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黑暗里，两人相对而立，秦晞叹了口气，温柔地引导着，道:“小兔子，我之前说了，我是好人，来救你的，所以我想倾听你的痛苦，我想尽我所能为你解决好吗？”


    对方的指腹还压在秦晞的眼皮上方，像是忘了挪开，秦晞慢慢地将手覆在他的手上，带着他的手下滑到自己脸上，她歪头将脸蛋贴紧对方宽厚的手掌，眨巴着眼看着他。


    终晤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热，耳尖和脸瞬间染上红晕，他慢吞吞缩回手，不会转的脑子此时转得飞快，但转了一圈却依旧一无所获地待在原地，他叹气道：“可是，我真的不记得了。”


    “你记得什么，就告诉我什么。”秦晞道：“如果你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可以先从你为什么觉得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开始。”


    秦晞微眯着眼，等待对方的回答，同时也对面前的这个人的长相产生巨大的好奇，特别是在他们聊天的过程中，周边的黑雾在慢慢褪去，对方的轮廓也在一层一层被剥开的迷雾中越发清晰，却始终看不真切，即使她们相距甚近。


    待她说完，终晤忽然凑近了她的右肩，秦晞感觉对方的发丝轻轻挠了挠自己的脸颊，那一小簇头发软软的，在自己的脸上一触即离。


    对方如同小兔子一样轻嗅两下，低沉的嗓音在秦晞耳边响起，语气单纯又带着一丝肯定。


    “因为你就是，你和她们都不一样。”终晤又拉远了些两人的距离，恢复到原先的位置上，他组织了一下语言，眼神笃定：“你是有灵魂，是活人，和这些人味道不一样。”


    她是不是活人，其实秦晞自己也不清楚，如果放在进入游戏之前，有人问她是不是活人，秦晞会礼貌地竖起一个国际友好手势，然后问候对方的芳名。


    但秦晞现在在现实世界已经是个死人了，但是又带着自主意识来到这个游戏，自己现在就是半死不死半活不活的人，所以她是不是活人，她无法肯定。


    但现在，对面这个人，却告诉她，她在活。


    秦晞眼神暗了暗，追问道：“说清楚。”


    她不想听别人口中讳莫如深的话，她喜欢别人把话说彻底，说清楚。


    砰！


    空气中传来一声巨响，眼前的黑雾散尽，连带着面前的人也都消失不见，她终究没有听到回答，也没有看到对方的模样。


    “姐姐，姐姐。”


    秦晞醒来，发现自己倒在地上，背贴着冰凉的地板，眼前是B级送餐员疑惑的表情，她揉了揉眉心，另一只手撑着地站起来。


    “姐姐，你怎么了？”送餐员脸上挂着关切，语气带着不解：“你刚刚一进来就晕了，我叫了你半天你都没有反应。”


    看着送餐员生动的脸，秦晞却在暗暗想到晕过去时，终晤的话——你有灵魂，是活人，和她们不一样。


    和她们不一样，难道她们都是死人吗？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一种心理暗示，秦晞觉得送餐员的笑看久了竟然让她觉得有些僵硬，像是定格的蜡像却被拍下来一帧一帧组合在一起。


    此时直播间的观众也都是一头雾水。


    自秦晞走进这房间开始，他们的直播间就黑了，但是弹幕却能发出去，直播间也并没有显示关闭。


    这种情况一般存在于玩家利用道具暂时屏蔽了直播间观众，可是秦晞是个新人啊，别说花积分买道具了，她连直播间的存在都不知道。


    【什么情况啊，这游戏越来越邪门了，这101列车还是我印象中的基础副本吗？】


    【不是，到底那十分钟发生了啥，我真好奇。】


    【看主播醒来后那表情，合理怀疑，嘿嘿嘿……】


    【你真敢说啊，主播出来以后可是被众多公会争抢邀约的香饽饽，你就不怕她抱上大公会的大腿干掉你啊？】


    【就凭她，一个靠脸上直播推荐榜的女人？】


    【已截图，回头发给主播。】


    【聪明的古人早已录屏。】


    ……


    秦晞整理了下乱成一团的思绪，她推开门，和对方一起走在过道上。


    她想让自己的思考尽量脱离外在的干扰，转移话题道：“抱歉，我的问题，没有帮你抓到那只兔子。”


    对方却提高了音量：“姐姐，你说什么呢？”送餐员脸上挂着喜悦的笑，看上去很是高兴，“你还不知道吧？”


    “兔子已经被抓住了。”送餐员兴奋道。


    “什么……已经抓住了？”秦晞一脸疑惑，明明刚刚自己还和他说话来着，她问道：“什么时候抓住的？”


    送餐员跟在她的旁边，位置稍稍偏后，为秦晞解释道：“那时候你晕过去了，我叫你叫不醒，但是好巧不巧，A—001来我们车厢了，她一下就找到了藏在包间里的那只兔子，然后抓到之后就带走了。”


    A—001怎么这么巧就来了，而且当时自己确实在和她们口中的兔子说话，自她听到巨响醒来不过几秒钟的事，怎么会这么快，那兔子就被捉走了且A—001也离开了。


    难道她们带走的不是真正的兔子，那只兔子是在她晕过去之后自己看见的，又或者是那只她们带走的是兔子的身体，而不是意识。


    又或者，她们一直以来所利用的都不是真正的兔子，或者不是完整的兔子。


    这些想法听起来过于天方夜谭，而且秦晞确实没有办法去佐证，去验证这些猜想。


    走着走着，秦晞突然关心地问：“你的餐食是不是没来得及准备？”


    后面的送餐员受宠若惊，连忙道：“姐姐放心，A—001想得很周到，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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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过程中，她已经帮我割下兔子血肉把整个车厢的所有包间送完了，所以我现在不需要备餐送餐了。”


    秦晞淡淡回了句“嗯”，她注意到对方口中的说的那句‘在等她的过程中，’她对自己梦中的兔子和那些人手里的兔子的区别更加好奇。


    她深深看了一眼喜笑颜开的送餐员，可惜了，本来想趁着备餐的理由去看看那只被抓住的小兔子的。


    她思来想去都觉得自己亏得很，没有听到兔子后面的话，也没有见到所谓的兔子真面目。


    秦晞有些烦躁，她将这一切归结于第一车厢的列车员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送餐员工作完成，要返回更衣室，而秦晞却要留下来尽列车员的职责巡视车厢，她礼貌地帮忙推开门，一边故作庆幸地说：“多亏了A—001来得太是时候了。”


    送餐员出了门，一只脚已经跨到了站台上，秦晞直直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的脚即将跨上狭小细长的车钩，她默默挪了挪脚步，靠近。


    可这时，秦晞却听到她说：“是啊，多亏了赶上A—001来抓她车厢的逃票者，要不然我们还……”


    “你说什么？”秦晞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送餐员的背后，她没反应过来，差点惊得平衡失调摔下列车。


    秦晞反应极快地捞起对方的胳膊把差点摔下去的送餐员救了回来。


    “谢谢你啊姐姐。”送餐员道完谢，跨过去站到对面站台，后面传来一道清楚的落地声，她回头一看，秦晞也跟了上来。


    “顺路，一起走吧。”


    送餐员疑惑之际，秦晞又道。


    “我的乘客被带走了，我总不能坐视不管吧？”


    ……


    驾驶舱。


    A—001一手提着温欣的领子，一手拎着一只雪白的兔子，在进去后将温欣像扔垃圾一样一把扔到了地上。


    在进来之前，温欣的的膝盖已经被打碎了，手筋也断了，四肢正滋滋往外冒着血，鲜红透过布料染到了地板上，她脸色因疼痛变得十分苍白，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温欣，这一次你终于落到我手里了。”A—001勾唇一笑。


    A—001拎着兔子的手换了个方向，改为掐住兔子的脖子，小小一个白团子在她手里疯狂挣扎。


    她慢慢走到温欣面前，温欣此时手脚无力的倒在地上，她用高跟鞋的鞋尖抵住对方的下巴，鞋跟踩在她的喉咙上，迫使她不得不抬起头看着她。


    “我会毁灭你，和你在乎的所有东西。”


    咚咚咚。


    这时，门外传来三声敲门声。


    一道声音透过厚实的大门传进两人的耳朵。


    “A—001姐姐，我可以进来吗？”


    “我来带回我的乘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