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听雪今天上午只有两节课，上午的课程结束后，便去风纪部的办公室找厉晦之。


    “过来。”厉晦之打开风纪部的总控制终端，点开信息录入模块，“给你录信息。”


    楼听雪走过去，通过虹膜采集信息，他的名字便出现在了风纪部的成员信息下面，有了一个风纪部的专属编号。


    厉晦之把一枚暗金色的领带夹从控制终端上取下来，上面雕刻着荆棘与权杖纹路，正是风纪部的标志。


    “戴上它。”厉晦之把领带夹递给楼听雪，“主系统会自动识别你的权限。”


    楼听雪接过，扣在了自己的领带上。下一秒，面前的控制终端轻微震动，光幕自动展开，风纪部的内部系统界面浮现在眼前。


    厉晦之站在他身侧，修长的手指在虚空中轻点，调出任务面板：“不同的颜色代表着任务的紧急程度，点击确认就能接取，你下载一个内部系统后，自己的终端上也能看到。”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公事公办的冷肃，却又有些难得的温和：“……有不懂的，可以直接问我。”


    楼听雪点头：“好，谢谢厉部长。”


    厉晦之状似不经意道：“你似乎不以职务称呼其他几个人，怎么叫我就这么生疏？”


    楼听雪顿了顿，心想我们不本来就挺生疏的吗？不过自己好像没和陆照微认识多久的时候他就让自己叫他学长了，难道他们这些人就是不喜欢被称呼职务？


    楼听雪不喜欢绕弯子，直接问：“你希望我怎么叫你？”


    厉晦之本来也想让他叫学长的，后来想到他似乎是这么称呼陆照微的，就不太情愿了。他想了想，说：“叫名字就行。”


    “厉晦之。”楼听雪直接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的声线清冷，念人的名字也格外认真，厉晦之胸口像是被什么轻轻挠了一下，又痒又麻。


    厉晦之看着他，突然说道：“我小时候长得像女孩，家里人说晦似月光朦胧，所以给我取了个小名叫朦朦。”


    “朦朦？”楼听雪下意识反问，看着厉晦之如今这张冷硬英俊的脸，实在看不出哪里像女孩。


    “嗯。”厉晦之点头，状似不经意地说，“……私下里，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楼听雪觉得这个名字和厉晦之完全不相配，又觉得有点好玩，重复了一遍：“朦朦。”


    厉晦之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这个亲昵幼稚的名字告诉楼听雪，但听到他用清凌凌的声音叫出自己的小名，好像拥有了只有他们两个的秘密似的，心口涌上一股难言的满足。


    【滴——厉晦之情绪值+2，目前情绪值70】


    【恭喜宿主，和目标人物厉晦之羁绊值突破70，当前厉晦之对宿主的情绪状态为[关切]。请宿主再接再厉，早日达到80-[信任]阶段。】


    楼听雪懂了，厉晦之虽然长得一副铁血硬汉的样子，其实内心还住着一个小女孩，所以喜欢人家喊他这个萌萌的名字。


    既然都提到自己的小名了，厉晦之便自然地问道：“你呢？有什么小名吗？”


    楼听雪当然有小名。


    他出生在一个雪夜，窗外的落雪敲打着玻璃，发出细碎的声响。母亲躺在温暖的产房里，父亲搂着她，两人听着雪落下的声音，为他取名听雪，小名叫簌簌。


    每一次父母柔声叫他簌簌的时候，都像是在呼唤一场温柔的雪。


    父亲去世之后，母亲便也再没叫过他这个小名。楼听雪微微恍惚了一瞬，真的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叫过他的那个名字了。


    但他只是淡淡看了厉晦之一眼：“没有。”


    那是只属于现实中楼听雪的记忆，他不想让这些人知道。


    厉晦之也没觉得他在撒谎，抬腕看了一下时间：“时间不早了，一起吃午饭吧，当做你的入部欢迎仪式。”


    楼听雪不是那种矫情的人，觉得厉晦之叫他一起吃饭的理由很合理，于是点了点头，同意了。


    厉晦之如果自己去吃饭，一般也会去那栋如同商场般大小的学生食堂，但今天和楼听雪一起，他便驱车去了一间独立的、环境更好的餐厅。


    他挑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窗外是学院颇负盛名的蓝雪花廊，此时正值盛花期，瀑布般的蓝紫色花穗从拱顶垂落，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显得温柔而浪漫。


    然而，两人才刚坐下没多久，餐厅的门便被推开了。


    学院制服穿在他身上显得笔挺而优雅，银丝眼镜链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陆照微的目光轻飘飘地扫过厉晦之，又落到他对面的楼听雪身上。


    陆照微的唇角挂着惯常的温和笑意，径直朝他们走来：“真巧，你们也在这儿吃饭。”


    楼听雪听到他的声音，微微侧过头，叫了他一声。


    “陆学长。”


    “听雪。”


    “不介意我和你们一起吧？”陆照微脸上含笑，嘴里问着他们的意见，实际上已经十分自然地绕到楼听雪身后，拉开他旁边的凳子坐了下来，“厉部长竟然和听雪关系这么好，真让我惊讶。”


    厉晦之面色不变，淡声道：“听雪加入风纪部，我作为部长，请他吃饭理所应当。”


    听雪。听到这亲密的两个字从厉晦之嘴巴里吐出来，陆照微额头轻轻一跳。


    紧接着，厉晦之又轻描淡写补充了一句：“以后，这样的机会还多得是。”


    陆照微镜片后的眼睛眯了眯，声音还是温柔的：“不觊觎他人的珍宝，是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教养。这么简单的道理，厉部长不会不懂吧？”


    厉晦之神色未变，反问：“珍宝？你的意思是他是你私有的物品？你问过他愿不愿意了吗？”


    厉晦之在物品这两个字上加重读音，目光在楼听雪身上一扫而过，语带告诫：“陆照微，记住你自己的身份。凡事要适可而止，失控只会害人害己。”


    空气骤然间变得凝滞。


    陆照微的笑意彻底敛了下来，冷冷地看向厉晦之，两人视线交汇，暗流涌动。


    楼听雪不知道他们在叽哩哇啦说什么，心想他们感情还挺好的，吃饭前还有这么多话要说。见他们终于安静下来，开口问道：“你们聊完了吗？我想吃饭了。”


    两人间的气氛瞬间为之一松。


    笑容再次回到了陆照微的脸上，他把菜单递到楼听雪手中，声音带着亲昵：“抱歉，忘了还没点餐了，你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