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的天气特别懂事,掐着大年初一的点,来了个艳阳天,太阳扒开云层,把金辉洒在满院的积雪上,反射出片片璀璨。


    舒禾是被院子里孩子们的笑声吵醒的,头还有点沉,昨晚那两杯汾酒的后劲不小,她揉着太阳穴坐起来,就听见舒母在门外喊:“豆芽,快起来,记得换上新衣服!一会儿要去给你奶拜年呢!”


    “来了。”


    舒禾本身想穿自己买的新衣服,可舒母给她新做了件枣红色灯芯绒棉袄,想了想,还是穿上了。


    衣服是那种很显气质的枣红色,领口袖口滚着白绒边,衬得她脸色格外鲜亮。


    刚走出房门,就见胡新月穿着件水绿色的新棉袄,正帮着舒母把糖果、瓜子摆上桌,舒弈则穿着笔挺的军装,在院子里帮舒父整理拜年要用的礼品——香烟、白酒,还有各种点心,都用红布包上,心意足,还透着喜庆。


    “豆芽,走,给你奶拜年去!”


    “嗯。”


    昨晚守完岁,舒奶奶就回去了。


    所以大伙儿得去舒小叔家给舒奶奶拜年。


    “奶!我来咯~”


    舒奶奶早早就把自己收拾好了,正坐在堂屋主位上,手里攥着早就准备好的红包,笑得见牙不见眼。


    舒禾连忙走过去,直接鞠了个大大的躬:“奶,孙女儿给您拜年了,祝您新年快乐,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好!好!”舒奶奶笑得合不拢嘴,把红包塞进舒禾手里,“拿着,也祝我们豆芽在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平平安安!”


    舒弈和胡新月也跟着上前拜年,舒奶奶同样给了红包,还特意多给了胡新月一个,“新月这是头一年给我拜年,这个是给你的见面礼,以后跟舒弈好好过日子。”


    “好的,奶。”


    接着是舒琳和虎子、舒父和舒母。


    等舒家一家子拜完舒奶奶后,就一起提着礼品去给大院里的长辈们拜年。


    不仅给德高望重的老人们拜年,连子女去世后的孤寡老人也都提了礼。


    “谢谢舒厂长呐,我家阿浩走后啊……多亏了你们照拂,给我这把老骨头一个遮风挡雨的地界……”


    “张叔,甭说这种客气话,阿浩是因为明珠才出的意外,这员工宿舍本来就是他的,就算他走了,也该给您住。”


    “谢谢,谢谢呐!”


    “多大点事。”


    等大院这边拜完年,舒家人兵分几路,自顾自拜年去了。


    舒禾提着礼物去了李主任家。


    李主任穿着新毛衣,正陪着爱人做米糕,见舒禾来了,高兴地迎上来:“豆芽啊!快进屋喝杯热茶!”


    “李主任,新年好。”


    李主任趁机把“优秀基层干部”评选的好消息告诉了舒禾,“好丫头,没给咱们街道办丢脸!年后培训可得好好学,以后大有可为。”


    “是!谢谢主任!”


    一上午跑下来,舒禾兜里的糖果装得鼓鼓囊囊,红包也收了好几个。


    中午吃的是昨天剩下的年夜饭,热一热又是满满一桌。


    舒母特意新煮了饺子,里面包了两枚硬币,谁吃到谁就寓意“新年发财”。


    舒禾咬了一口饺子,“咯嘣”一声咬到了硬币,愣了愣!


    “我吃到硬币了……”


    “咱豆芽今年肯定能走大运!”


    第二枚居然是舒母吃到的,她还满脸可惜:“哟,这好兆头不该给我,给你们任何人都比给我强。”


    “妈,咋就不好了,你也要福禄寿满满。”


    “好好好,哈哈……”


    大年初二,按规矩是女婿回门的日子。


    舒弈一早就起来收拾,舒母帮着把准备好的回门礼搬上车——四斤猪肉、两条带鱼、两瓶好酒、两盒点心,还有给胡父胡母的新棉袄,满满当当装了两大包。


    胡新月坐在车里,脸上带着期待,时不时往窗外望,离家才几天,倒有些想家了。


    半个多小时后,车辆抵达胡家。


    胡父胡母早就站在门口等着,见他们来了,连忙迎上去。


    胡母拉着胡新月的手,上下打量着:“闺女,在舒家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委屈?”


    胡新月摇摇头,笑着说:“妈,我过得很好,舒家人都很疼我。”


    进屋后,胡父忙着给舒弈倒茶,胡母则拉着胡新月进了里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这是给你的回门礼,还有这件新织的毛衣,你穿上试试合不合适。”


    舒弈也把带来的礼品递过去,笑着说:“爸,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祝您新年快乐。”


    “诶,诶,好,新年好。”


    中午,胡母做了一桌子好菜,有胡新月最爱吃的糖醋排骨,还有舒弈爱吃的红烧鱼。


    胡父打开一瓶酒,跟舒弈喝了起来,聊着家常,时不时问问舒弈在人民武装部的情况。


    胡母则拉着胡新月的手,絮絮叨叨了很久,“以后在舒家要孝顺公婆,跟你男人好好过日子,有啥难处就跟家里说,爸妈永远是你的靠山。”


    下午,胡家的亲戚们也来了,胡新月的表哥表姐围着她问东问西,好奇她在舒家的生活。


    舒弈则陪着胡父和几个舅舅聊天,说起自己的工作,还有未来的打算,赢得了长辈们的称赞。


    临走时,胡母往胡新月包里塞了不少东西,有自家腌的咸菜,还有给舒家老少带的点心,“回去跟你公婆说,有空常来家里坐。”


    “嗯,我们先走了,妈。”


    大年初三,舒家按规矩去给舒奶奶的娘家拜年,可舒奶奶娘家早都死完了,倒是有个认了干亲的姐妹。那人对舒家有救命之恩,舒家人记恩,就一直拿人当亲长辈敬着,让儿女们喊姨奶奶。


    姨奶奶家在城郊,舒父开着单位的七座小货车,载着一家人浩浩荡荡地出发。


    路上的积雪还没化,车轮碾过雪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舒禾和舒奶奶坐在后座,拿着雪球互相打闹,满车都是欢声笑语。


    到了姨奶奶家,姨爷爷和姨奶奶早就站在门口迎接。


    姨奶奶拉着舒奶奶的手,激动得眼眶都红了:“老姐姐,一年多没见,你身子还好吗?”


    舒奶奶笑着说:“好着呢!托你的福,能吃能睡!”


    舒禾三兄妹连忙上前拜年,给姨奶奶乐得不行,每人发了个大红包,还给每人抓了把花生糖。


    “快,给你们做了炖鸡、炖鱼,好吃的很。”


    “谢谢姨奶奶。”


    几个舅舅拉着舒父喝酒,聊着庄稼的收成,还有城里的新鲜事;舒母和姨奶奶、几个舅妈则围在一起织毛衣,说着家长里短;舒禾和胡新月陪着表姐妹们聊天,说起剪窗花的事,表姐妹们都缠着胡新月教她们,胡新月耐心地一步步演示,引得众人称赞。


    就在一家子乐呵时,隔壁邻居家却忽然响起阵阵喧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