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菲菲心知自己已经没有反击的机会了，无心继续去想那位老板的手段，甚至已经无力为自己错误的决定而感到后悔。


    也许对方已经靠这种手段坑害了不少玩家……


    但她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


    双眼紧紧闭上等待死亡的降临，只有两道荧绿的弧线残留在大脑的视觉中。


    前面的女孩似乎被异种的攻击吓呆住了，泫芜暗叹了一口气，举起长枪。


    不管怎么说，第一个成功交易的客户如果能够顺利解决遇到的麻烦，后面的客户群体扩张起来也能进行得顺利一些。


    而且，希望客人小姐能够认得回城的路吧，能多节省一张技能卡总是好的。


    锋利的獠牙抵上猎物脆弱的脖颈，下一秒就会从中涌出鲜甜的血液，抚慰这一整晚狩猎的疲惫。


    这是一场成功的捕食。


    急促的恶风迎头盖过来，作呕的腥臭味直冲鼻腔，万菲菲下意识抬起手挡在头前。


    长枪早已蓄势待发，马上将要穿过敌人的头颅，一阵火光抢先一步迅猛窜起。


    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出现。


    万菲菲感受到一股灼热的气息瞬间从身前升起，刺目的红光直接穿透闭紧的眼皮，将整个眼底映成金橙色，最后残留的一点荧绿色弧光被强势抹去。


    耳边充斥着火焰噼中啪啦的熊熊燃烧的声音，万菲菲睁开眼，从双臂的缝隙中看到被火光紧紧包裹住、满地打滚的异种，那兴奋的咆哮不知何时转变为了凄厉的哀嚎。


    她怔楞地放下双臂，低头看向摊开的双手。


    只有两张卡牌静静地躺在手心，那张有关毕方火焰的技能卡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眼前这个不断惨叫着、在土地上扭曲着翻滚、每一根毛发都被点燃的异种在告诉她，之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做梦。


    下意识捏了捏手种两张剩余的卡牌，那神奇的、从未出现过的、类似于游戏技能的、能帮助人类对抗异种的力量——真的出现了？！


    眼前的巨狼还在持续地挣扎着，像是被放在炙热铁板上煎烤的鱿鱼一样在土地上卷曲着翻滚。


    然而无论它如何做，烈火好像打定了主意要与它不死不休，没有一丁点儿减小的趋势。


    “不会熄灭……”


    万菲菲努力回忆着当初看到的卡牌描述，面前的场景无疑是在昭示着，卡牌上阵的记录着一个可以使用的、相当强大、足以对付当下大部分异种的超凡能力！


    卡牌与交易竟然都是真实的！


    在这个降下灭世末日的游戏中，玩家可以强化自身能力，对抗灾难的手段，终于出现了！


    小心地将剩余的卡牌收好，双手不受控制地轻微发抖，万菲菲觉得心脏地跳动好像越来越膨大，浑身的肌肉都紧张地用力收缩绷紧，呼吸也随之愈发地急促起来。


    这是——


    人类进化的指引！


    是这场只能看到绝望的末日游戏中，第一次燃起的希望之光。


    无数的念头不断地从思绪中喷涌而出，看向泫芜的目光中更是一点点弥漫上狂热。


    她一定会活着回去。


    不仅仅因为不甘心死去。


    “你能辨别出回到城镇的方向吗，我想要去附近的城市，可以支付带路的报酬？”


    泫芜的声音将万菲菲的注意力从理想国度扯回现实。


    “不用报酬的！我还想邀请您去我们的小镇上开店呢，所有玩家都真的很需要这些卡牌。”


    看着面前这双金色的眼睛，起初被吸引跑过来时只觉得是温和的救赎。现在才发现，这双眼睛里的平静更似来自遥远的天际。


    万菲菲从心底燃起的巨大安全感中慢慢回神，或许是泫芜就在身边的原因，她觉得被今晚危机搅乱的思绪逐渐平复下去，静下心来认真回忆起这一夜的遭遇。


    “小镇靠海而建，在海岸线偏西南的位置上，是附近现存距离晨曦平原最近的城市。原本四周只有东方的是宽阔的海滩，但是游戏降临后郊区不够密集的建筑都被异种破坏了，大家也都不敢随意出门，现在除了镇子西北方的高山树林，其余方向都成为荒原了。”


    尽管注意到有一抹黑光在老板指尖闪过，但体验过卡牌珍贵的万菲菲依然尽可能详细地描述起澜栖小镇的地理位置。但旋即，她灰心地低下头，“我是被迷晕以后由别人开车带出来的，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路上了，不能确定对方是往哪个方向开的车。”


    泫芜回忆起与万菲菲初遇时，她迎面跑过来的场景，想了想，询问道：“你刚醒来时天就完全黑透了吗？能不能看到太阳或者月亮？”


    “我听到说话的声音醒来发现躺在车子的后座上，在斜后方看见开车的人正在自言自语。当时天还刚蒙蒙黑，已经没有太阳了，月亮……当时我紧急从身后的车门跳车，跳车前视野范围内没有看到月亮。”


    万菲菲也意识到老板在根据她的经历判断方位，有些懊恼地描述着自己的经历。


    “跳车后我怕被追上不敢直接沿着车子的方向回家，往前跑了一段距离深入荒原，把人甩掉后，因为注意到有异种活动的痕迹所以立马右转绕开了。不过还是迎面遇到了一只狼怪，如果当时能想到继续右拐的话，说不定现在我就能看出是不是在城市周围了。”


    泫芜听着，心里跟着描绘相对方位的地图。抬起头看向前方，此前漆黑的夜幕已然开始泛起微光，白月低低地悬挂在远方。


    心中感叹这个女孩靠她一个人在外面危机四伏的野外小心躲藏逃命了整整一晚的同时，从茅草屋离开后就一直绷紧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了一点，“不出意外，我们继续往前走就能到达你的城市附近了。”


    周围的视野开始暗淡下去，一旁的火焰逐渐变小，最后只留下一小堆灰烬，看不出一点原本狰狞可怕的样子。


    “这是你的战利品，来拾取游戏资源吧。”


    曾经处理蛇怪尸体时999邀功的话让泫芜有些在意，便出言试探，想看原本的玩家是如何处理这些游戏掉落的。


    毕竟，按照这位客人小姐交易时的表现，类似匕首和材料这种游戏物品应该是相当珍贵的。


    《升格篇》中快速闪过一丝暗光，在黑夜中悄无声息地扫过这灰烬堆：


    “叮——


    检测到变异灰狼尸体（非绑定），相关信息已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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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检测到锋利狼牙碎片（6/25），坚韧狼皮×1，变异狼肉×30；


    回收价值计算中……


    计算完毕，共计230游戏点，是否回收？”


    果然，《图鉴》就像是一本设定集一样将游戏的相关内容检测并记录了下来。


    如果将来收录篇的内容完善起来，或许可以像《山海篇》一样从中抽取能力进行造物。


    “拾取？”万菲菲看着眼前好像随时要被风吹走的黑灰，愣住了，“可是它变成这个样子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


    即使是游戏中“打怪”掉落的材料，除了固定值的一小笔游戏点，也只有极小概率会出现升格物品。


    不然哪怕再困难，大家也早就组队出来猎杀异种获取物资了。


    更多时候，玩家们只是如同处理野兽一般粗糙地分解一下异种的尸体的牙齿爪子和皮毛，甚至不敢食用这些变异的动植物。


    现在，提前收割或者早先加工处理好的食物可是和武器一样珍贵的……


    等等！


    眼前这位自称经营杂货铺的老板，显然并不是一般人啊！


    “您可以帮忙处理材料吗？我可以……”想到自己击杀狼怪入账固定游戏点奖励后也依然窘迫的钱包，万菲菲磕巴了一下，“我朋友她已经是很厉害的3级玩家了，回去后我们一定会支付给您足够的报酬！”


    泫芜摇了摇头，经营系统只有在交易流程中才是开放的：“我拾取后就没法直接交给你了。这是你的战利品，如果你有同意，我可以用160游戏点向你收购狼怪掉落的武器碎片和食物资源。”


    接触客人小姐以来，了解到的玩家境况简直比原本预想的还要恶劣。


    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遇到什么奇遇，这里既没有生存物资、也没有攻击手段的玩家用不了一年半载或许就走上灭亡了。


    但偏偏，经营系统把自己送到了这个世界……


    “可以的可以的！”万菲菲盯着泫芜的眼睛像狼盯着肉骨头一样开始放光。


    尸体竟然能够被拾取为武器和食物，就算一时得不到，但只要在人手中而不是怪身上，就有能够交易到的可能。


    现在竟然真的像一个可以刷怪拾取的正常游戏了。


    以后大家就可以有稳定的材料和食物来源，也不用担心某一天突然失去庇护的房屋成为异种的食物，像自己遇到的这样……为了有限资源相互争斗暗害的事件也会减少。


    “走吧。”


    泫芜把游戏点转给万菲菲，拒绝了系统回收，将掉落的材料放进收录篇里，沿着确定好的方向往城市走去。


    回城的路途很顺利，两人顺利避开了一些异种出没频繁的区域。随着暖红的旭日划破黑夜，视野尽头中，高墙在微沉的水汽中朦胧现身。


    “怪不得你把城镇成为安全区，城墙是游戏降临后新建的吗？”


    “为了保护城市，也为了保护自己，最初的时候大家在异种的冲击下共同筑起了小镇四周的高墙。”


    温馨的氛围瞬间被强烈的危机感刺破，泫芜再度拉住万菲菲，“防护插件”准备就绪。


    此时，一只利箭迎面破空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