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省队要求下午三点集合开会。


    祈步步吃完午饭便动身，回了宿舍。


    她把种有矢车菊的花盆搁在阳台的窗台上，再浇了浇水。


    养了半个月，一点冒土的迹象都没有。


    假期里祈母也帮她照料了几天，说今年最多能盼到发芽，要等花开，恐怕得到明年夏天了。


    在祈步步发神，想象花开了应该对许予北许什么愿望时，听到宿舍门被推开的声音。


    而后，施千瑜风风火火地拉开阳台门，书包都没放，直奔到祈步步面前，一脸花痴的表情，刀枪直入问道：“听说师大附中出了个帅哥？百年难得一遇的那种？”


    祈步步不知道她说的是谁。


    第六感表示，应当是许予北。


    不知道是出于想捂紧帅哥的身份，还是要为学校正名，祈步步前言不搭后语来了句：“这什么话？师大附中向来不缺帅哥的。”


    面对祈步步的驴唇不对马嘴，施千瑜显然没在意，继续追问：“到底有没有嘛。”


    大中午的艳阳天，两人挤在阳台晒太阳着实热，祈步步回了宿舍，施千瑜亦步亦趋跟着她。


    祈步步坐在位上，瞅了眼倚在旁边衣柜前，两眼放光的施千瑜，知道这事敷衍不过去了，但还是试着想再次敷衍过去：“为什么这么问？”


    施千瑜眼睛都直了：“我坐公交无聊刷论坛，发现一张绝美照片，都说是师大附中的学生。”


    说着还夸张地捂住胸口，“真的很绝！”


    祈步步大脑短路，想也没想就说：“贴子不是删了吗？”


    “没有啊，贴子刚还在呢。”施千瑜拿出手机，跳出电量仅剩百分之十的警告，她赶忙蹿回到自己床位，麻利地从书包里翻出充电线插上。


    祈步步刚说出口就后悔。


    施千瑜说的论坛当然是十三中的。


    她偷瞄了眼施千瑜，好在施千瑜沉迷在美色中，刷着手机，没有注意到这个漏洞。


    祈步步松了口气，施千瑜又拔下数据线，凑过来，把手机伸到祈步步眼前，“你看，这人是师大附中的吗？”


    路灯昏黄的光晕下，男生推着自行车的轮廓被镀上一层柔光。夜色衬得肤色愈加冷白，像月光凝成的冷霜。


    照片整体模糊得很，但清雅冷淡的气质骗不了人。


    祈步步一眼认出，感叹果然美貌是第一杀伤力，居然火到隔壁了。


    “太模糊了。”祈步步违心评价道：“况且我记得，十三中不也出了个极品帅哥吗？”


    施千瑜当时还拿这事刺激师大附中的学生来着。


    施千瑜本来给祈步步看后就准备去给手机充电，听到这话，表情一下耷拉下去，大吼：“诈骗！史诗级诈骗！”


    祈步步感觉到她浓厚的愤慨，看她。


    施千瑜急了，嘴里噼里啪啦控诉个没完。


    总结来讲，极品帅哥完全是靠修图和氛围，照片和真人两模两样的。


    “真是浪费时间。”施千瑜总结陈词后，又问：“你真的在学校没见过帅哥？”


    祈步步想了想，还是摇头。


    施千瑜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祈步步被瞧得头皮发麻。


    施千瑜却想着，祈步步这人肯定还没开窍。


    在她眼里，帅哥怕是和同性没两样。


    索性不再穷追不舍地追问，“算了，找个时间去你学校逛逛吧，说不定碰上了呢。”


    话音一落，祈步步心里警铃大作。


    许予北那么帅，那么招人喜欢，万一施千瑜一见他就见异思迁，甩了男友怎么办？


    这是恶俗的三角恋啊！


    不对，四角恋啊！


    为了世界和平，为了友情和爱情，为了施千瑜的男友不被甩，祈步步佯装随意道：“照片再发我看看呗，刚没细看。”


    施千瑜没多想，直接发给了她。


    祈步步收到消息后，点开，双指放大。


    装作沉思，而后猛地拍了下大腿，“这不是许麻子吗？”


    “许麻子？”


    “对，这位许麻子简直是大名鼎鼎。开学时让别人拍了好些照片，都是又远又模糊，没一张看清正脸的。因为他的脸，密密麻麻地全是麻子，可难看了！”


    施千瑜纳闷地端详照片。


    不应该啊，怎么看都是个帅哥样。


    但有了十三中极品帅哥的前车之鉴，施千瑜觉得也不是没可能。


    况且，虽然帅哥对于祈步步来说没有吸引力，但眼光应该还行。


    祈步步都说难看了，肯定难看。


    施千瑜心领神会地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怪不得我去师大附中论坛逛了半天，都没人提这事。”


    而后正义般打开十三中论坛，“我可不能让其他人上当。”


    祈步步本来忐忑不安地观察她的表情，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打开手机，保存照片。


    对着照片中的男生，张了张嘴，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抱歉了，以后我一定一定会对你很好的。”


    迟疑了下，补充了句。


    “不光是赎罪，还有喜欢你。”


    ******


    话题算是揭过，两人估摸着时间，便动身前往会议室。


    一路上七零八碎聊着。


    施千瑜突然啊了声，对着祈步步说道：“被帅哥整懵了，忘了跟你说，邓其川找我要你的微信呢。”


    祈步步如临大敌：“你不会给他了吧？”


    “当然没有！”施千瑜否认：“他找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么对我没信心吗？”


    说完又去看祈步步脸色，斟酌着语句：“邓其川长得挺帅的，追你这么久了，一点儿希望都没？”


    这个问题，施千瑜不是第一个问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问的。


    祈步步都懒得回答，脚步没停，只说：“我又不喜欢他。”


    ******


    许是因为天气阴凉的关系，公交车上的乘客比平时少了些，偶尔传来几声低声对话。


    祈步步坐在右侧靠窗位置，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窗外。


    公交车驶入路口后恰逢信号灯转红，慢慢停了下来。


    一起等红灯的，还有骑自行车的学生。


    祈步步的目光在他们脸上扫视着。


    确信他不在后，失落地垂下眼，余光突然瞥见后面骑行而来的许予北。


    祈步步顿时眼睛放光，拍了拍窗户。


    由于两人隔着有段距离，男生停在公交车尾部，丝毫没注意到动静。


    顾不了那么多，祈步步按住开关卡扣，一股溜地打开了窗户。


    她没喊，先是朝外挥手吸引注意力。


    好巧不巧，许予北刚好去看自行车把手。


    祈步步很是晕菜，干脆地大喊：“许予北！”


    这回投向她的不止是听到自己名字的许予北。


    祈步步感觉她被四面八方的各种眼光包围，缩了缩脖子。


    公交司机也严肃提醒：“不要把头和手伸出窗外！”


    祈步步尴尬地应了声，这时公交车也缓缓启动。


    她急忙提高音量朝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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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户外喊：“在下车的地方等我！”


    然后整个人摊成一团泥。


    应该听见了吧。


    ******


    担心许予北不等她，祈步步飞快买了三个大包子。


    跑到自行车推行区域时，没看见男生身影。


    祈步步发泄般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而后认命随大流往校门口走。


    突然听到许予北在后面叫她的声音。


    她忙回头，见许予北推着单车快步走来，额头渗出细珠。


    祈步步惊喜地一蹦一跳到他面前，“你怎么会在我后面啊？”


    许予北微微抬起眼帘，眼神中有些妥协：“是谁说在下车的地方等的？”


    闻言，祈步步愣了一下，去看马路对面的公交站。


    不好意思地摸摸脖子，打哈哈道：“时间有限，没说清楚。”


    难怪今天这么凉快的日子，许予北没穿外套都热出了汗。


    她脑子中浮现出一个猜测：“你该不是，看到我后小跑来的吧？”


    许予北哼了一声，继续推车往前走。


    祈步步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有点开心。


    跟上许予北后，把她买来的一份包子挂在了男生的车把手上。


    许予北注意到了，伸手接过了她手中的另一份早点。


    齐齐挂着，晃晃悠悠着。


    快到校门口时，祈步步叫住他，把属于自己那份装进了书包里，还不忘交待：“外来食品不允许进校的，你快藏着。”


    许予北反问：“藏什么？”


    “包子啊。”


    许予北看她已经背上书包，只留下装有一个包子的袋子还挂在把手上，知道了她的用意，却不想让她如愿，把包子取下塞进祈步步怀里，“自己的包子自己藏。”


    祈步步脑子空了半晌，后知后觉没说这包子是给他买的。


    善解人意道：“是我买给你的。”


    “哦。”许予北说：“我不吃别人剩下的。”


    “？”祈步步完全理解不了，“我哪剩了？都一口没吃呢！”


    “不对吧。”许予北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眉梢撩起，坏笑：“我记得你之前吃包子，吃了几个来着？”


    而后用身子抵住单车不让它侧翻，扳起手指数数：“好像是五个？还是六个？”


    “......”


    “不管几个，反正比三个多。”


    祈步步要到崩溃边缘，没成想回旋镖还能再次扎到自己。咬着牙说：“我自己吃，干嘛要用两个袋子？”


    许予北无所谓耸耸肩，“谁知道呢？况且，我吃过早餐了。”


    听到这话，祈步步不想在为什么她吃包子要用两个袋子打包的话题上纠缠。


    抬手想触碰他的肩膀，在半空中顿了顿又收回。


    目光在许予北单薄的脊背和手臂上游移，轻叹：“太瘦了。”


    许予北本来被她突然的动作搞得莫名其妙，现在更莫名其妙了。


    下巴轻抬：“我再胖也卖不到好价钱。”


    祈步步听了，怎么好像她在哄抬猪价似的。


    呸，美人价。


    “谁关心你啊。”祈步步辩解：“你太瘦了很关乎班级荣誉的好不好。”


    许予北挑眉。


    祈步步继续说：“你这身板，都挡不住我上课睡觉的。万一一个运气不好，逮了个正着，可不就是损害了班级荣誉？”


    祈步步的手这次终于落在了许予北肩上，重重地，像是长辈嘱咐晚辈般语重心长：“所以为了班级荣誉，你多吃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