寒。


    （……）


    （太刺激了，枪战啊）


    （看着就好疼啊……虽然莱伊是犯罪分子活该但是我就是好心疼）


    （主要是幻痛吧，你看他那骨头茬子都出来了绝对很疼很疼）


    （玛丽女士真的好飒啊）


    （果然太阁名人的家人都很牛啊）


    （也是，从小就看枪战的小孩怎么可能平庸）


    赤井秀一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已经失去了感觉，他感到半边身子都在发冷。


    疼痛到了极点是会麻木的，他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了。


    失血过多，他快要撑不住了。


    “歇一下吧。”赤井务武知道情况危急，“他们是你的同伴？”


    “有的是，有的算不上，”赤井秀一生怕自己说出点什么不该说的来，干脆闭上眼睛不看了。


    赤井务武也不问了，脱下自己的外套开始熟练地给伤口固定包扎，父子二人沉默不说话。


    他用小刀划开已经染了血的长衣外套。


    除了触目惊心的骨折伤口，他还看见了许多大大小小的陈年伤痕。


    他无声地叹息一声。


    “好了，”他站起身来，“你先别动，我怕包扎得不紧。给你送到医院还是回组织处理？”


    “都不用。”赤井秀一勉强撑着意识，“很快、很快就结束了……你们两个没事吧？”


    “没有。”赤井务武简短地道，“我们在一起不会有事。”


    他把脑袋凑近自己的儿子，只是动了动嘴唇。


    “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是我们永远与你同在，秀一。”


    另一边车后座的冲矢昴将这一切收尽眼底。


    是时候轮到他出场收拾了，他大步跨下车。


    “我会把莱伊带走治疗的，”冲矢昴客气地冲自己的父亲点点头，“不过在此之前我们的任务还得继续，麻烦您赶紧带上家人离开英国。”


    赤井务武又不说话了，望着冲矢昴那双和他爱人、他儿子形状一模一样的墨绿色眼睛。


    他淡淡地道：“行吧，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冲矢昴心里有一点微妙的感觉——他的父亲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告诉玛丽女士，有机会的话可以去看看她的两个外甥女。”冲矢昴意味深长地看看屏幕外面，“你们真的应该走了。”


    “那就此别过。”赤井务武把赤井秀一打横抱起，交到冲矢昴手里，“有缘再见吧。”


    他忙着去安抚妻子的情绪顺便看看前方的战况。


    赤井玛丽虽然情绪上头但开枪的准头还是有的，一下子打在轮胎上就终结了这场追逐战。


    两个已经上头的朗姆手下都不愿意就此结束，无论是演戏还是现实需要，都不行。


    战斗还要继续，虽然第一个重伤者其实是无辜卷入其中的莱伊。


    库拉索不可能在废铜烂铁里等死，但是现在下来就是被两面夹击。


    她低伏着身子把手枪换满弹，数着三二一和自己的废物点心手下同时开门冲下车！


    她不知道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是哪方派来的。


    她只清楚，自己应当忠于朗姆大人，她的任务不可以失败。


    “啊，苏格兰，我不会出手，你可要保护好我。”波本的手摸上了腰间的手枪，笑意森冷。


    “当然。”苏格兰拔枪准备射击，“我会保护好情报组的波本大人的。”


    言语间，冲矢昴已经把莱伊打横抱上了车，放在第二排的专座上，甚至很贴心地撤走了两个琴包。


    这是个奇妙的感觉，冲矢昴想。


    远处的少年赤井秀一注视着自己沉默无话，手上的青年莱伊已经因为失血过多陷入昏迷，而他，冲矢昴，正站在这里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视线的洗礼。


    这算是一次别样的团聚吧，他想。


    这个时候，就不要让组织成员再横掺一脚了，不管他们是真情还是假意。


    “接着，苏格兰。”他把琴包丢给了苏格兰一个，自己背上了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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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速战速决。”


    苏格兰伸手接过，一把背在后背：“——那么，就速战速决。基尔？”


    “夜长梦多。”基尔的手按在门把手上，终究还是掏出了自己的配枪。


    另一旁，赤井家族的两位特工也虎视眈眈。


    针对库拉索的围剿一触即发。


    （完蛋，这波危险的是库拉索小姐姐了）


    （点蜡）


    （他们不是应该保护库拉索吗？）


    （感觉两边都快杀红眼了）


    当然，库拉索本人也不是吃素的。


    配合着自己的废物手下，库拉索瞄准开枪一气呵成，苏格兰直接滚下车逃过了这致命的一枪。


    雪地之中，追逐战开始了。


    “几位，赶快走吧。”基尔拿出专业人士的专业素养，“我们的任务就是护送你们离开，只有你们离开了，我们才有条件把莱伊送医。”


    言外之意，你们也不想看到莱伊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在这里吧。


    赤裸裸的威胁啊，赤井玛丽皱着眉头。


    “行，走吧。”枪口冒出缕缕白烟，赤井玛丽把手枪别在腰间，“秀一，秀吉，务武。”


    “走了。”赤井一家四口，不，应该是五口人浩浩荡荡地往机场方向去了。


    赤井务武和赤井玛丽两人交换了个眼神，牵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往机场去了。


    他们的身后，还有自己的两个孩子。


    走向了不同命运的两个孩子。


    基尔躲过脚边的一片焦糊，眼见着赤井一家终于远去，他们也可以放开手脚酣畅淋漓地打一架了。


    冲矢昴莱伊波本三个人都不参与到这场追逐战里，能动手的只有她和苏格兰了。


    苏格兰的体术一流，已经和库拉索缠斗起来了，两人明显都不好过。


    库拉索明显是脸上挨了一拳，成熊猫眼了。苏格兰身上受了一脚，鞋印子还清晰地留在他的蓝色卫衣上。


    眼看着鬼鬼祟祟想搞偷袭的库拉索手下正朝着车的方向去，基尔便也慢慢地跟在他身后。


    “停下你的动作。”宛如鬼魅的声音，基尔用袖子里的刀抵着那人的脖子，“别出声，举起双手，起来。”


    那人也贪生怕死，一一照做了。


    “有东西吗？”基尔空出一只手敲敲车窗。


    冲矢昴用了半天把莱伊的腰带卸下来了：“用这个吧，看起来就很贵。”


    能不贵吗，当时明美送的礼物。


    他那条已经被永远珍藏了，莱伊还有机会不差这一条。


    偷了自己皮带的冲矢昴毫无自知之明，一点也不惭愧地递给基尔。


    基尔没有功夫去探究这条染了血的皮带到底出自谁的裤子，接过来动作娴熟地左手绑右脚，顺手把这家伙的枪捡起来。


    嗯？枪呢？


    不翼而飞的枪此刻已经到了苏格兰的手上。


    两人原本的配枪都已经在恶斗中被踹飞了十里地，早就没有机会用了。


    打了一会，苏格兰的体力明显占优，但库拉索毕竟不是那些二五仔完成任务的意志很坚定。


    两人一时之间分不出胜负，苏格兰便观察着基尔这边的动向。


    他原本是想从基尔身上偷一把过来的，奈何基尔太谨慎压根不怎么用枪。地上有把现成的，他拿着也能用。


    “都结束了，放弃抵抗吧，库拉索。”苏格兰举枪，正对着库拉索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