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照微忍不住笑出了声，语带嘲讽：“挺有意思的，我竟然听到加害者在说‘我原谅你’，我以为正常人都会说‘请你原谅我’，你的脸皮可真厚。”


    季昀脸上闪过一丝恼羞成怒：“陆照微！你少在那儿装好人，我和楼听雪之间的事你有什么资格评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他抱着什么心思！”


    陆照微似笑非笑道：“我对他抱着什么心思，和你有什么关系？难道说……你在嫉妒？”


    “哈？我嫉妒？”季昀颇感好笑又似不屑地拖长语调，“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也太看得起他了？”


    “我现在没空和你吵架。”陆照微连个眼神都不愿意再分给他，转而看向楼听雪，语气变得柔和，“离听雪补考的时间没多久了，我要送他回宿舍洗澡换衣服，他的身体最重要。”


    季昀：……


    陆照微这厮，果然是个心机狗！这话说的好像自己只顾着吵架，很不体贴、很不在乎楼听雪的身体一样！


    ……等等，他为什么要体贴、要在乎楼听雪？


    他、他才刚刚原谅面前这个人！不生他的气就不错了，还想要自己体贴他，想的美！


    “楼听雪……”季昀开口，想说什么，最后只是转过头，啧了一声，“算了，等你考完再说，我走了。”


    季昀心气不顺，脑袋里一团乱麻，呆在这个有楼听雪的空间里让他难受极了，看到陆照微更是心烦，干脆离开这个让他不舒服的地方。


    他转身大步离开，却在门口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陆照微正小心翼翼地将楼听雪放在凳子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品一样。


    季昀下意识想开口嘲笑，堂堂陆氏继承人，居然对一个没有价值的男人这么小心翼翼？


    可看着陆照微扶在楼听雪腰上的手，季昀心头却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和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羡慕。


    陆照微为什么可以把关心楼听雪做得那么坦然呢？他……为什么不会觉得丢脸？


    这太荒唐了。


    他从小就被教育，季家的继承人永远要居高临下，施舍可以，怜悯可以，浪荡可以，但绝不能为所谓的感情折腰，更不能被爱情冲昏头脑。


    ……等等，什么感情，什么爱情，他为什么要想这些？！顶多就是不甘心罢了。对，就像小时候被抢走的玩具，明明之前也不怎么在乎，可一旦被别人拿走，就突然变得珍贵起来。


    季昀猛地转过身，不再看他们，摔上门匆匆走了。


    他走得很快，仿佛身后有什么在追赶似的。


    陆照微眼神都没往他那里分过去一点，他把楼听雪扶坐在椅子上，取过他的鞋袜，单膝半跪在楼听雪面前，手指轻轻托起他湿冷的脚踝。


    楼听雪就连的脚也生得极漂亮，脚背雪白，足弓弧度优美，脚趾因为冷微微蜷起。水珠顺着他精致的脚踝滑下，滴落在陆照微的手腕上。


    陆照微毫不介意，直接扯过自己的制服外套下摆，裹住楼听雪冰凉的足尖，为他把脚上的水擦干。


    “我自己来......”楼听雪下意识要收回自己的脚，觉得这副场景别扭极了，却被陆照微一把扣住脚腕。


    “别动。”


    陆照微像是没看见他的窘迫，利落地替他套上棉袜。他的动作太过自然，以至于楼听雪都觉得是自己大惊小怪。


    呃、一个男人给另一个男人穿袜子，好像也挺正常的……吧？


    直到陆照微自然地把他的鞋拿过来要给他穿，楼听雪才回过神来，一把从陆照微手里夺过自己的鞋，往脚上套：“我自己来！”


    这一点都不正常，简直诡异极了！他都这么大人了，有手有脚，为什么要别人帮他穿鞋？


    陆照微不觉得这有什么好诡异的，他小时候养猫，还会给它亲自洗澡呢。


    自家的猫咪受了委屈，他这个做主人的对他好一点怎么了？给他擦擦湿哒哒的爪子不是很正常吗？


    就是这只猫咪不够听话，对外面的渣男一往情深，让他这个主人很不高兴。


    陆照微本来想说几句劝诫的话，想了想，还是算了。


    楼听雪身体不舒服，等会儿还要去考试，还是别说这些惹他心烦。


    穿好鞋子，楼听雪从椅子上站起来，虽然情绪基本已经恢复，但身体还是有些发软，他略微踉跄一步，紧接着腰间一热，陆照微的手掌已经稳稳托了上来。


    “小心。”陆照微扶住他，目光却不经意掠过他被布料紧贴的腰线。


    好细。


    之前因为担心，心神都在楼听雪的安危上，陆照微此时才注意到，被水浸透的白衬衫几乎成了半透明，湿漉漉地黏在楼听雪身上，勾勒出身体的轮廓，甚至连肌肤的颜色和那淡淡的粉都若隐若现。


    陆照微好整以暇地欣赏了几秒，这才收回手，脱下制服外套，想给他披上。


    楼听雪往后退了一步，伸手去拿自己的制服外套，拒绝：“不用，我有衣服。”


    “穿上。”陆照微上前一步，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将外套罩在他肩上。


    楼听雪沉默两秒，以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他，欲言又止。


    陆照微心想，难道楼听雪是害羞了？他的心里有点发痒，想抬起手揉揉他湿漉漉的发顶。


    “陆学长……”楼听雪突然开口，后退一步，脸色也有点淡淡的红。


    这声音轻轻的，让陆照微心里更痒了。他真害羞了？


    只听楼听雪开口说道：“你的外套，刚刚擦过我的脚。”


    因为觉得陆照微是一片好心，楼听雪说出这种拒绝的话有点过意不去，白皙的脸蛋有点红，但还是坚持把他的外套脱了下来，也让自己的头远离他的手。


    他的语气虽然平静，但却有着说不出的嫌弃：“……你还没洗手，别摸我头。”


    陆照微：……


    空气瞬间凝固，原本有些旖旎的气氛一扫而空，只余下静静的尴尬。


    陆照微冷漠地想道，楼听雪其实当个哑巴也挺好的。赏心悦目，还不会气人。


    陆照微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尖在腕部轻轻一挑，薄如蝉翼的仿真皮肤手套被缓缓揭下，露出原本修长干净的手指。


    楼听雪这才知道他平时竟然都带了手套，只是用的仿真材质，看上去和自己的皮肤一样，所以一直没人发现过。


    陆照微对着楼听雪晃了晃手指，微笑道：“干净的。”


    紧接着他伸手狠狠揉了一下楼听雪的头发，然后把他胸口的劣等生徽章摘了下来，和刚刚取下的仿真皮肤手套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走吧，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