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站是海城以西的广华资本。


    在会议室，江采薇看到了韩澜。


    她是总经办的秘书，穿着一身桃红色旗袍，面带假笑地招呼她。


    韩澜是沈雨涵的高中同学，在沈雨涵还是千金大小姐时，一直跟在她屁股后面吹彩虹屁。


    很不幸，江采薇高中和沈雨涵、韩澜上了同一所贵族学校。


    即便江婉和沈宇林离婚，江家没落了，但江婉有积蓄，工作又有保障，所以在孩子教育这方面很舍得投资。


    不过江婉将江采薇送的不是京州最好的贵族学校，想要避免和沈雨涵碰面。


    没想到，事与愿违。


    一场霸凌持续了整整三年。


    江采薇最害怕蛇，沈雨涵就专门让男生在她包里塞蛇。


    江采薇结交了一个好友，沈雨涵威逼利诱，将那人变成自己的阵营，欺骗江采薇傍晚去了一个小巷子。


    若不是有好心的路人经过，江采薇在十六岁就惨遭侵犯。


    后来，江采薇随时在口袋揣一把水果刀。


    小巧、锋利、可折叠。


    在某次沈雨涵和韩澜等人过来欺负她时，她眼疾手快，划伤了沈雨涵的手臂。


    学校请来家长。


    江采薇将一整盒死蛇摊开在老师和家长面前。


    学校只是口头上惩罚了沈雨涵，谁也不敢得罪沈宇林。


    晚上回家，江婉哭了。


    “你为什么不早点跟妈妈说，我们可以转校。


    三年了，一想到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妈妈就难受得想死。”


    江采薇抱住妈妈，像抱住一个孩子：


    “妈妈，我为什么要因为那些烂人转校？


    我没做错什么，我不需要逃避。”


    她默了默妈妈柔软的头发，笑着说：


    “妈妈，我是不是很勇敢？”


    这三年那一盒死蛇一直放在她的床底下。


    她明明最怕蛇，但时间长了，竟生出几分慈悲


    ——明明它们也不想死，也不想用来吓人。


    错得从来是那些烂人不是吗？


    -


    “秦总，关于这个度假山庄的这个项目，我觉得目前深挖的东西太多，对于高端用户来说，吸引力不够。


    或许您可以从日本的温泉山庄找找灵感。”


    秦以丰闻言，略作思忖道：


    “那我们再调整一版，下周我们再去杭城拜访您，您觉得如何？”


    裴昱鸣点点头。


    这时韩澜给裴昱鸣倒了一杯清茶。


    秦以丰顺势夸赞起来：


    “裴总，这是我外甥女韩澜，她学功夫茶有一年了。


    她刚刚泡的龙井茶，您觉得怎么样？”


    裴昱鸣抿了一口，放下来，并未直接评价。


    而是看向江采薇说：


    “我记得你的功夫茶泡的还不错。”


    江采薇眨眨眼，什么意思，让她现场展示？


    韩澜见她犹豫，心里冷哼一声，笑着说：


    “裴总，这茶水滚烫，不会泡的人会伤了手.....”


    裴昱鸣没有看她，依旧目光落在江采薇身上。


    江采薇咬了咬牙说：


    “好久没泡了，如果泡得不好，还请大家见谅。”


    裴昱鸣浅浅勾唇，后背靠在椅子上，一副静静欣赏的姿态。


    江采薇坐在韩澜的位置上，正想着随便应付一下完事。


    结果抬头看到韩澜嘲讽的眼神，她一下子被激起胜负欲。


    索性单手泡茶。


    温壶烫盏、列阵布具、投茶入壶、高冲注水。


    茶叶遇水舒展，刮去浮沫，春风拂面。


    头道茶汤不饮，即刻倒出。


    关公巡城。提壶点注各杯，韩信点兵。


    茶汤均平，抬手奉茶，低眉欠身，躬身敬客。


    一通操作下来，行云流水，令人叹为观止。


    韩澜黑着脸接下了江采薇的茶。


    秦以丰讪讪一笑，装模作样地夸了几句：


    “裴总身边的人，个个都是人才啊。”


    裴昱鸣微微勾唇，接过她手中的茶，分三口啜饮。


    品完这才看向江采薇，眼神清亮：


    “不错。”


    江采薇心头一喜。


    这人难伺候得很，这句“不错”就等于“相当不错”。


    江采薇的功夫茶是妈妈教的，后来裴昱鸣觉得有意思，也跟着她学了几招，只是总是囫囵吞枣。


    这厮要是心情好了，就会拉着她去他家，让她给他泡茶。


    她不想去，他就拼命吻她。


    只是泡完茶，她就再也逃不掉了......


    江采薇上了个洗手间，出来时就碰到了韩澜。


    “我说上次裴总怎么会帮你，把沈雨涵毁容，还扔到贫民窟。


    原来，你是他的情人啊。”


    江采薇愣了下，轻笑一声：


    “是啊，你要是有本事你也去勾引他。”


    韩澜今天是想勾引裴昱鸣的，听闻他喜爱功夫茶，特意提前一个月苦练。


    只是没想到裴昱鸣就是停云茶馆的那个人。


    更没想到他为了给江采薇出气，找人毁了沈雨涵。


    “你别得意。”韩澜冷哼一声：


    “你一个已婚妇女不知羞耻，我告诉你，好日子马上到头了。”


    江采薇依旧浅浅笑着，眉眼上挑：


    “快活一天是一天咯。”


    韩澜怒骂：“贱人！”


    “说谁贱人呢？”


    明亮的走廊里传来一声“咔嚓”声。


    裴昱鸣拿着打火机，反复按着，声音落在韩澜心上，不禁颤了颤。


    想到沈雨涵的惨状，她干笑两声：


    “裴总，我刚刚跟采薇开玩笑呢。


    您还不知道吧，采薇是我高中同学。”


    “哦？”


    裴昱鸣看了一眼江采薇，微微勾唇：


    “那今晚老同学可得好好聚一聚。”


    韩澜连连摆手：


    “不好意思，裴总，我晚上家里有事。


    下次去杭城，我们再聚。”


    裴昱鸣歪着头说：


    “好啊，到时候韩小姐千万别忘了来。”


    韩澜手抖了一下：“......嗯。”


    秦以丰安排了饭店，但裴昱鸣借口身体不舒服，免了这顿应酬。


    -


    两人找了一家粤菜馆吃饭。


    因为韩澜让江采薇想起高中时的事情，胃口不佳，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


    裴昱鸣试探着问：


    “韩澜在高中时欺负过你，对吧？”


    裴昱鸣在和江采薇谈恋爱时，没听她谈过大学前的事。


    只是后来她总是在梦里骂“沈宇林”，他才去查了这个人，然后带出了她以前的事。


    沈宇林，他本以为是一个风度翩翩的渣男，惹得她这般伤心，还想着如何揍那人一顿。


    结果一查，整个京州也就一个叫“沈宇林”的，宇林集团总裁。


    他陷入沉思。


    她竟然“恋父”？


    为此他吃醋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甚至学习如何“爹味”。


    直到江采薇忍无可忍骂了他一通：


    “请不要随地大小爹，谢谢。”


    “你不是喜欢爹吗？”


    “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我爸。”


    裴昱鸣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沈宇林不是她前任，而是她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