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很不对劲。


    因扎吉坐在更衣室的椅子上沉思。


    旁边的卡卡哼着歌，擦干头发，还跑到镜子前整理整理发型和衣领，确保自己呈现良好的形象。


    因扎吉在镜子里对上他的视线，下一秒他就转过头问：“皮波，我看起来怎么样？”


    “非常好，可以去舞会了。”超级皮波干巴巴地回答。


    显然卡卡很满意这个答案，蹭蹭又跑回自己的座位前，拎着包，路过加图索的时候趁他没注意，从背后呼噜了两把他的头就要溜。


    被眼疾手快的马尔蒂尼揽住，他不是为了更衣室的温馨氛围，所以在拦住人以后任由加图索冲上来对卡卡大打出手，哐哐就是两巴掌。


    马尔蒂尼有事要问他，适当性截住两人的打闹，说：“你一会不来聚餐吗？”


    “聚餐？不了保罗，今天卡尔洛还说我体脂超标了。”卡卡躲到他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暗中观察加图索还在不在，见他回了自己座位，才重新整理自己的头发，“没有事我先走了，莉亚快下班了，我还要去接她。”


    理由非常充分，马尔蒂尼没有过多劝说，“那明天见。”


    “明天见！”卡卡哼着歌，提溜着包，一路小跑离开更衣室。


    “太不对劲了。”因扎吉喃喃道。


    “嗯？”内斯塔坐在他身边，鼓鼓囊囊的腮帮子里全是巧克力棒，“什么不对劲？”


    “你还吃？”肠胃不好，刚运动完一点没有胃口的因扎吉惊讶说，“卡尔洛不也让你注意体重了？”


    内斯塔充耳不闻，嚼嚼嚼，咽下去后说：“他又没说是今天。”


    今天是米兰训练的第一天，上午刚来就被逮去称体重，看假期有没有保持状态，重点看几个人有没有体重超标。


    很不幸，假期过得太松弛，没有比赛的体能消耗，内斯塔和卡卡，还有迪达几个人体重超标，被勒令加强锻炼，减少饮食摄入。


    假期结束后，没有转会意向的他们都会在第一天训练结束后聚餐，算是增进增进感情，尽管他们可能刚刚一起度假回来。


    卡卡向来不会拒绝队里的聚餐活动，更不会在意安切洛蒂说的什么减脂少吃，他只会举着手抗议，说自己一场比赛就能瘦五斤！当然，也确实如此。


    “皮波，你怎么了？”善良的舍甫琴科坐过来搂着他的肩，担忧的问，“不舒服吗，要我陪你去队医那儿吗？”


    “我没事，安德烈，”因扎吉摇头，“我是说里奇，他今天居然拒绝了聚餐，而且你看到了吗，早上他来的时候穿得非常……”


    他顿了两秒才说：“活力四射。”


    “刚刚他洗完澡，不光吹干头发，还梳了个造型，在镜子面前照半天，甚至喷了香水！”因扎吉难以置信地说，“刚训练完，他喷香水！”


    舍甫琴科：……


    善良的小夜莺沉默良久，“你晚上有约会的时候也是这样，不记得了吗？”


    “里奇现在有了女朋友，想给她留下好的印象很正常。”


    最后，他给出经验之谈：“再谈久一点，他就不会这样了。”


    其实更衣室里大家生活都比较糙，精致一点只有安布、马尔蒂尼和舍甫琴科，但也仅限于打理好自己，不会邋里邋遢的回家。偶尔因扎吉有约会时候，也会喷喷啫喱给自己抓个造型，香水、漱口水也是必不可少，所以他这么说卡卡，舍甫琴科一点也不能共情。


    在他看来，卡卡还是个大学生一样，爱干净很正常。


    舍甫琴科滤镜太大，选择性忽视上个赛季没有比赛的日子里，卡卡整天顶着嘴唇上的青胡茬训练，在比赛的前一天晚上才被生活主管按在宿舍房间里勒令他刮干净。


    “我们要保持一个良好的形象给球迷！”尤其是你。生活主管紧紧盯着卡卡，仔细观察有没有地方没刮干净，见他恢复干净漂亮的脸蛋，才拍拍肩放他离开。


    有理有据，因扎吉被舍甫琴科说服了，把想法抛之脑后，跟着队友们往聚餐地去。


    -


    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


    罗莎莉亚冒出同样疑问。


    自从两人搬出来以后，顺理成章住在一个卧室、一张床上，对此卡卡振振有词说：“只有这一个房间了，你舍得让我打地铺吗。”


    当然舍不得。


    她们睡在一张床上，为彼此的安全起见分了两床被子。


    所以在莉亚又一次翻身滚到卡卡的枕头上，窝进他被子里的时候，摸了个空。


    罗莎莉亚：摸摸摸——


    人呢？


    我那么大一只萨摩耶呢？？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四处张望。


    动作大得让窝在她头顶沉沉安睡的露娜摔了个四脚朝天，它喵喵地走过来，用尾巴给了她一下，迈着优雅的步子钻出门。


    正好，卡卡推门进来。


    卡卡头发分梳两边，几绺垂在额角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鼻梁上架着那副黑框眼镜，遮住了他略显圆圆的眼睛，更显成熟。他上身真空，外面搭了桑蚕丝丝绒拼接睡袍，腰带松松垮垮系在腰间，走路时肩膀的幅度让领口大开，饱满的胸肌若隐若现。


    一大早眼睛吃这么好！


    罗莎莉亚呆愣愣坐在床头。


    卡卡走过来掀开被子，把她搂在怀里，手成梳一下一下梳顺她乱糟糟头发，低头亲了亲，说：“还早，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莉亚点点头，在他靠近的时候闻见一股熟悉的香气，不由得抬头观察。


    她的视线依依不舍的从近在咫尺的肌肉上移，定格在他的脸上，卡卡的下巴非常光滑，带着清新的须后水味道，没有男人不羁的胡茬，也没有试图留胡子平白添加十岁。他的皮肤很细腻，毛孔几不可察，透过他的镜片，莉亚发现他还修建了眉毛，虽然只是把多余的杂毛剃掉，但显得非常干净有神。


    他的皮肤水嘟嘟，非常有光泽。


    莉亚问他：“你用了我的护肤品？”


    卡卡手一顿，试探性的问：“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就说闻起来很熟悉，”莉亚点头，肯定自己灵敏的嗅觉，“我还想着要不要给你买一套护肤品呢，还怕你觉得多余，就没问。”


    “我可以跟你用一套。”卡卡低下头，用下巴蹭蹭她的头顶，“好了，再睡一会儿，到时间我叫你。”


    卡卡的低声哄她，手在后背一拍一拍，莉亚顿时觉得像回到了小时候，不等她出声抗议，眼皮就变得沉沉的，意识陷入了昏睡。


    -


    “所以你为什么起那么早？”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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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回家的路上，罗莎莉亚对开车的卡卡发出疑问。


    “你甚至还洗了澡，叫了星巴克的早餐外送，又给自己做好早饭，喂了露娜。”


    卡卡紧握方向盘，偏过头看她一眼，抿紧嘴唇。


    沉默了三秒，他低声问：“你不喜欢吗？”


    “我是怕你累到，”莉亚皱着眉，掰手指算了算，“早上洗一次澡，训练结束后洗一次，晚上睡前还要洗。我怕你洗的皮肤干燥。”


    “而且你白天训练量那么大，还要接送我上下班，早上再准备早饭，收拾家里，我听着都累。”


    “我们可以叫早餐长期外送，我今天下单了宠物自动喂食器一会儿回去就能看到。至于你的洗澡频率，”等卡卡把车稳稳停在车位，罗莎莉亚探过身捧着他的脸，微微用力挤成小鸡嘴亲了亲，“如果你有心理问题，我们找个医生好吗，不然我真怕你感冒。”


    莉亚重重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肩上担子很重，这个家没她简直不行。


    眨眨眨，没有眼镜的阻挡，卡卡深棕色瞳孔更显深邃，在他的表情衬托下，却是展现出了呆愣愣的神情。


    “我以为你会喜欢。”


    “什么？”罗莎莉亚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喜欢什么？”


    “长相。”


    “我的长相。”


    卡卡沉默了好长一会儿才开口。


    “所以你每天在我没睡醒前就起床收拾自己，把家里都安排好，是因为你觉得只有这样我才会喜欢你？”罗莎莉亚难以置信，她瞪大眼睛看着卡卡，“天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家境良好，性格又好的卡卡从小就受人喜欢，他总觉得自己还没付出什么就得到了很多人的喜欢，受之有愧，所以拼命的回报给家人、球迷。


    但在遇见莉亚之后，他们之间的感情来得太迅速，太剧烈，反而让卡卡有一种随时会失去的害怕。


    如果我不长这样，如果我踢得不好，莉亚还会喜欢我吗？


    卡卡陷入这样的疑惑。


    他不敢问出口，只能努力维持他所能想到的，吸引到她的地方，做得更好，才能留住她在身边。


    莉亚的话让卡卡感到一丝难堪，他偏过头挡住她的视线，没有说话。


    “亲爱的，或许我们最开始吸引彼此的是长相，但是经过了这么久的相处，我能透过你的外表看到你善良的性格和人品。”她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行掰向自己，一字一句地说，“哪怕我不了解足球也知道球迷是最难讨好的一群人，可是我从没看到有人质疑你的品性。”


    “不要不自信，里奇。”


    “我爱你是因为你值得。”


    “真的吗？”卡卡的声音里仿佛带着哽咽。


    罗莎莉亚坚定的点头：“对！”


    “那我可以摸摸你的头吗？”


    “当然可……？”


    可以什么？


    摸什么？


    罗莎莉亚一愣，旁边的大手已经伸过来，五指张开盖在她的头顶，然后——


    呼噜呼噜。


    卡卡盘了两圈迅速收回手，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旁边也不是他的女朋友，他的女朋友头发也没有变成鸟窝。


    “原来女生的头这么圆，”他发出一声心满意足的叹息，“终于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