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的天气下有闲到无聊的汤妧，她正伏案在房间的桌子上感慨道：“所有人都去上班了，就连生病的江爷爷也被返聘去高校当老师，眼下这家只剩下冷清二字可言。”


    然而总有事情超乎想象，电话在某个房里响起清脆铃声，汤妧起身赶过去想接起，又有些胆怯怕接不好。


    可是这个“铃铃”做响声，如同催命的符咒一样，让汤妧心里感到异常焦虑，她便尝试着提起电话听筒，随后江齐天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喂，是小汤吗？”


    “是的，爷爷。”


    “小汤呀，我这是用学校办公室电话打过来的，想给你说现在收拾一下自己，我马上开车回家接你去吃法餐。”


    啊，法餐是什么玩意，汤妧连听都没听，但也没好意思问，就懵懵的回：“好，我知道了。”


    而后等江齐天的车来到家门口，就看到汤妧出来迎接他，并说道：“爷爷，我收拾好了，咱现在就可以出发。”


    江齐天却在上下打量完后，叫住汤妧讲：“我们先去成衣店，给你买衣服。”


    汤妧微愣然后跟着他走，进到一间私人订制的店里，有两位老板娘围上来测量尺寸，接着拿出城里得体的裙子说：“这件适合她。”


    江齐天人虽然老了，但好的审美与品味，并不会随着时间流逝，当下就从兜里掏钱付上。


    汤妧则面带难色的说：“爷爷，请别为我花这么多钱。”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你穿的这么好看，我势必给你买，就安心穿着跟我去吃法餐。”江齐天有他独到的见解。


    此时汤妧却想到江家人花钱，好像都不在乎价格贵不贵，只看合不合买者和送者的心意，况且这件长款连衣裙她也觉得好看，但还是觉得被长辈送很奇怪。


    直到她在法式餐厅里，见到座位上有位儒雅的男士，再听江齐天给她介绍后才明白，这顿饭是用来给他们说亲的！


    “汤女士，你好，我叫杜北钟，目前在清华求真学院任职副教授。”


    汤妧随着对方的样子握手，而后这男人又来到她身后，贴心的把椅子轻轻拉开，后说道：“您请坐。”


    一旁的江齐天表肯定的让汤妧坐，汤妧也就照意思先坐下，然而男人又问她有没有忌口的菜品，让服务员把中文菜单先拿给她点餐。


    这些细节上的小举动，江齐天都觉得没问题，感觉事后可以问汤妧满意否，若是满意那就能结婚。


    可汤妧只觉得天要塌了，她和江直宵根本没离婚，这样岂不是背地里出轨吗！


    李康家媳妇前不久生了个大胖小子，今天在城里唯一的法餐店，宴请江直宵等一众熟络的同事吃满月酒。


    对于喜事江直宵不扫兴，和李康坐一辆车到店里，此时服务员上前说：“贵客，请上二楼月色朦胧包间。”


    抱着孩子的李康走在前面，他身为主场人得先进去热场子，江直宵跟在他身后上楼却看见，一楼窗户那做的人是他爷爷和汤妧，并且他们对面还坐了一位男士。


    他想，汤妧肯定是爷爷带出来吃饭的，还有那身新衣服估计也是爷爷置办的，那既然被自己偶然碰到了，就走上前同他们打个招呼。


    结果包间里的其他人，这会都嚷嚷着要见江直宵，他们可太想跟天才认识，李康没办法彻底拒绝掉，就只能走回去拉江直宵上去。


    被拉住胳膊的江直宵，一回头就看到各种陌生面孔，但都带着星星眼在看他，甚至还有端着酒杯出来的人，并打招呼说：“江同志您好，我是咱航天局采购部的小张。”


    有人带头就会召来更多的人，一时间把江直宵团团围住，他也就只能先应付他们再去打招呼，可时间不等人再从包间出来后，汤妧和爷爷连同那男的都不见了。


    江直宵朝负责一楼的店员，问道：“靠窗坐的那桌客人什么时候走的？”


    店员想了一下客人模样，像一般普通长相的记不住，但这桌有个特别美的姑娘，还有位跟她一脸配的儒雅男士，便回想起说道：“刚走不久，现在去追，应该能追上。”


    然后一阵狂风刮过店员的脸颊，刚才在面前的男人已跑出店里，她突然觉得这位跟那姑娘也挺配，而且像是会暗戳戳争风吃醋的那类型。


    亮堂的法餐后厨有处铁门，供厨师和学徒们来回进出，而每进去一回就会有鹅死亡，但食客们的桌上就会多道——名为“鹅肝”的菜品。


    这是法国厨子界的招牌菜，然后作为这道菜的大鹅们不懂，它们只想有命活下去，尤其再看到同伴被抓着灌食，还把胃袋灌到爆的情况下，各个都被吓得全身发抖。


    可其中有一只大鹅趁着人类不注意，在铁门即将关上的缝隙冲了出去，起初厨房一干人等都没发现它的存在，但人来回走动就老会踢到它。


    大鹅只能惊慌失措的到处乱窜，这一下就引起了厨师们的关注，此时他们纷纷都放下手中厨具，用全部精神来抓这只逃跑出来的大鹅。


    但上天的眷顾让它从后厨一路跑到大厅，这得多亏服务员开门端菜，才能正面迎来鹅的大脚踩脸。


    一楼的食客们有躲到桌下的，也有起身帮厨师一块抓的，还有的端起茶吃马卡龙当戏看的。


    而大鹅虽然被剪了羽不能飞，但大翅膀就是能扑腾，还聪明的会借物攀上窗户，好来一段低滑飞出院墙。


    这个时候汤妧正一个人走在胡同里，身边都是围上来的高围墙，前后也没有别的人要从这里经过。


    就好适合追忆在法式餐厅里发生的事，原本她想着只是单纯吃一顿饭，可饭后江齐天让她考虑杜北钟，说他无父无母混到如今这个社会地位，是非常优秀的人才而且不介意她有婚史。


    所以饭后就邀请她和杜北钟，一起坐在车的后座位上，当时汤妧感觉到极其不自在，便壮着胆子说她不坐车回家，要在这周围到处转转看。


    作为长辈的江齐天思虑后讲：“那我让司机一会过来接你。”


    汤妧又拒绝道：“不用，我想坐电车感受燕京这座城的风景。”


    这时一直坐后座杜北钟说：“那祝汤女士玩的开心，等改天我上门亲自约您逛，今天学院还有会要开。”


    开的好！汤妧高兴的回他：“没事，您快去忙工作吧。”最好忙到忘了她。


    整件事追忆到这，突然天降不明物体，砸到汤妧脑袋上，吓得她当场惊声尖叫。


    胡转悠在附近的江直宵，正巧听到这个声音，便让他凭着熟悉感察觉到是汤妧，便立马快跑到她身边。


    结果看到一只脏臭大鹅，正用大翅膀不停来回扇，汤妧那张纯美又娇嫩的脸，他当即就把大鹅拽到手里，大鹅还想用利嘴去叨人，可惜弄不过男人的手劲儿。


    而这时他们身后赶来一堆带着厨师帽的厨师，其中一位学徒打扮的人走上前，对江直宵说：“你手上的大鹅是从我们餐厅跑出来的。”说完，直愣愣走过来就要带走大鹅。


    大鹅突然“嗷”了很大一声，然后不断发出啼哭音，就跟小狗崽的嘤嘤嘤差不多。


    此时的汤妧早已冷静下来，她看向这只大鹅的眼睛后，发现它真的有在掉眼泪，再又看向它肮脏不堪的全身，还有受伤的脚掌和折断的尾巴。


    便怜悯的问学徒：“这只大鹅多少钱？我跟它有缘我买它。”


    学徒做不了主，他身后的法餐厨师说：“这只鹅一千，你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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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年代的平均工资才几十块，他张口就要一千块，就是完全不想卖给汤妧的意思。


    而能逃出来的大鹅会耍聪明，它突然就晕死在江直宵手上。


    一旁的汤妧赶紧把它拿过来看，却摸了满手的鲜血随后扒开羽毛，发现它侧面的肉上扎了跟小钉子，还有更多的伤口无意暴露出，这让她质疑的问：“我知道做饭是要杀生，但你们这样像是在虐生！”


    此刻江直宵也注意到这只大鹅伤痕累累，说道：“这就是卖给我们食客的菜？看着如此不干净肯定有细菌，你们是否按照标准进行消杀？”


    刚才说卖一千的厨师心想，谁家开饭店的都不会保证百分百干净卫生，便嘴硬的讲：“当然消杀了。”


    可说假话的人会心虚，江直宵双眼锐利一下就看穿，他强硬道：“那你肯定不会介意，我现在叫卫生局和工商局的人来店里吃饭，而且他们是跟我关系很好的朋友。”


    这时站在中间的法国厨师长，站出来吭声道：“既然觉得这只大鹅有缘，那就送给你们了，我们后面还有饭要做就先走了。”


    说是走其实是跑，大鹅也突然复活。


    而汤妧原本是把它抱在怀里，被吓得赶紧高高举起，怕又被鹅的大翅膀扇到脸。


    江直宵却笑着说：“这家伙挺聪明，不是一般的大鹅。”


    汤妧同意他这个看法，但转念想到养它的问题，就说道：“我能带回去把它养到飞吗？”


    “当然可以。”江直宵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接着问起：“我爷爷人在哪？刚才在法国餐厅我看见你们正和一个男人在吃饭。”


    说起这个汤妧的面色瞬间不自然，但她仍鼓起劲儿解释道：“他开车回高校上班去了，那男的是清华副教授，今天有空所以一起吃个饭。”


    她实在是不好意思真说出，那是江爷爷找的相亲对象…


    幸好江直宵也没继续追问，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就带着汤妧和大鹅回了江家。


    而后江博乐打电话到江直宵办公室，说：“我成功套出爷爷的话了，但大哥你得答应我，先别恼羞成怒。”


    江直宵轻笑的讲：“我能生什么气？我只是好奇，你尽管说就行。”


    那江博乐就说了：“人家叫杜北钟，是咱爷给汤妧挑的新丈夫。”


    江直宵：……


    江博乐继续：“父母早亡，家中独子，数学冠军，还拿过海内外大奖，现评级为副教授，在清华主搞教材编订，是最年轻又儒雅的气质男。”


    江直宵：……


    此时，江博乐察觉到大哥不太对劲儿，忙在听筒那边狂叫唤。


    江直宵只阴沉的说了句：“知道了。”


    后面电话突然被挂断，江博乐疑惑的说道，‘这是在乎的意思吧，那干嘛还要去领离婚证，再说总不能让汤妧默默等着大哥吧，这又不是上演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戏码。’


    半夜，汤妧的窗户咚咚作响，她睡得迷迷糊糊，以为幻听了可并不是，便穿着无袖背心下床开窗，结果看到的人是衣冠整齐的江直宵。


    这吓得汤妧下意识又关上窗，可随后一声男人味的“啊”传来，让她知道夹住江直宵的手了，她窘迫的赶紧重新打开窗，问道：“有没有事？”


    江直宵忍着痛，讲：“没事，”然后接着说：“你让我进来。”


    这之后，他的长腿就直接横跨进来，汤妧不自知的后退好几步，再接着他步步紧逼她就越加后退，直到撞上结实的墙面才停止，因为她已经无路可退了。


    但江直宵这时候却擦着边，从她身边一拐随后坐到凳子上，讲“如果你想去红星成衣社当女工，明天早上八点起床我送你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