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无拘向来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性子，谁要是让他不高兴了，他能让对方更不高兴。


    此刻，他龇牙咧嘴在书房里踱步，眼珠子转个不停，思考着怎么既展示他的聪明才干随和大方不显得那么小气较真，又能让那群背后故意谈论的小人大笑一跳夜不能寐。


    想到兴头上，他故作邪恶地“哼！哼”笑了两声。


    其他人：“……”


    算了，随他去吧。


    宽敞的书房因为挤进了五个孩子，且每个人都占据在不同的角落窃窃私语，陈岱棠立马觉得这间屋子狭窄逼仄起来。他揉揉眉心，朝陈舒云招手：“怀特案怎么样了？”


    陈舒云抿嘴：“吉德已经联系上怀特大公子，他表示如果我们能帮助他顺利夺权，愿意和我们签署20年的供应合同。吉德给了他一份采购名单，要求他先给我们运20%以上的采购设备，才愿意扶持他。”


    她声音慢慢低落下去：“怀特大公子已经同意了。”


    陈岱棠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觉得你和吉德差在哪里？”


    这个问题这些天陈舒云也思考了很久，她其实隐隐知道爸爸对她做法的不理解和不赞同，但可能确实囿于年少的经历，她对有家庭责任的人好感度更高一些。


    虽然没错，但是……


    “我高估了我的能力，又过多地在乎不必要的东西。”陈舒云抿嘴。


    陈岱棠嗯了一声：“你调查过怀特三公子吗？”他丢过去一份资料，“看人不能只看表象，如果你一直用这个人道德水准是否合规、是不是个好人来去合作，”他翘着二郎腿坐在实木椅上，话语冷淡，“那再大的家业，都会破产。”


    陈舒云面色惨白地接过资料，明面上礼遇待人温和儒雅的怀特三公子，虽然还没有结婚，但在外已有2个孩子。只是他更会做人，与他暧昧的对象都是他的秘书、助理罢了。


    “我知道了。”


    “嗯。回头把《鬼谷子》《孙子兵法》《长短经》再多看看。”


    “好的父亲。”


    陈舒云魂不守舍地找了个小沙发坐上，她咬着唇看二弟走向父亲，没忍住重重叹口气。是她太天真愚蠢了。


    “吱。”


    感觉到肩膀被轻轻戳了一下，她侧头，对上亮晶晶嘴巴里鼓囊囊的五弟。


    “吃吗？”陈无拘从口袋里掏了颗刚刚吃完饭顺手在果盘里抓的糖，呶呶嘴，示意大姐接过。


    或许是气氛，还是其他别的。陈舒云接过糖打开塞进嘴里，言辞清楚：“谢谢。”


    再一回头，便见五弟正掏出手机，打开某购物软件似乎正在看什么东西。


    想起什么，她没话找话，问：“小楼改造怎么样了？”上次五弟找他资助游戏设备，当天她便把钱款打给了他。


    陈无拘重重叹了口气：“他们已经在敲敲打打了，但设计师说我的工程比较大，至少得四个月。哎！”


    好在最后呈现的渲染图非常非常好看！


    他的钱已经大笔大笔花了出去，各类设备家具都提前预定只等制作完成后送过来了。


    “哦。”陈舒云干巴巴地点头，不知道该聊些什么。主要是现在心情很低落，确实也不知道该怎么良好地进行一段有效的沟通。


    见大姐没说话，陈无拘则自来熟地挤到她旁边坐下，掏出手机继续选购，下单。他点的闪送，1个小时就能送达。


    而这期间，陈岱棠已经跟其他几个孩子都聊了聊，给陈昭远、陈望宁布置了个小任务，让他们趁空闲时间调研公司目前创意IP类已投放产品的市场份额、消费者反馈、用户行为和竞争对手，同时递交一份产品迭代的市场趋势调研报告。


    两人都志得意满地点头答应。


    最后，陈岱棠将目光望向正无辜看向他的无拘，莫名其妙的，顿感头疼。


    他招手：“无拘。”


    陈无拘屁颠屁颠过去，声音清越甜腻：“亲爱的爹地！！！”


    不远处的陈昭远：“……马屁精！”


    他小声跟着念叨“亲爱……爹地……”，耳朵红红地又骂了一句“马屁精”！


    “明天你陪同舒云去找吉德，多听多看多学，”陈岱棠说完，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少说话。”


    陈无拘刚准备兴冲冲答应，听到后面的“少说话”立马捂住胸口，欲语泪先流，伸手：“不说话这是要我命啊爹地！”


    陈岱棠：“……少说。”


    陈无拘轻哼一声：“对了爹地，那些流言蜚语就随便我们自己处理了？”


    书房里其他人都竖起耳朵默默听着。毕竟无拘声音又大，丝毫不遮掩，就算不想听，那声音也往耳朵里蹿。


    “你想怎么做？”陈岱棠好奇。


    “哼。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陈无拘仰头，“对待这等臭不要脸的人，就要比他们更不要脸！”


    他骄傲：“您别担心，我已经有主意了。”


    陈岱棠：“……”更担心了。算了，孩子大了，随意吧。


    其他人：“……”好奇。


    不过没事，总能知道的。


    结束会议，刚好闪送的货也到了，陈无拘提着袋子连忙往自己的小楼里跑，剩下几人好奇张望了一下，还是心绪不定地回到自己小楼。


    他们离开之后，管家敲门进去，低声：“五少刚刚买了个多功能扩音器。”


    陈岱棠：“……”疑惑，不太理解。


    但第二天他就恍然大悟，开始头疼。


    --


    陈无拘花了一晚琢磨了一下他的多功能扩音器，录了不少的词。而且这玩意儿还挺智能，能够支持手机打字、文字转语音，而且具有极强的穿透力。


    也不大，型似小型的收音机，成人掌心般大小。


    他上午跟着大姐陈舒云、吉德转悠，偶尔思绪放空坐在一边当盆栽。不过这吉德确实有几下子，他是老爷子扶持起来的，如今专门负责海外部采购营销宣传等事宜。


    看着比较老实憨厚，约莫奔四的年龄，也不怎么笑。


    陈无拘发现了：这些成功人士好像都喜欢板着脸，轻易不笑。


    莫名其妙脑子中就自动跳出“好久没见少爷笑的这么开心了”的词，他闷笑一声，自个儿乐个不停。


    正在商量怀特一案的吉德与陈舒云：“……”


    吉德对五少没有多少印象，还是好几年前过年拜访陈董时，瞧见过，当时印象不深，只记得是一个长得高高瘦瘦却有些怯弱的男孩子。


    但如今——嗯翘着二郎腿玩着手机，穿着克莱因蓝的衬衫和同色系球鞋，亮眼又有活力。


    似乎瞧见他们的注目，罪魁祸首姿势没动只是怪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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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仰着脖子看向他们，笑得牙齿露出来，眼睛弯弯的。


    看着连心情都好了一些。


    “抱歉呀！”陈无拘立马滑跪，站起来屁颠屁颠给他们俩倒了杯水，“请喝请喝!”


    吉德对五少印象还不错。


    但很快他就发现……五少貌似和正常人都不一样。


    起因是中午吃完饭后，他发现五少大摇大摆地往消防通道钻，看着像是去抽烟，但公司有固定的吸烟区。出于好奇，他瞅了一眼。


    就见五少坐在楼梯口，正在摆弄着什么。


    他失笑，看了几分钟正准备离开。


    但很快，久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顺着楼道往上传。


    “这五少还真是有本事啊，今天就跟在吉德总身边学习了。”


    “嘿说不准，我感觉最后继承公司的说不准是他哦。”


    “你们他们这些兄弟姐妹之间，和睦吗？”


    “应该不吧……都不是一个妈生的。”


    吉德蹙眉，觉得这些话说的有些难听。更重要的是这些话明显就是故意说的。他从来不知道公司这些男同事的嘴这么碎，不想干了吗？


    也不知道五少听进去多少。


    明显就是挑拨离间的话。


    “闭嘴！”


    一声巨大的带着嘲讽与阴阳怪气的老太太声音响彻在楼道口。


    陈无拘连眼睛都在发亮，他提着自己的多功能扩音器哒哒哒地往下面跑，巴掌大的收音机还在不停地尖叫：


    “聒噪！”


    “放肆！”


    “烦人！”


    “臭老鼠！”


    “长舌头！”


    “狗东西！”


    “臭不要脸！”


    “……”


    吉德：“……”


    下面的人：“……”


    这还不算完，陈无拘跑的飞快，在这几个人刚反应过来准备跑路时，就蹿到了他们面前。


    好啊两个丑东西！


    他二话没说，立马给这两个人拍了照。在他们吓到失色与不停求饶的声音中，神气地“哼”了一声。


    他是绝对不会原谅的！


    他将照片发到“陈遵旨”群里，然后问：“这两人是哪个部门的？先别辞退他们。”


    辞退可是要赔钱的！他们不配！


    很快他便从二哥陈怀瑾口中得知，他们都是市场4部的同事。


    等下午上班之后，陈无拘便抱着自己的多功能扩音器往市场部楼栋去。刚到时，那两人战战兢兢，他们一中午都没休息好，满脑子都在想自己要被报复清算……


    看见他们俩，陈无拘轻哼一声，十足十的反派模样。


    他趾高气昂，指着两人：“你们俩，坐一起。坐那边去。”


    他指向一个单独的小办公桌。


    两人不敢不听，只是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向市场部部长。


    市场部部长抬头望天花板：看我干嘛。这可是陈董的儿子。


    等他们俩坐好后，陈无拘便将扩音器放到他们桌子中间，威胁：“我看谁敢关！”


    然后按下开关。


    很快，偌大的市场部4部便响起了老太太阴阳怪气的声音：


    “丑东西！”


    “长舌男！”


    “臭老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