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国师大人翻墙头
作品:《改嫁无根佛子,兼挑世子红了眼》 洛昭宁居住的水云居中。
女子的媚声似春莺啼啭,又似幼猫呜咽,混着男子粗重的喘息,穿透雕花窗棂。
在寂静的夜里搅起黏腻的旋涡。
隔壁院落里,颜沁雪气恼的,“哗啦”一声掀翻了面前的妆台!
陶瓷瓶顿时碎了一地,炸裂的脆响混着她牙齿咯咯的颤抖,却盖不住那一声声钻入骨髓的媚叫。
她染着蔻丹的指甲深深掐进窗棂木屑,仿佛要抠穿那堵碍眼的墙。
“真是气死我了!!洛昭宁!!洛昭宁!!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佩云在一旁低着头,神色惊恐,但依旧附和道:“夫人放心,明日,是英国公孙儿满月宴,老夫人定会带您与洛昭宁那小贱人一同前往,到时有她好看的!”
想到明日的宴席,颜沁雪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哼!没错!洛昭宁,明日且等着瞧!”
而隔壁房间的媚叫声依旧不绝于耳…
廊下守夜的丫鬟们都被羞得面红耳赤的。
有那年纪小的,耳尖滴血似的红,死死咬着袖口不敢喘气!
老练些的婆子虽垂着眼,喉头却忍不住吞咽滚动。
夜风卷着那不堪的声响扑在脸上,烫得人恨不得戳聋了耳朵!
突然——
一道玄黑身影倏然自虬枝盘错的古树上掠下,落地无声,却惊起几片残叶。
来人正是沈怀让!
只见他面沉似水,往日清冷的眉眼间此刻翻涌着骇人的戾气与焦灼,紧抿的薄唇绷成一条森白的线。
尤其当那间再熟悉不过的厢房内,断断续续传出女子压抑而甜腻的娇吟,一声声,如烧红的针扎进他耳中!
此时,那声音是否属于洛昭宁,他早已无暇分辨!
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应声崩断!
身形如鬼魅般急射而出,朝着紧闭的门扉冲去!
可就在指尖即将触到门板的刹那,一只小手死死攥住了他翻飞的衣摆!
沈怀让心口骤然一缩!
腕间的紫檀佛珠更是瞬间绷紧!
上面的一百零八粒珠子在指下蓄满森然杀意!
杀机已凝于指尖!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清凌凌、带着几分惊诧与薄怒的女声自身后响起:
“沈怀让!你做什么?”
是洛昭宁!
那熟悉的声音如同冰泉灌顶,让沈怀让浑身剧震!
凝聚在佛珠上的骇人劲力顷刻间烟消云散,绷紧的指关节也倏然松开。
几粒刻着“鏡”字的珠子甚至脱手滑落,无声地滚入草丛中。
洛昭宁紧攥着他衣摆的手却尚未松开,此刻她心中也是惊魂未定。
主要她万万没想到,这位素来宝相庄严、高居神坛的国师大人,竟会在这深更半夜,仿若梁上君子般翻墙潜入她的院落!
更让她心惊的是,他方才那不管不顾、直冲房门的架势,裹挟着一股近乎毁灭的暴戾气息,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出尘之姿?
恐怕若非她及时现身阻拦,险些就要被他撞破屋内那桩……她苦心经营的“好事”了!
洛昭宁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冷汗几乎要浸透后背。
倘若此刻被人撞破,屋里那个正与陆珩之颠鸾倒凤、婉转承欢的女子是烟儿,而非她洛昭宁……
那她苦心孤诣设下的这盘大棋,岂非顷刻间满盘皆输?
就在她心弦紧绷到极致之时,沈怀让猛地转过身来。
当那张熟悉到刻骨的小脸清晰地映入眼帘时,他胸中翻腾如熔岩的滔天怒意,就好似被泼了一盆冰水,“嗤”地一声,瞬间烟消云散了。
不仅如此,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失而复得的巨大惊喜,悄然从心底最深处滋生、蔓延,甚至冲淡了方才的暴戾焦灼。
“你……”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和紧绷后的沙哑,“你……没在屋里?”
那双琉璃灰的眸子紧紧锁住她!
洛昭宁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冷笑。她甚至微微侧身,示意沈怀让透过那未掩实的窗棂缝隙向内看去!
烛光摇曳的纱帐之内,两具身影正忘情交缠,男子粗重的喘息与女子娇媚的呻吟清晰可闻。
“我?”她嗤笑出声,那笑声在夜色里显得格外冰冷刺耳!
目光如淬了毒的冰针,狠狠钉在窗内那个奋力“耕耘”的身影上,“我怎么可能在里面?他,陆珩之……”
她刻意顿了顿,红唇轻启,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充满了刻骨的鄙夷与不屑:
“——他、也、配?!”
沈怀让顺着她的视线瞥了一眼那晃动的帐影,心头最后一点疑虑也彻底消散。
一股莫名的舒畅感甚至取代了之前的狂怒。
至于里面那个女人是谁……管她是红儿还是绿儿,又或者是哪个花魁女子,只要不是洛昭宁!
那便与他沈怀让,毫无干系!
看着沈怀让唇角那抹骤然漾开的、近乎不合时宜的笑意,洛昭宁忍不住纳闷。
他方才不还是一副要杀神灭佛的暴戾模样,此刻却……笑了?
她压下翻腾的思绪,微微歪头,一双明澈的眸子在月色下审视着他,语带探究,又隐含一丝不易察觉的揶揄:
“国师大人,”她刻意放缓了语调,字字清晰,“这更深露重的,您放着国师府的高床软枕不顾,却要翻墙越户,跑到我这僻静小院来……所为何事啊?”
一边说,一边心中暗忖:究竟是何等要紧事,竟连明日都等不得,非要在这夜半三更,行此……嗯,不甚体面之举?
莫非是关乎社稷存亡、江山倾覆的惊天大事?
一个念头倏地闪过,她瞳孔微缩,声音也压低了几分,甚至带着一丝谨慎的试探:
“难道……是圣上……” 她几乎要脱口而出“驾崩”二字!
但电光火石间,前世的记忆如同冰冷的潮水涌上心头——不对!
时间不对!
圣上龙驭宾天,分明该是两三个月之后的事!
她立刻收声,螓首轻摇,将那不合时宜的猜测甩开。
随即,另一个更符合她心意、却同样荒诞的念头浮上心头。
她眼波流转,故意带上几分天真的恶意:
“还是说……” 她拖长了尾音,纤纤玉指虚虚一点忠勇侯府的方向,语气里充满了“期待”!“忠勇侯府……终于要被抄家流放了?”
话一出口,她又觉得不对。
虽然这是她乐见其成的“好事”,但前世轨迹里,陆家似乎并未遭此大劫。
接连两个猜测落空,洛昭宁索性抱起双臂,好整以暇地打量着眼前这位深夜来客。
月光勾勒出他挺拔却略显孤寂的身影,那身玄黑袈裟仿佛融入了夜色。
她忽地莞尔一笑,那笑容如昙花乍现,带着点狡黠,又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挑衅:
“又或者……” 她微微倾身向前,压低了声音,吐气如兰,话语里是毫不掩饰的戏谑,“我们宝相庄严、不染尘埃的国师大人您……”
“——就好这口半夜翻人墙头的……雅兴?”
沈怀让垂眸,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掠过洛昭宁纤细的手腕。
他先前所赠的那串佛珠,此刻正妥帖地环在她凝脂般的皓腕上,与雪肤相映,竟莫名生出几分奇异的契合。
一丝难以言喻的熨帖感悄然滑过心头!
他轻咳一声,移开视线,仿佛真的只是月下闲庭信步至此,语气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随意,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笨拙:
“倒……也没什么要紧事。”
他抬手,指尖无意识地捻动了一下自己腕间那串相似的佛珠,“不过是批阅奏折久了,有些气闷,便出来透透气,随意走走。”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她腕间,琉璃灰的眸底深处似有微光流转:
“顺道……想瞧瞧你歇下了不曾。若还未安寝……” 他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点循循善诱的意味,“正好,可以告诉你一声,这佛珠……另有玄机妙用。”
洛昭宁:“………………”
她一时竟有些语塞,只觉额角似有青筋隐隐跳动。
批阅奏折?出来透气?顺道瞧瞧?
堂堂监国国师,深更半夜翻墙入府,就为这?
她深吸一口气,再抬眸时,脸上已挂起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那笑容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明媚,却也格外扎人:
“呵,”她轻笑出声,尾音微微上扬,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揶揄,“国师大人,您这深夜‘溜达’的雅兴……当真是别致得很呐!”
然而,沈玄镜那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却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批阅奏折!!!
这四个字的分量,重逾千钧!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圣上龙体沉疴,恐怕连日常理政都已力不从心,只能倚重于他!
更意味着,眼前这位身着玄黑袈裟的佛子,早已不是仅仅执掌神权的国师!
而是手握批红之权、代天子行令、真正站在大雍王朝权力巅峰的——无冕之皇!
一人之下?
不!此刻的沈怀让,只怕连那‘一人’的意志,都已在他翻云覆雨的掌心之中!
沈怀让对她的调笑充耳不闻,神色未变,反手便精准地扣住了她戴着佛珠的那只手腕。他修长的手指带着微凉的触感,引导着她腕间的佛珠,将其中一颗毫不起眼的珠子,稳稳地对准了数丈开外一株碗口粗的大树。
“看好了。” 他低沉的声音在夜风中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话音未落,他指尖在她腕上那颗佛珠处看似随意地轻轻一捻!
“噗!”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破空之声响起!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洛昭宁只觉得腕上珠子微微一震,一道在月光下几乎无形无影的微芒,以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的速度,瞬间激射而出!
她甚至没看清那是什么,只觉对面那坚实的树干上,似乎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树皮上出现了一个比针尖还小的黑点,转瞬即逝,仿佛从未有过任何异样。
沈怀让适时松开了手。
洛昭宁却心头剧震!
也顾不得许多,几步便冲到那棵树下!
急切地用手指去触摸那个微不可察的小孔。触手处,树皮平滑如初,连最细微的凸起都没有!
她用力按压、抠挖,指腹都磨红了,却连一丝木屑都剥落不下来!
那枚细针,竟似凭空消失?
或者说,已完全融入了树干深处!
若非她亲眼所见沈怀让捻动佛珠,若非那声微不可闻的“噗”响,她绝对会以为刚才的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
洛昭宁倒吸一口凉气,猛地回头看向月光下那抹玄黑的身影,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这细针……纤细程度远超发丝,肉眼难辨,却能瞬间洞穿如此粗壮的树干,并且入木即隐,不留丝毫痕迹!这绝非寻常金铁所能锻造,其穿透力和隐蔽性,简直是闻所未闻!
她下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那串温润的佛珠,指尖微微发颤,一股寒意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兴奋窜上脊背。
这哪里是什么佛珠?这分明是杀人于无形、护身于绝境的——绝世凶器!
洛昭宁倏然转身,眸中流光溢彩,满是难以置信的惊喜,直直望向月光下的沈怀让。
“天呐!”
她惊叹出声,指尖下意识地摩挲着腕间那串看似温润无害的佛珠!
“这……这里面竟藏着如此神鬼莫测的利器?当真是巧夺天工!”
她抬起亮晶晶的眼睛,带着一丝探究与难以置信!
“如此精妙绝伦、堪称无价之宝的东西,制作起来定是千难万难吧?国师大人,您……您当真要将它赠予我?”
沈怀让看着她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那灿若星辰的眼眸,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清浅弧度,微微颔首。
“既知它是护身利器,”他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淡然,“本座身处九重,何须此物?倒是洛姑娘你……”
他目光在她身上流转片刻,意有所指,“处境微妙,正需此物傍身。一件宝物,唯有落在真正需要它的人手中,方不负其锋芒。”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再说,本座既已送出,便是你的。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之理?安心收着便是。”
洛昭宁一听顿时心花怒放,喜悦之情几乎要溢出来!
太好了!有了这串佛珠,无异于将无数致命暗器贴身隐藏,即便独身行走于暗夜深渊,又何惧魑魅魍魉?
这可比那些仗剑江湖的侠客要隐秘厉害得多!
欣喜之余,她指尖抚过那颗刚刚射出细针、如今已略显暗淡的佛珠,一丝心疼油然而生!
少了一根!!!
如此精巧绝伦的利器,打造一根怕是都耗资巨大、费尽心力吧?
沈怀让将她那点小心思尽收眼底!
看着她对着树干“寻针”的懊恼模样,喉间忍不住溢出一声低沉的轻笑。
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不必心疼,”他语带安抚,又透着几分纵容,“此针本座那里还有许多。待你用尽之时,记得来国师府找我,自会有匠人替你重新填装。”
“当真?!”洛昭宁闻言,眼眸瞬间亮得惊人,这次是彻彻底底的安心与欢喜!
她细看之下,更觉这珠串设计精妙:已然激发过的珠子,光泽会变得黯淡内敛,与其余温润饱满的佛珠相比,色差分明,一目了然,绝无混淆之虞。
惊喜过后,一丝隐忧浮上心头。“只是……”洛昭宁略带迟疑地抚摸着佛珠,“这佛珠如此厉害,万一……万一我不慎误触,会不会伤到自己?”
“无妨。”沈怀让低应一声,自然而然地向前一步,侧身贴近。
他修长有力的手臂自她身后环过,温热的手掌稳稳覆住她戴着佛珠的纤纤玉手。
“你看这里,”他的声音几乎是贴着她敏感的耳廓响起,灼热的气息若有似无地喷洒在她颈后细腻的肌肤上!
“此处机括需以特定指法,运上三分暗劲方能激发,寻常触碰,万难触发……”
洛昭宁只觉耳后那片肌肤瞬间滚烫,那带着檀香气息的热流仿佛带着电流,顺着脊椎一路窜下,引得她心尖都跟着酥麻一颤。
脸颊更是不受控制地飞起两抹红霞,迅速蔓延至耳根颈侧,连呼吸都微微急促起来。
身后男人沉稳的体温和清冽又馥郁的檀香将她包裹,搅得她心烦意乱,几乎难以集中精神去听那些精妙的机括原理。
“可……明白了?”沈怀让低沉的声音将她飘远的思绪拉回,同时缓缓松开了手,垂眸凝视着她,琉璃灰的眸底深不见底。
洛昭宁慌忙回神,像被烫到般收回手,心脏还在怦怦乱跳:“哦,哦哦!明、明白了!”
她强自镇定,依着他方才所授指法,略显生涩却又精准地对着另一棵树演示了一遍。
看她确实掌握要领,沈怀让眼底掠过一丝满意,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恰在此时,厢房内持续了许久的暧昧声响,终于渐渐低弱下去,似乎即将偃旗息鼓。
然而,就在这尾声将至的沉寂里,陆珩之那带着极致情动、沙哑又饱含占有欲的低吼,如同惊雷般穿透门板,清晰地炸响在两人耳畔:
“宁宁……!”
这一声呼唤,如同淬毒的冰锥!
沈怀让那双原本沉静的琉璃灰瞳孔,骤然缩紧!
眼底瞬间翻涌起骇人的冰风暴!
洛昭宁甚至没看清他手腕是如何动作的,只觉眼前玄色袖袍拂过一道残影……
紧接着,厢房内陆珩之那声满足的叹息尚未落尽,便突兀地化作一声沉闷痛苦的“呃!”,随即,一切归于死寂。
洛昭宁:“………………”
她默默地为屋内的陆珩之点了一炷无形的香。
这下……怕是伤得有点重?
也不知道以后这位侯爷,某些方面……还能不能行了?
看来这世间最不能招惹的,便是这位看似宝相庄严、实则心黑手狠的国师大人!
否则,怕是连自己怎么“不行”的,都糊里糊涂,死得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