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舱。


    地面上血迹已经干了，但空气中仍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气味，里面没有窗，外面的太阳照不进来，但天花板的钨丝灯却驱散了黑暗，但不知是太过陈旧的缘故，灯泡忽明忽灭，光打在女人的脸上时隐时现。


    她独自坐在床上，周边已然是一片狼藉，床歪了，桌子塌了，生活用品被翻得乱七八糟。


    那种即将成功后的失败最能摧毁一个人，明明她已经等到了那个女人主动犯错，她明明马上就要将她粉身碎骨。


    就差一点。


    钨丝灯突然“滋”一声坏了，光被黑暗吞噬。


    她无声地看着地上那摊血迹，暗暗思忖着。


    那突然出现导致自己功败垂成的女人决计不会是原来的A—019，在她的记忆里，列车上的工作人员，虽性格各异，但还是摆脱不了机器人一般的死板感，她的思绪飘到了昨天晚上钻规则空子保下那些东西的A—019，又结合对方今天的种种行为。


    她合理怀疑，她不是原先那个A—019，但无论她是不是，她既然如今得到了工牌，那她现在就是。


    在一段长久的黑暗中，驾驶舱的大门开了，一束光挤过门缝溜了进来，照亮了这个车厢。


    开门的人手扒着门，伸出一颗头，五官瑰丽而美艳，光自她身后散开，秦晞笑着说道：“列车员小姐，方便我进来吗？”


    “你是？”A—001抬起眼皮看着这张陌生的脸，目光锐利强势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觉察的疲惫，列车规定乘客不得进入更衣室和驾驶舱，要是乘客应该在更衣室那就被制止了。于是她脱口而出，语气带着一丝肯定：“你是A—019。 ”


    这句话过后，大门的缝隙被推得更大，秦晞走进来，她并没有佩戴改变容貌的工牌，刚刚在驾驶舱门口就摘了。


    秦晞不紧不慢的踱步到对方面前，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没有说话，但无异于是默认了。


    “你胆子很大呀，这位小姐。”A—001的目光跟着对方的的动作到了自己的身边，眼神冰冷又锋利，如同锁定目标的野兽，她露出森白的牙齿，呵呵笑道：“得罪了我还敢回来，我记得列车上是没有规定列车员之间不能屠杀，况且你如今就算是没有戴着工牌，但你作为乘客，违反规则进入了驾驶舱，我还是有权处置你的。”


    “这房间怎么一会儿不见这么乱？”秦晞突然岔开了话题，仿佛没有把这些威胁放在眼里一样，她啧啧两声，道：“列车员小姐，你怎么把房间弄成这样。”


    她拿出一张车票，在对方眼前晃了晃，确保对方能看到上面的乘客信息，故作无奈道：“这让我怎么住呀。”


    车票上面的信息赫然写着“温欣”两个字。


    驾驶舱内陷入一片死寂。


    A—001，或者说真正的温欣，盯着那张车票，眼神更加冰冷。她缓缓抬起头，一记眼刀像淬了毒的冰锥，钉在秦晞脸上。


    “是你偷了她的票，”她的声音低又小，如果不是两人相距甚近，秦晞也险些听不到，“我早该猜到的。”


    “什么偷不偷的，不能空口无凭啊，列车长小姐。”秦晞晃了晃车票，语气故作疑惑：“这车票一直就是我的呀？”


    她特意加重了“一直”和“我的”这两个词。


    A—001沉默了。


    钨丝灯恰在此时又忽的闪烁起来，亮白的光线忽明忽灭，


    她忽然低低地笑了两声。


    “有趣。”她说，“你真的很有意思，原先的A—019死得不冤。”


    “我有点听不懂你的话。”秦晞假装听不懂，而后单刀直入的说出自己的目的。“列车员小姐，我这次来，是想和你谈个合作。”


    A—001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什么合作。”紧接着，她又冷冷道：“你和那个女人是一类人，你觉得我能和你们这种人谈什么合作。”


    秦晞否认地摇了摇头，语气听起来十分真诚：“我是好人，是善人，列车员小姐，我们才是一类人。”


    “我凭什么相信你？”A—001气极反笑。


    “凭这个。”秦晞示意对方低头，她掌心摊开，里面是半截人的手指头，断口处的血部分已经干涸了，软塌塌的躺在秦晞的手心。


    列车员觉得有些恶心，不禁皱了皱眉。


    “这是那个女人的手指。”看对方逐渐复杂的表情，秦晞解释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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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截手指上的指纹就是真正驾驶舱的钥匙。”


    “她告诉你的？”A—001其实这么多年也在找那个所谓的真正驾驶舱，毕竟她曾经作为实验小白鼠的时候亲眼见过自然知道这个地方在列车上是存在的。但她这么多年不也一无所获，她表情不复刚才的冰冷，反带了一丝怀疑，忍不住问道：“万一她骗你呢？”


    秦晞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让A—001也不禁吓了一跳，只听她淡淡地说道：“她不敢。”


    A—001突然就先想到了刚才在秦晞手心看见的那节手指，断口处又平又齐整，显然是被人毫不留情的直接切下来的。


    那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她打了个寒噤，但很快便调整过来，问秦晞说的合作是什么。


    “我帮你进入驾驶舱，温欣作为条件也可以交给你，至于你嘛，”秦晞故作俏皮地眨了眨眼，继续道：“我还没想好让你为我做什么，或者说，暂时没想到你的利用价值，所以条件就暂时是保护我吧。”


    “你需要保护？”A—001说这句话真没什么别的意思，她就是感觉，这列车上还能有谁能拿秦晞怎么样吗？如果有，那秦晞解决不了的，自己能行吗？


    秦晞笑而不语，站起身来，走到了车厢的一处车壁面前，那是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在柜子的侧边，秦晞摸索着，在墙壁上突然摸到了一片凸起，她淡淡一笑，将那节断指的指腹按上去。


    几乎是按上去的一瞬间，只听“叮”的一声，秦晞她们所在的车厢如同虚化般慢慢消失，开始延伸为一个无限的空间，秦晞面前凭空出现了数张大大小小的屏幕，上面是列车上各个车厢的内部监控，她甚至看到了自己包间内的监控。


    监控里，付芝在上铺陪孩子午睡，背对着监控，小怪物们坐在地面上玩小男孩玩剩下的拼图，拼来拼去却始终原地踏步，而温欣则躺在床上，像是死了一般，一动不动，可那眼睛却又时不时的转。


    秦晞又看了看别的车厢监控，所有乘客都沉默寡言，所有工作人员都各司其职，没什么特别的。


    这时，A—001冲过来，搂住秦晞的肩，眼睛亮亮的看着她，兴奋地提高了音量：“就是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