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被偷走的

作品:《九零带崽寻亲,被绝嗣大佬宠疯了

    张翠兰坐在椅子上,眼神涣散,嘴角还残留着一丝喝水后的水渍。


    她听到了那个声音。


    那个声音很好听,很温和,像春天夜晚的风,轻轻拂过她的耳膜。


    可这风里,却裹挟着一种让她无法抗拒的力量,将她层层包裹,缓缓拖拽,坠入记忆最幽暗的深渊。


    她的眼前,不再是刺眼的白炽灯和冰冷的墙壁。


    光影扭曲,景象变换。


    耳边响起了“哐当、哐当”的,规律的轰鸣声。


    是火车。


    二十年前,那列从南边开往京城的绿皮火车。


    车厢里拥挤不堪,空气中混杂着汗味、泡面味和劣质烟草的气息。


    她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女人,就坐在她斜对面的位置。


    那个女人穿得真好,一件米色的风衣,料子滑得发亮,手腕上还戴着一只小巧精致的手表。


    一看就是有钱人。


    可她的脸色很苍白,眼神总是直愣愣地望着窗外,对周围的嘈杂和拥挤毫无反应,好像魂丢了。


    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襁褓。


    襁褓里的婴儿,睡得正香,小脸粉粉嫩嫩的,像个刚出锅的白面馒头。


    她就是在这时候,起了歹念。


    那个年轻女人,看起来就像个傻子,魂不守舍的,一定很好下手。


    这个念头,像一颗毒草,在她心里疯狂滋长。


    观察室内。


    孟听雨静静地听着,那双握着顾承颐手腕的手,指节已经因为用力而根根分明。


    原来,她不是被抛弃的。


    她是……被偷走的。


    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她心中那片积郁了二十年的浓重阴云,却又带来了更加汹涌的电闪雷鸣。


    顾承颐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用自己的体温,试图温暖她指尖的冰凉。


    他能感觉到,她全身都在极细微地颤抖。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那股压抑在冰层之下的,滔天巨浪般的愤怒和悲伤。


    审讯室内,张翠兰的呓语还在继续。


    她的声音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将那个尘封了二十年的罪恶,一点点剥开,暴露在空气里。


    “我……我看到她睡着了……”


    “她睡得很沉,眉头皱着,好像在做噩梦。”


    “我就……我就走了过去……”


    “我把孩子……从她怀里抱了出来……”


    “孩子很乖,没哭也没闹,就睁着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看着我。”


    张翠兰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仿佛在回味当年得手时的窃喜。


    “我抱着孩子,在下一站就下了车。”


    “我不敢在火车站多待,我怕那个女人醒了会追过来。”


    “我就找了个小地方躲着,然后……然后我就想起了孟富贵。”


    “他家穷,又没儿子,一直想要个孩子。给他,最合适不过了。”


    “我告诉他,这孩子是京城大人物的,养着能拿钱,他就信了。”


    “哈哈哈……他那个蠢货,他就信了……”


    张翠兰的笑声,在寂静的审讯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监控室里的孟听雨,闭上了眼睛。


    一滴滚烫的泪,终于挣脱了束缚,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无声地滑落。


    不是被家人嫌弃的商品。


    而是被小偷偷走的珍宝。


    虽然同样是离开了亲生父母,但这两个概念,却有着天壤之别。


    前者是绝望,是她不配。


    后者是罪恶,是她无辜。


    顾承颐感觉到手背上落了一滴滚烫的液体,他的心脏猛地一缩,疼得发紧。


    他没有擦去那滴泪,只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张翠兰。”


    孟听雨重新睁开眼,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眸,清亮得骇人。


    她对着麦克风,声音依旧平稳,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你从那个孩子身上,拿走了什么?”


    这个问题,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张翠兰记忆里另一个尘封的角落。


    她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那点得意的神色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我……我没拿什么……我什么都没拿……”


    她开始语无伦次地否认,身体在椅子上不安地扭动起来。


    “她身上有个锁……银的……亮晶晶的……”


    “我拿下来了……我本来想去卖掉……”


    “可是我不敢……”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恐。


    “我怕遭报应!我作孽太多了,我怕阎王爷半夜来收我!”


    “我怕那个孩子的冤魂来找我!我把那东西藏起来了,我从来没碰过!”


    “我没扔,我不敢扔,我也不敢卖!”


    “我怕啊……”


    她像个陷入梦魇的孩子,不停地重复着“我怕”两个字,身体抖得像筛糠。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审讯室里的警员都愣住了。


    而观察室内的顾承颐,却立刻捕捉到了最关键的信息。


    他没有给孟听雨开口的机会,直接对身旁的李秘书下达了指令,声音冷得像冰。


    “问她,藏在哪里。”


    李秘书立刻通过耳机,将指令传达了过去。


    在警员冰冷的追问和药效的双重作用下,张翠兰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就将那个秘密和盘托出。


    “在……在我的老家……”


    “河阳县,张家村,那栋……那栋快塌了的老屋里……”


    “床……床板下面有个夹层……”


    “里面有个小铁盒子……我就藏在里面……”


    话音落下的瞬间,李秘书已经拨通了一个电话。


    “立刻派人去河阳县张家村,控制张翠兰老宅,按照她提供的线索,寻找证物。”


    “务必,万无一失。”


    命令,以最快的速度被执行。


    两个小时后。


    一个被深褐色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铁盒,被专人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京城第一看守所的观察室内。


    铁盒不大,也就巴掌大小,上面锈迹斑斑,散发着一股陈旧的铁锈和泥土混合的气息。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貌不惊人的小铁盒上。


    这里面,装着孟听雨的身世之谜。


    李秘书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地,一层层解开那已经变得僵硬的油布。


    当那个满是锈迹的铁盒,终于完整地暴露在灯光下时,孟听雨的呼吸,几乎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