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


    沧的机械左腿彻底锁死时，地球飞船的生态甲板已经裂开了三十七条深沟。最大的那条横贯非洲大陆，酸雾顺着裂缝往里灌，防护罩像被踩碎的玻璃，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


    “二级律令生效！”  骷髅水母主舰的机械音穿透所有屏障，指挥室的金属墙壁突然渗出黑色粘液，粘住了铁手罗刹的机械爪，“碳基生命自我修复功能已剥夺，半机械体锈蚀率  73%……”


    王胖子的机械胃突然  “嘭”  地炸开，黄绿色的酸液溅了控制台一身。这家伙捂着肚子惨叫，却不忘把最后半袋水树种子塞进怀里：“胖爷我就算烂成渣，也得给这些水母种上花！”


    监控画面里，半机械人们正在成片倒下。他们义体上的水树嫩芽刚长出就开始枯萎，翡翠铃碎片的蓝光越来越弱，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最要命的是，主舰的触须已经缠住地球飞船的引擎喷口，紫黑色的能量顺着水树根系往里钻，地核方向盘上的金色纹路只剩下最后一道。


    “这样下去我们都会变成太空肥料！”  铁手罗刹的激光刀砍在粘液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沧！快想想办法！”


    沧的目光突然投向通讯器  ——  那里还残留着蓝漪最后消散的蓝光。他猛地拽断锈蚀的机械臂，将翡翠铃碎片按在通讯接口上，碎片瞬间融入线路，在屏幕上投射出一段影像：


    蓝漪站在地核中央，人类手臂正将一枚更小的翡翠残片按进水树主根。根脉突然爆发出青色的光，顺着根系蔓延到所有分支，在每个节点上凝结出细小的花苞。“这是悖论之种，”  她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用翡翠铃的反物质能量催生，能吞噬一切黑暗物质，但……”


    影像突然中断，最后定格在花苞绽放的瞬间  ——  那果实通体漆黑，表面流动着与骷髅水母图腾相反的螺旋纹路。


    “反物质果实！”  沧的义眼突然发亮，机械爪死死攥住控制台，“她把解法藏在了地核里！”


    地核监测站的画面立刻切换过来。水树主根的顶端，一颗人头大小的黑色果实正在缓缓转动，周围的空间都在微微扭曲，酸雾靠近就会凭空消失。最诡异的是果实表面的纹路，与猎星者墓碑引擎的图腾完全镜像，像枚专门克制他们的钥匙。


    “触碰就会被量子分解！”  首席科学家的声音带着恐惧，他的助手刚才想采集样本，手指刚碰到果实就化作一串粒子，“这玩意儿就是个移动黑洞！”


    “正好用来填它们的嗓子眼！”  沧突然扯断胸前的共生藤蔓，藤蔓立刻与控制台的线路融合，“铁手，把所有能量集中到备用飞船！胖爷，带半机械人守住地核通道！”


    “你想干啥？”  王胖子突然反应过来，肥脸涨得通红，“你要自己去？！”


    “不然让你这连机械胃都护不住的家伙去？”  沧的机械义眼扫过主舰的坐标，那里的黑暗物质浓度最高，“只有翡翠铃碎片能暂时抵消反物质的分解力，而且……”  他突然笑了笑，“蓝漪姐肯定在果实里留了后手。”


    备用飞船  “沧澜二号”  的引擎在十分钟后启动。这是艘用月球陨石和水树气根拼凑的简易舰，船舱里堆满了王胖子塞进来的海稻饼，铁手罗刹还在驾驶舱贴了张  “一路顺风”  的贴纸，上面画着个吐舌头的骷髅头。


    “这破船能飞吗？”  沧拍了拍舱壁，金属板掉下来一块，露出里面缠绕的水树根系。


    “胖爷我用共生基因焊的！比猎星者的豆腐渣工程结实十倍！”  通讯器里传来王胖子的怒吼，背景是激烈的爆炸声，“快滚！再磨蹭我们都得变成酸雾罐头！”


    沧澜二号冲出地球飞船的瞬间，骷髅水母的触须立刻像毒蛇般缠了上来。紫黑色的能量撞在船舱上，水树根系突然发光，将攻击转化成前进的推力  ——  这是蓝漪设计的  “弑神嫁接”  程序，能吸收黑暗物质当燃料。


    “来得好！”  沧猛地拉升操纵杆，飞船像条泥鳅，在触须的缝隙中灵活穿梭，直扑主舰的伞盖漩涡。


    主舰显然没料到这招，机械音变得慌乱：“检测到反物质能量……  危险等级  MAX……  启动防御……”


    但已经晚了。


    沧澜二号撞上漩涡的刹那，沧将翡翠铃碎片按在引爆器上。地核里的反物质果实突然炸开，黑色的能量球像活物般膨胀，所过之处，骷髅水母的触须纷纷湮灭，紫黑色的黑暗物质与反物质碰撞，爆发出比超新星还亮的光芒。


    “尝尝你们自己的墓碑！”  沧的机械躯体开始分解，左臂化作粒子消散，但他的嘴角始终挂着笑  ——  在光芒中，他仿佛看到蓝漪的身影从果实里走出，新生的人类手臂上，两串水晶手链终于合二为一。


    湮灭产生的冲击波撕开了空间。


    一个直径超过光年的虫洞在虚空中缓缓展开，洞口流淌着七彩的光，里面隐约可见无数旋转的星系。骷髅水母主舰的残骸被虫洞吞噬，那些  **aller  的舰体像受惊的鱼，四散奔逃却被光流卷走。


    地球飞船上，王胖子和铁手罗刹看着这一幕，突然发现虫洞边缘的光流中，漂浮着无数细小的绿点  ——  那是水树的种子，正随着光流飘向未知的星系。


    “他成功了……”  铁手罗刹的机械爪捂住嘴，却发现自己在笑。


    但下一秒，虫洞深处突然传来熟悉的机械音，那声音比骷髅水母的更古老、更冰冷：


    “检测到悖论能量……  符合‘收割者始祖’苏醒条件……”


    王胖子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指着虫洞中央，那里的七彩光流正在凝聚，形成一个巨大的螺旋符号，与盖娅核心里的最高级观测者标记一模一样。


    而在符号的中心，隐约可见半块翡翠铃碎片，正随着光流缓缓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