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去哪？”


    楚江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幽幽响起。


    余方潇的身体，僵硬得如同石雕。


    他能感觉到，一股阴冷、诡异的力量，正顺着那只手，疯狂地涌入自己的体内。


    那股力量，在改造他的身体，在侵蚀他的灵魂。


    他想反抗，想催动【冥河】。


    但他发现，自己体内的所有力量，都像是被冻结了一样，根本无法调动分毫。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皮肤，一点点失去血色，变得苍白、干瘪。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血肉，化作一层层交叠的纸张。


    “不……”


    “不！！！”


    绝望的嘶吼，从他的喉咙里挤出。


    但那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尖锐，越来越不似人声。


    最终，化作了纸张摩擦的“沙沙”声。


    在宗主赵无极和大长老钱归真惊恐欲绝的目光中。


    不可一世的执法长老余方潇，阴宗未来的希望，【冥河】的驾驭者……


    变成了一张薄薄的，画着人形的纸片。


    楚江伸出手，接住了那张飘落的纸片。


    纸片上，余方潇的五官清晰可见，脸上还残留着无尽的恐惧与不甘。


    【诡扎纸】！


    做完这一切，楚江抬起头，目光扫向了那条因为失去主人而开始变得狂暴、不稳的【冥河】。


    他对着那条黑色长河，轻轻一握。


    嗡！


    无数条墨色的丝线，从纸域的四面八方涌出，瞬间便将那条狂暴的冥河，层层包裹，死死捆住。


    随后，丝线收紧。


    庞大的冥河，被硬生生地压缩、折叠。


    最终，也化作了一张巴掌大小，画着黑色河流图样的纸片，飘然落入了楚G江的手中。


    至此。


    大夏诡异排行榜第一，【冥河】。


    易主！


    楚江随手将两张纸片收起，然后，将目光投向了场中仅剩的两人。


    赵无极，和钱归真。


    两人浑身冰凉，如坠冰窟。


    他们看着楚江，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高傲与漠然。


    只剩下，最原始，最纯粹的恐惧。


    “你……你究竟是谁……”


    赵无极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我是来……送你们上路的人。”


    楚江一步步，朝着两人走去。


    每一步落下，脚下的灰白大地，都仿佛在为他欢呼。


    赵无极和钱归真，被那股无形的压力，逼得连连后退。


    退无可退。


    “跟他拼了！”


    赵无极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他知道，今天，已经没有了善了的可能。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殊死一搏！


    他怒吼一声，将体内所有的阴气，毫无保留地燃烧起来。


    整个人，化作了一轮黑色的太阳，散发着毁灭一切的气息，朝着楚江，猛地撞了过去。


    这是他的最终底牌，以身化诡，同归于尽！


    然而。


    楚江只是冷漠地看着他。


    他抬起手，对着那轮黑色的太阳，轻轻一按。


    纸域，轰然运转。


    吞噬、枯竭、腐朽、镇压……


    无数种诡异的力量，形成了一只无形的大手，将那轮黑色的太阳，死死地攥在了掌心。


    任凭它如何燃烧，如何挣扎，都无法再前进分毫。


    “怎么……会……”


    赵无极的意识，在飞速消散。


    他最后的视野里，只看到了一双冰冷到没有丝毫感情的眼睛。


    然后，便是无尽的黑暗。


    轰！


    黑色的太阳，湮灭了。


    一张新的纸人，飘然落下。


    场中，只剩下最后一人。


    大长老，钱归真。


    他看着那两张新生成的纸片，看着那个如同魔神般的男人，终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浑身筛糠般地颤抖着，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无法升起。


    “饶……饶命……”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了两个字。


    楚江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的命，不是我来饶的。”


    他淡淡地说道。


    话音刚落。


    一道纯粹由怨念与仇恨组成的黑色魂体，从楚江的体内，缓缓地飘了出来。


    正是左秋鸣！


    当钱归真看到左秋鸣那张熟悉的脸时，他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你……你是……师祖？？！”


    “我？”


    左秋鸣发出了怨毒而快意的笑声。


    “小真，没想到你还能认出我。”


    “现在，我回来……取回属于我的一切了！”


    话音未落。


    左秋鸣的魂体，化作一道黑烟，猛地钻入了钱归真的眉心之中。


    “啊——！！！”


    钱归真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


    他的身体，在地上疯狂地翻滚、抽搐。


    两股意志，在他的识海之中，展开了最后的厮杀。


    楚江只是静静地看着。


    他没有插手。


    这是左秋鸣自己的战斗。


    许久之后。


    惨叫声，渐渐平息。


    地上的那具身体，停止了抽搐。


    他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感受着这具既熟悉又陌生的身体。


    然后，他走到了楚江的面前，深深地，单膝跪下。


    “左秋鸣。”


    他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眸中，闪烁着敬畏与狂热。


    “参见……主人。”


    从今天起。


    世上再无阴宗大长老钱归真。


    只有，楚江座下，新的阴宗之主。


    左秋鸣。


    楚江低头，看着跪伏在自己脚下的这具苍老身躯。


    那双浑浊的眼眸里，曾经属于钱归真的懦弱与恐惧已经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左秋鸣那份历经百年沉淀的怨毒，以及一种新生的、近乎狂热的敬畏。


    他没有让左秋鸣起身。


    也没有说任何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像是在审视一件刚刚完工的作品。


    良久。


    楚江才缓缓开口，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阴宗，从今天起，归你掌管。”


    左秋鸣的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颤。


    “清理门户，收拢残部。”


    楚江的声音继续传来，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枚冰冷的钉子，钉进左秋鸣的灵魂。


    “我要一个，只听我号令的阴宗。”


    他需要左秋鸣和松下九流一样，成为大夏的实际控制者。


    这样，他才能更好地收取恐惧值。


    左秋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遵命，主人！”


    左秋鸣将头颅重重地磕在地上，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


    从今往后，他将是这位新神在人间的代行者。


    阴宗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