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欣有些慌乱，想去厕所躲着，她刚站起来，包间门就被送餐员粗暴地打开。


    送餐员站在外面，看见包间内好好端坐在床铺上，伪装成列车员的秦晞，神色有些惊讶，随后恭敬地笑了笑，道：“A—019姐姐，抱歉，我不知道你在里面。”


    “没事，”秦晞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从床上站起来，她戴上这个工牌后，身上就恢复了列车员的穿搭，她踩着工作人员穿的高跟鞋往门口走，随口解释道：“我只是来看看这个包间有没有刚刚广播里说的逃票的。”


    温欣呼吸一滞，死死盯着她的背影。


    站在门口的送餐员没有一点怀疑，点点头，对着高她一级的‘列车员’秦晞奉承道：“姐姐太敬业了，我也会向姐姐学习的，待会儿送餐的时候我也多留意着。”


    秦晞像是现实世界职场上的老前辈，颇为欣赏的看着后辈，拍了拍她的背，和蔼道：“好好干。”


    其他人抽了抽嘴角，觉得秦晞下一秒就要说，干得好就能升职加薪这种画大饼的话了。


    温欣在后面期待着，期待着秦晞可以为她说句话，说个包间没有逃票者一句话也是好的，可秦晞说完，顶着众人的目光，直接走了。


    直接……走了！？


    温欣震惊不已。


    好歹也是互相交换过前尘往事的半个同盟了，好吧，确实是她单方面向秦晞说的，那就这么置别人生死也不顾也不太好吧啊喂。


    送餐员脸上还堆着微笑，在目送秦晞进了下一个包厢后，脸上笑意瞬间收敛，转过头来，臭着一张脸，语气烦躁地叫着里面的人过来拿餐。


    付芝看着这一幕，心里百感交集，昨日送餐员全程笑脸相迎，今日却是如此，看来谁在和领导聊天后心里都不痛快。


    付芝如此说着，却还是乖乖过去拿了自己的餐食，当着送餐员的面吃了一口。


    小怪物们昨日还对这餐食垂涎欲滴，今日听完温欣的话后，知道这东西能降低自己的精神值，恨不得这东西离得越远越好。可现在他们作为车厢里的一份子，也不情不愿地上去领了一份。


    看到没票的小怪物也去领了东西，温欣这才意识到，刚刚秦晞和送餐员的对话看似毫无用处，实际在她走出去却没有带走包间里的任何一个人的时候，就是在明白着告诉送餐员这个包间没有一个人有问题。


    只是刚刚她被恐惧搞得脑子一片空白，以至于付芝和小怪物那些蠢货都听明白了，她却没反应过来。


    这么一想，温欣方才的恐惧，紧张，以及恨不得撕了秦晞的冲动全都一扫而空，她笑着跨步走过去，底气十足站到送餐员面前。


    然后，付芝和小怪物们就那么看着温欣像疯子一样，脸色又恼又笑，又黑又红，最终傻笑着走上前开开心心地接过那个被她避雷的餐食，吃了一大口。


    付芝和小怪物们望着手里的餐食陷入沉思，这人吃的这么香，难道刚刚她说这个东西会降低精神值是假的？


    可很快，送餐员离开，她们就看见温欣马不停蹄的跑到厕所扣自己嗓子眼，把吃进去的吐出来，付芝和小怪物们默契的对视一眼。


    然后双双吐了出来。


    ……


    隔壁包间，秦晞靠在床的支撑杆上，垂着眼皮。


    "列车员小姐？"一个来自上铺的乘客壮起胆子，试探着问：“你睡着了吗？”


    十分钟前，他们安安静静待在房间，这位列车员就突然打开门进来，说是排查逃票者，他们纷纷把票拿了出来，接受排查，对方也都一一看过了，却还是不走，说要多待一会儿，万一有躲起来的逃票者，自己的存在会让潜在的逃票者害怕。


    十分钟过去了，秦晞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一动也不动，在上铺这位乘客的视角看不到她只是垂着眼皮，还以为她睡着了。


    秦晞没有回应，门外传来推车的轱辘声和送餐员的脚步声。


    床杆轻颤，秦晞把背直了直，离开了那里，她抬起眼，看见门被打开。


    送餐员在看到她时依旧赔着笑，秦晞这次也是礼貌回应了后就直接走了出去，可当她错过对方的肩膀时，却不当心，脚底一滑撞翻了旁边整辆餐车。


    餐车被撞翻在地，惨兮兮的侧躺在走道的地砖，白花花的生肉和血液贴在地面混在一起，看着恶心。


    送餐员脸都白了，看上去又怒又怕，却一副还是掩饰情绪的样子。


    秦晞摸了摸鼻子，表情有几分尴尬，为了聊表歉意，说：“诶，妹妹，真是不好意思，你看这样吧，不如……”


    “我陪你一起去重新进一次食物，”秦晞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她的身高往下压了压，眼神却真挚又和善：“你看行吗？”


    送餐员转头，看着对方工牌上的序号，又看了看包间里还未进食的乘客。


    “好。”最终，送餐员点点头：“那麻烦姐姐再帮我重新抓一次‘他’吧。”


    ……


    秦晞跟着送餐员再次来到了那个更衣室，再往前就是驾驶舱了，温欣原先住的地方。


    更衣室的门被秦晞打开，送餐员跟在后面推着餐车走进来，这个时间，其他列车员应该都在各自的车厢，只有一些空闲的清洁员和送餐员还在这里。


    但是由于驾驶舱温欣的出逃，管理第一节车厢的A—001也无事可做，也待在了更衣室，此时正在安安静静看着书。


    其实秦晞对她们很是好奇，她有点想知道这些人的大脑里究竟有没有‘记忆’这种东西的存在，就拿第一节车厢的列车员A—001说吧，温欣作为乘客也在列车上待了那么久了，第一节车厢的管理员A—001也就只要管理温欣这一个乘客，日复一日地检票也检了好多次了，早就混个脸熟了，自然知道这人以前是有票的啊，怎么一次没票就如此翻脸不认人。


    还是她们其实有“记忆”，但是更遵守“规则”？


    那边的送餐员把餐车放在一边，与其他送餐员交谈几句，随后那些人冲着她摇了摇头，有些束手无措。


    然后，自己车厢的送餐员就回到自己这边，摇摇头说道：“姐姐，那东西又醒了，已经跑了，没关系，重新把他抓回来就行。”


    秦晞回应着笑了一下，心里猜测她口中的‘那东西’也许就是温欣之前说的母体，看来，这些工作人员其实都是知道母体的存在的，只是听这话，那母体也在不断的逃跑，只是她们显然知道母体的大致位置，以至于每日列车上都会有‘新鲜’的工作餐。


    送餐员又哒哒哒的跑到A—001面前，点头哈腰的说了几句，那A—001又看起来屈尊降贵的应了几句，然后她又哒哒哒的跑回来，兴高采烈的说：“姐姐，A—001说，那东西现在就躲在我们车厢呢。”


    “还挺巧，那我们走吧。”秦晞转过身，笑容瞬间消失殆尽。


    A—001说母体在她们车厢，为什么她能准确知道母体的位置呢，又为什么在所有列车员里，只有她知道呢？


    她抱着怀疑，和送餐员离开了这节车厢。


    更衣室的门被她们关上的一刹那，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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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专心致志看书的A—001忽然把视线从书页上挪开，转头看着那扇被她们关上的门扉。


    她轻笑一声，又把视线挪了回来，回到了书页上。


    ……


    秦晞和送餐员又回到了自己的车厢上。


    一路上，她也有旁敲侧击地打听了，得知每次送餐员取餐都是先找的A—001知晓确切位置，然后集体去的，但是她们现在不太一样，毕竟她们这个餐食是自己推翻的，她们自己造成的问题，再要求所有人再浪费时间陪自己一次就不太合适了。


    送餐员搓搓手，拍马屁道：“姐姐，放心，那东西弱得很，虽然这次其他送餐员没来，但是姐姐一个A级就能抵我们所有B级了，还怕拿不下小小一个兔子吗？”


    是了，温欣说过，母体是一只兔子。


    送餐员看起来信心满满，可她不知道的是，秦晞只是一个套了A级列车员壳子的D级小废柴，但这种事情秦晞也不方便告诉对方，所以她只是微微笑了笑表示回应。


    两人来到了自己车厢的最后一个包间的门口，据当时的A—001说，那母体就躲在里面。


    秦晞站在门口，送餐员看了一眼秦晞，咬了咬牙，懂事地先去开门，门开了，里面却没有人，送餐员疑惑，说当时这个包间她记得是有人的。


    她这句话被秦晞捕捉，秦晞眼睛一暗，她们有记忆的。


    秦晞道：“没有不是更好，抓他的时候也不用怕影响乘客。”


    送餐员竖起大拇指，附和秦晞，赞同道：“是呀，还是姐姐想得周到。”


    送餐员先一步进去，秦晞在她后面进去。


    秦晞一走进去，那门就自己关上了，包间里忽地陷入黑暗，明明是晴空万里的白天，房间里却伸手不见五指，微弱的风穿过她的身体，凉嗖嗖的，倒更增添了几分诡异。


    “B—019。”秦晞开口。


    没有人回应，看来她们已经不在一个“地方”了。


    她伸出手臂，往前试探的走了几步，发现四周似乎没有遮挡物，继续走，又发现这里也仿佛没有尽头。


    耳边传来一声轻微的，像是风刮过衣服的‘簌簌’声，她耳力很好，因为现实里本职工作的问题，对别人的靠近也比较敏感。


    她没有出声，等对方慢慢靠近。


    直到对方来到了自己的背后，她的胳膊肘往后一锤，却被对方宽厚有力的手掌握住，她的另一只胳膊趁此空隙也往后试图偷袭，却不料对方反应实在敏捷，对方将她的双手钳在一起，用一只手握住两只手腕抵在她的腰上。


    对方也不说话，她自我厌恶的皱了皱眉，在她的记忆里，这还是她第一次处于如此被动的境地。


    “你是谁。”一道低沉却又带着一丝好奇的声音自她的背后响起。


    秦晞道：“我是好人，来救你的。”


    这句过后，那人像是放松了手上的力道，秦晞刚想挣脱，却不曾想对方却拿了一个像是绳子的东西将她的手绑了起来。


    然后，那人走到她面前。


    她本想偷袭踹他一脚，但是想了想被束缚的双手，还是算了，虎落平阳被犬欺，忍一时风平浪静。


    在一片虚无的无尽黑暗里，秦晞只能看到对面那双暗红色的眼睛，美丽又神秘，泛着亮晶晶的光，而现在那双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你确实和她们不一样。”他道。


    秦晞刚想说自己确实不是工作人员，却又听他说。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