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记得的。
作品:《弃养黑化龙傲天,死遁是要被狠狠》 没有得到回应,那声音又问了一遍:
“阿水呀,你还记得回家的路吗?”
微弱的日光透过小窗照进来,映得空气中飘摇的尘埃颗颗分明。
或许是害怕尘埃钻进身体里,他屏住呼吸,他想,他只是在害怕这尘埃。
那道声音已不再响起,楼梯间里静得落针可闻。
似乎有任何动静都会惊扰到这片狭小的空间。
坐在台阶上,宁恨水几乎是纹丝不动,盯着阶上的小缝,盯着那小片潮湿的青苔。
良久,他才说:“记得的,我记得的。”
他记得的,他不会忘记的。
他怎么会不记得回家的路呢。
那道声音又响起来:“可是妈妈等了你好久好久啊。”
话音方落,宁恨水蓦地抬手,死死将脸捂住。
“对不起……对不起……”
他哑着声,重复说着“对不起”,却无论如何也不愿回头去看。
要是看不清那张脸的话,怎么办?
他不知道。
直到那声音忽地问:“阿水离家这么久,在外面过得好不好呀?”
宁恨水的脸埋在手心里,闻言,怔了怔,薄薄的肩膀幅度极小地起伏着。
他该说好的。
可是他想自私些,他也确实是一个自私的人。
宁恨水是一个自私的宁恨水,是一个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的宁恨水。
他的手上沾了太多太多的血。
他早就不是从前那个十八岁的、上课时会走神,想着今晚该吃什么好的那个宁恨水了。
过了好久,他才说:“一点都不好。”
肩上传来触感,似乎是搭上了一只手,那只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
“那阿水有没有好好吃饭呀?”
又是好久,宁恨水极轻地摇了摇头,说话声音闷闷的:“没有。”
“哦,是不是嘴巴里长了溃疡?”
“......嗯,”宁恨水说,“长了很大很大的溃疡,一碰就痛。”
他又问:“妈妈,我该怎么样才不会痛呢?”
“妈妈”似乎很轻地笑了一声,“那阿水就要多吃青菜和水果,还得多喝水哦。如果累了,要好好休息才行。”
“……好。”
宁恨水将脸捂得更紧,肩膀颤抖得愈发厉害。
嘴巴里长了溃疡可以治,时间长了,总会好的。
可是妈妈,那我的心该怎么样才不会痛呢?
我该怎么样才好呢?
大片大片的溃疡早就爬满了他的身体,伤口肿胀着、发痛着。
太难捱了,宁恨水想。
久久的,身后传来了一声叹息。
“妈妈”说:“让妈妈看看你,好不好?”
很快,那声音又说:“妈妈等了阿水太久太久了,是不是阿水忘了回家的路,所以才一直没有回家呀?”
宁恨水说不是的,他还记得。
于是“妈妈”问:“那你告诉妈妈,好不好?”
宁恨水不再说话,只是缓缓松开了捂着脸的手,随即抓起一直在他膝上沉默的光溜溜,随意地擦了几下脸。
站起身,他转向声音来源处,那里却是空空如也。
默然许久,宁恨水不出所料般,抬脚走上最后一级台阶。
水泥墙上赫然出现了一扇原先并不存在的门,这扇门生了铁锈,边角上还爬着蛛网。
“我记得的。”宁恨水在出口前站定,不知是在对谁说话。
“临江小区,五号楼,七层,七零二房。”
这是他回家的路,他记得的。
他只是再回不去了。
半晌,大门被推开,发出沉闷的“嘎吱”声。
尘埃在空中升起又落下,耀武扬威似地附在宁恨水的身上。
他伸手去掸,却怎么也掸不掉。
宁恨水只好放开手,看向门外,是一片茫茫的、无边的白。
只听“铛——!”
浑厚的钟声几乎要穿透耳膜。
不周山山顶的平台上,地上乌泱泱的人群里。
宁恨水猛地睁开眼!
恍惚间,心脏突突地跳着,他只好死死按住心口。
再定睛一看,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还真摔在了谢止醉的身上。
“......”
宁恨水默默地从这人身上爬起来。
恍惚了好一会儿,他蹲在地上,拍了拍谢止醉的脸。
这人还没醒过来,再看四周,其他人同样尚未醒来。
好嘛,他在幻境里磨蹭得够久了,居然还能是最早一个从幻境里走出来的。
看来不周山招来的这批新弟子进步空间还相当的大。
【光溜溜:磨蹭?原来你是在故意磨蹭啊?】
宁恨水没搭理它。
随手又在谢止醉脸上拍了两下,拍完了正准备给旁边的盛乐陵也来两下的时候,这人突然爆开尖叫声:
“呜啊啊啊!!”
盛乐陵的双眼还紧紧闭着,嘴里念念有词:“一万上品灵石,不要丢下我呜呜呜呜呜!!”
宁恨水:“......”
宁恨水默默退开了两步,转身去看另一边的姜颂,没成想刚屈腰,这公主就猛然睁开了眼。
正好和宁恨水四目相对。
眨了眨眼,宁恨水倒有些讶然,正要开口,就听姜颂道:“有趣,实在有趣。”
宁恨水:“......”
究竟在有趣什么?!
姜颂坐直了身,手搭在宁恨水肩上,一瘸一拐地站起来。
“呵,我要让母皇下旨把不周山铲平了。”
宁恨水:“......祝你成功。”
地上的盛乐陵又爆发出一声尖锐的爆鸣声。
姜颂蹙眉,身残志坚地踹了这人两脚,目光触及谢止醉时,顿了一下。
“这天灵根还没醒?”
宁恨水无所谓地点点头,“也有可能是在装睡。”
谈话间,高台上施施然来了几位不周山的弟子。
这几个弟子皆是白衣飘飘,脸上挂着像是专业培训过的标准微笑。
“几位既已通过第三关,便可以先行前往下一关。”
姜颂冷笑:“阴险的不周山。”
为首的弟子微笑道:“还请慎言。”
宁恨水朝地上还在昏迷的两人扬了扬下巴,“我们一起的。”
那弟子于是了然地点点头,又带着身后的弟子们施施然地离开了。
姜颂猫在地上,“天灵根怎么还没醒?他不是很厉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