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围着深蓝色围裙，穿梭在开放式厨房中。


    内里穿着一件墨绿V领毛衣，下面搭配一条白色针织裙。


    乌发用一根米色发圈随意束着，松松散散，几缕发丝落下，凭增几分温婉之气。


    男人从玄关处走过来，脱下西装外套，走到厨房外围的吧台坐下，他单手扣着台面，好以整暇地欣赏女人下厨。


    本来想着和她一起回来，但他临时有会，到了八点才到家。


    时间仿佛瞬间穿越回到了四年前。


    那时候在蔷薇园，大部分时间是他下厨，偶尔她心情好，或者在特殊的日子，她也会洗手作羹汤。


    ——虽然，味道一般般。


    但他每次都会笑着全部吃完，从来不打击她的自信心。


    每次她在厨房穿梭，都不允许他靠近，只准他坐在一旁，静静观赏。


    时隔四年，她还是在他家，为他下厨，满心怅惘，积压如雨，胸口涩得厉害。


    见她的发丝快要落到唇角，他大步走过去，修长的手指拨弄发丝，别在耳后。


    江采薇正在盛汤，见他过来，忙说：


    “快好了，你去准备下碗筷。”


    裴昱鸣却没立刻走，而是走到她身后，双臂一身，轻轻搂住她的腰，深深嗅她身上传来的气息。


    这种气息，应该就是所谓的家的温暖吧。


    江采薇盛汤的手一抖，泼了一点汤汁出来，她转过头瞪他：


    “厨房重地，闲人不得入内。”


    裴昱鸣轻笑一声，蹭了蹭她的脖颈，这才松开她，走之前还不忘甩一句：


    “没情趣的女人。”


    江采薇听到了，咬了咬牙，想着等会收拾他。


    餐桌上，三菜一汤。


    糖醋排骨、板栗炖牛腩、龙井虾仁、冬瓜海带汤


    裴昱鸣眨眨眼，这几个菜他都不曾吃过。


    “你，这几年经常下厨？”


    他艰涩开口，一想到她给章司游下厨，两人围坐在一起吃饭的场景，他就忍不住额角抽痛。


    江采薇点点头，目光里写着期待：


    “你快尝尝，看我厨艺是不是精进了？”


    裴昱鸣伸出筷子，夹了一块糖醋排骨，甜度和酸度适中，肉的口感也恰到好处。


    又夹了一块牛腩，砂锅炖的，已经软烂，和板栗融合在一起，香浓在唇齿之间。


    再看龙井虾仁，他忍不住问：


    “你会处理虾线了？”


    他记得之前她做过一道清炒虾，一个劲吐槽虾线难处理。


    江采薇得意地笑了：


    “对啊，其实不难的，有技巧。我之前太懒，没有好好学习。”


    裴昱鸣闻言，忍住胸口的酸涩，继续尝菜。


    他点点头，赞许道：


    “现在我可以叫你一声‘江小厨娘’了。”


    江采薇这才动筷，满脸堆笑：


    “之前我写小说，有次想写女主是厨师的设定，于是钻研了不少菜谱。


    研究着研究着，就自己上手了。这几道是我反复做的，算是最拿手的菜了。”


    不过这一年来，因为章司游欠债，加上她精神状态不好，所以没有怎么做过大菜，很多时候一碗蛋炒饭完事。


    今天也是为了哄对面这尊大佛，这才起了兴致。


    裴昱鸣闻言，心情好了不少，但还是捕捉到了关键点：


    “章司游不做饭的吗？”


    “额，”江采薇没想到裴昱鸣提到了她和章司游的婚姻相处模式，她顿了顿回：


    “他做饭的，一般是晚饭，白天的饭菜我得自己解决。”


    裴昱鸣眉宇微压，又问：


    “周末你们一般做什么，会出去玩吗？”


    她天天宅在家写小说，周末总会出去活动一下吧。


    一想到她爬个小山坡都费劲，他不禁怀疑，章司游根本不带她出去玩。


    “周末的话，”江采薇回忆了一下：


    “周末我们会在附近转转，比如博物馆、美术展，晚上找个评价不错的餐厅吃饭。”


    裴昱鸣捏紧筷子，“哦”了一声，没再继续问。


    还要问什么呢？


    吃饭完，可能回家或者找个有情趣的酒店，体验一下曼妙的夫妻生活。


    呵，夫妻生活，两年。


    他简直要呕出血。


    江采薇察觉到对面的人脸色陡然间阴沉下来，仿佛暴雨坠地，转瞬间明白他难受了。


    这人真是自找虐。


    “那你呢？”


    江采薇索性借着这个机会，也问问他这几年过得如何：


    “这几年，你一直在创业，空余时间没有出去玩？或者，”


    她捏紧手中的白瓷碗，迟疑了几秒问：


    “没找女人......”


    “啪”地一声脆响，对面的人猛地放下筷子。


    裴昱鸣掀起眼皮，眉宇之间浸满阴寒，语带讥讽：


    “我和你不一样，我不会和不喜欢的人上床。”


    江采薇懵了几秒，反应过来他说得意思，脸色顿时惨白，连拿着筷子的手都抖了起来。


    脑海里浮现两次和章司游的床上体验，糟糕、羞耻、压抑......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她直直地望向他：


    “既然你嫌弃我有过婚姻，嫌弃我和别的男人睡过，那就不要再来找我。


    之前你说得话，我就当做没听到过。从此以后.....”


    话还没说完，对面的人“噌”地一下站起来，越过长桌，俯身冲过来，双手捧住她的脸，用唇拼命的啃咬。


    呼吸凝滞。


    唇齿作战。


    他要堵住她的嘴，堵住她的无情断词。


    江采薇挣扎，伸手推着桌子，借力挣脱他的禁锢。


    起身跑向玄关。


    男人如风扑过去，将人从后面抱住。


    死死抱住狠命捶打他的女人，眼眶渐渐泛红，声音软了下来：


    “阿薇，对不起，我刚说错话了。”


    “你说错什么话了，你说得是真心话，你就是介意。”


    江采薇不再捶打，满脸热泪，心空成一片雪：


    “我知道你是个占有欲很强、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既然心有芥蒂，不如认清自己，早些放手。


    咱们还能......”


    “不能！”


    一想到她又要如鱼儿般逃脱，坠入他再也无法踏入的海域，他就痛得无法呼吸：


    “阿薇，这辈子，我只要你。


    不管你之前经历了什么，我要你的现在和以后。”


    江采薇累了，浑身虚脱，她轻声说：


    “松开我，我想回去了。”


    裴昱鸣微微松开她，走到她面前，看见她满脸的泪痕，心再次绞痛。


    他不禁后悔。


    明明是一顿浪漫温馨的晚餐，怎么就被他搅成了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