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宁喉头有些哽咽，竟然说不出话来。


    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可是你刚刚不是跟伽贵妃说好了一起用晚膳？皇上都过去，你却不去作陪岂不是不好看？再说，程异这两日因为假银案的事情焦头烂额，他回不回府都不一定，就算回去他也没心情看你这身新衣服啊。”


    “好吧。”伽虞有些沮丧，但看到自己漂亮的衣裙，又很快将这样的情绪抛诸脑后：“那你自己回府吧，慢着点，我就不送了。”


    伽虞难得说客气话，苏婉宁笑着点头应了。


    伽虞转头朝着伽贵妃的寝宫走去。


    苏婉宁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天真烂漫的背影，心头有些沉闷。


    伽虞刁蛮，小心思也很多，可她对程异的感情是真的。


    她对伽贵妃的依赖也是真的。


    想到中午时两人在御书房外，伽虞还感叹韩国贵女年纪轻轻就要给半截入土的皇帝做妾，转眼，她竟也是她姨母的棋子……


    苏婉宁心中无不感叹，皇宫的泥沼比侯府的更深，更叫人无法挣脱。


    伽虞没有选择，她也没有。


    没了伽虞，苏婉宁也就没了在皇宫的特权，来的时候是坐马车进来的，走的时候却是靠着两条腿。


    伽贵妃宫中的地砖实在硬，跪的她两个膝盖疼的厉害，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出皇宫大门，叫了辆马车回了国公府。


    翠喜焦急的不行：“我去找老爷，但是没找到，在府里一直等夫人，真是怕夫人出事。”


    苏婉宁扯唇笑了笑，但没笑出来。


    她实在笑不出来，她也吓得要死。


    等到坐下来，撩起裙子才看清，她整个膝盖都是淤青。


    翠喜进来看见，惊呼一声，忙蹲下来看：“夫人，您的膝盖怎么了？”


    “不碍事，去拿个帕子来，再端盆热水。”


    “我去叫双喜拿些止疼化瘀的药膏去，敷上能好些。”


    苏婉宁点了点头。


    翠喜给她倒了杯热茶，苏婉宁捧在手里，她现在倒不是身子冷，是心冷。


    苏婉宁靠在软塌上，合着眼假寐。


    很快，温热的帕子搭在了膝盖上，带着热气，消除了不少痛感。


    苏婉宁自然的将另一只脚也放了过去：“翠喜，这边也要。”


    纤细的小脚被炙热手掌握住，将她的脚放到了腿上。


    苏婉宁皱了皱眉：“翠喜，你手怎么这么热？”


    帕子搭在了她另一边的膝盖上。


    苏婉宁睁眼，就见程异半蹲在她跟前，她的脚正踩在他的腿上。


    苏婉宁一个激灵，想要抽出脚，却被他一把摁住。


    “别动，再敷一会儿，等抹上药膏就不疼了。”


    他扣着苏婉宁的脚，没叫她动。


    “别……我叫翠喜来就成。”苏婉宁怎好意思叫他抱着自己的脚。


    “她去给你拿药膏了。”程异换了个帕子继续给她湿敷。


    “那我自己来。”苏婉宁弯腰想要拿过帕子。


    程异呵斥住她：“坐好。”


    苏婉宁忙坐直。


    程异无奈：“你靠在软塌上好好歇着，我帮你敷。”


    苏婉宁脸有些烧：“真不用……”


    程异不理会她，一遍遍换着膝盖上冷掉的帕子。


    直到翠喜拿着药膏过来，看见程异蹲在地上，也是一愣。


    “拿过来。”程异伸手要药膏。


    “我自己来吧。”苏婉宁不好意思，对着翠喜道：“翠喜，双喜那丫头是不是躲懒去了？怎么这会儿功夫一直见不着她？快叫她来给我擦药。”


    “双喜她听说夫人膝盖伤的厉害，跑街上去找大夫了。”


    “……”苏婉宁闹了个大红脸：“那你来给我擦药。”


    翠喜要过来，被沈青挡住了。


    沈青就跟一堵墙一样，往前面一站，翠喜挤都挤不进来。


    程异回头看了翠喜一眼：“药膏。”


    翠喜递过去，沈青直接接了过去给程异。


    苏婉宁瞪了一眼翠喜，翠喜低头，眼观鼻鼻观心。


    程异先将药膏放到手心，来回搓热之后再摁到她的膝盖上。


    苏婉宁倒吸了一口凉气，还是有些疼的。


    不过疼过之后就是热乎乎的，膝盖也变的不那么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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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一忍。”程异脸上闪过心疼，随后又用同样的方式覆盖在她另外一个膝盖上。


    两个膝盖都涂好药膏，程异用帕子沾水将她的腿从膝盖处擦到脚趾，擦得干干净净。


    沈青递给翠喜一个眼神，两个人都退了出去。


    等他做完这一切，苏婉宁忙将裙子放下来，穿上鞋袜：“其实，这些让翠喜双喜做就可以了，我自己也可以，你不用做这些的。”


    她没办法习惯程异为她做这样的事情。


    程异却自然无比，问她：“是不是伽贵妃为难你了？”


    “没有。”这是苏婉宁下意识的回答。


    她不能叫程异因为她和伽贵妃有龃龉。


    “只是贵妃娘娘寝宫地砖太硬，跪下请安而已，竟然就成了这样子。”


    程异没说话，只弯腰帮她将褶皱的裙摆拉平。


    “伽贵妃一向不喜欢程家，对你自然不会有多少好脸，你不需要讨好她，免得受委屈。”


    程异是误会了她，以为她为了他的事情病急乱投医去讨好伽贵妃。


    苏婉宁点点头，她有些不忍心，问程异：“你知道伽虞她……”


    “什么？”程异问。


    “伽虞她年纪也到了，是不是该嫁人了？”


    程异疑惑的看着她：“你怎么忽然提起她？她又找你不痛快？”


    “不是。”她不知道怎么说。


    “任她嫁给谁，不可能嫁给我，你就放心吧。”程异拍了拍她的肩膀，又去牵她的手。


    苏婉宁手抽回来：“我不是那个意思，伽贵妃似乎有意要将伽虞留在皇宫。”


    程异搂住她的腰，将人扣在自己怀里，低头狠狠亲了一口：“阿宁，这事儿不归咱们管，那是伽家的事情，咱们也管不了。”


    苏婉宁心沉了沉，她明白了。


    原来这么多年不是伽虞不想嫁，而是伽贵妃不让她嫁。


    伽贵妃在留着她长大，留着她长到皇上的眼里。


    只是没想到，这事儿程异都品出来了，她还傻傻的以为伽虞所有的特权都来源于伽贵妃的宠爱。


    “怎么？你觉着她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