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二牛把后续收尾工作处理完，将林英亥叫醒，已经是黄昏了。


    “爹？”林英亥揉着眼睛醒来。


    “醒了？我们该回去了。”


    “事情都处理完了？”


    “处理完了。”


    “胡家哥哥姐姐呢？”


    “他们在衙门再守一天，黄氏的热要消退了，想来也快醒了。”


    他压低声音说：“高家老太太不是先对黄氏用了私刑吗，在堂上他们家就在胡搅蛮缠，说虽然是误会了打了人家，可那黄氏已经是他们高家的人了，这是家务事，官府断不得。”


    “还说自家媳妇现在住在官府里，这么多男人的地方像什么样子，想叫人接回去，县令气得够呛，但还是没发火，只说容后再判，其实是想拖到黄氏醒来问问她的心思。”


    “若是还想回去，这也没办法，虽说可怜又受气，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可若是黄氏想脱离高家，老太太年纪大挨不了板子，县令就能用诬告黄，戴二人，还有私刑这事跟高家谈条件，换一封放妻书与一些银钱，也能叫黄氏以后生活。”


    000:【诶，县令这事做得很可以了，可以根据当事人的想法为她谋取最大利益，虽然没能动那死老太婆，便宜她了。】


    林英亥也点头：“郑大人思虑周全。”


    林英亥随着她爹踏出厨房，就见戴屠户领着戴鸣金正在院中等他们。


    “林捕头，”戴屠户抱拳，“小女这两日受您照顾良多，戴某想请您一家吃个饭，还请赏光。”


    “哎呀，这这这，太客气了，你这两日在官府都没挣到钱呢，太破费了。”


    林二牛回拳，挠挠头，有了主意：“这样，我家中买了您的那些肉，一时间也吃不完，我媳妇做饭手艺没得说，不如就来我家一并吃了，权当认识一番，人多吃饭也热闹嘛。”


    “这......太给嫂子添麻烦了，这么多人。”


    “不麻烦不麻烦，是我们给您添麻烦了才是。”林二牛不甚在意，“我们家中孩子多，你们就母女二人两张嘴，能有多麻烦，总归饭都是要做的。”


    “林捕头别这么说，这都是误会，再说了官府的纰漏跟林捕头私下可没什么关联，机缘巧合下，也是让我见识到了衙门如何为民着想，这两天竭尽全力披星戴月的办案，戴某都是看在眼中的。”


    戴屠户又看了身后的戴鸣金一眼：“鸣金总跟我说受了林捕头和他家的小妹妹照顾良多，既然您这么说，戴某也不再推辞，给嫂子添麻烦了，只是一会儿戴某提两坛酒水上门，可请林捕头别再推辞了。”


    “哎呀你这......”


    戴屠户没再给林二牛推辞的机会，让戴鸣金跟着林二牛他们先走，自己大步流星出门买酒去了。


    林二牛叹气，“走吧，你两坐马上，我牵着你俩回家。”


    戴鸣金看着毛发油亮，高大健美的小红眼睛都直了：“好漂亮的马！”


    林英亥问：“你没骑过？”


    戴鸣金点头：“嗯！我家在山林中，没见过马匹。”


    “啊？那你们在山林中只靠脚力吗？不累吗？”林英亥先被林二牛举上马，随后戴鸣金被放到了她身后。


    “也不是，我们骑鹿，体重轻的小孩骑驯鹿，像我娘那样的，只有驼鹿才载得动。”戴鸣金一边说一边张开了双臂比划，“驼鹿你没见过吧？比中原常见的马要高大许多，肩高都顶的上骏马的马头呢。”


    “不止个子，角也很大，一般只有公的有角，会定时落下，像个碗一样凹进去，大的我们能在角中坐下。我妈是她们那一代最高大，最壮的，她的驼鹿也是族中最壮的，四个蹄子在地上一蹬能飞过两人高！”


    “那你也有驼鹿吗？”


    “没有。”戴鸣金摇头，“驼鹿少呢，这玩意本来就少，加上驯化可费劲了，我们部落中的驼鹿一般都是生下来从小养着的，只有部落里最强大的几个勇士才能拥有。”


    “那你和你娘为啥出来了？你们的驼鹿怎么办？”


    “我们的驼鹿在家养着，我们出来是因为我娘是部落中的布吉，布吉的意思就是‘桥梁’，是部族和外界的联系。”她叹了一口气，“我们原来的布吉老了，带着东西回村的时候摔断了腿，命是保住了却干不得这个了。”


    “哇，那你们住的很远吧。”


    “远，走最快的道儿也要一个月，我娘的任务就是要把外界新鲜的，有用的东西买下，送回到部族里。”


    “你们都带些什么回去？”


    “我跟我娘第一年出来呢，以前的布吉会带工具回去，还有盐巴，我们那吃盐比较难，都是自己炼的，找那种石头敲碎了在锅中煮，但是多尔，就是大夫，说不能多吃，中原的盐炼的好些。”


    “我娘趁没入冬，已经叫顺路的镖局送了一批回去了，传消息叫族人下山去集市取去。”


    林英亥好奇：“你们用什么送信？”


    “雪枭！鸟类可是很神奇的，永远记得回家的路！但是我们的位置不能一直变，不然雪枭就找不见我们了。娘也犹豫了许久，综合考量才打算在此处安定的。”


    “......”


    两人一路聊着，林二牛走在前面慢慢地听，等回家的时候两个小人甚至约好了以后要去戴鸣金的部族做客。


    “好了宝贝蛋儿们，下来吧！”林二牛将两人抱下来，又问林英亥，“我去赵家还马了，你去不去。”


    “去！”林英亥朝戴鸣金说：“你等我会儿我就回来！”


    “好。”


    林二牛正跟管事交涉，赵金珠闻着动静就哒哒哒的跑来了：“林英亥！案子破了？你风头出完了？快跟我说说！”


    “什么叫出风头。”林英亥撇嘴，但却还是一五一十的将发生的事件告诉了赵金珠。


    赵金珠义愤填膺：“那老太婆真不是东西，高老爷也是个糊涂软蛋，我爹要是敢这么窝囊多疑，我就叫我娘休了他！”


    “对了。”赵金珠又好奇，“磐石母族的人真有那么高大？比师傅还高大？”


    林英亥点头：“差不多，那戴鸣金只比你小一岁，如今却是十一二岁的身量了。”


    赵金珠惊愕：“我的天！”


    “你想认识她们吗？要不来我家吃饭？我娘今晚炖羊汤嘞。”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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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亥提议道。


    赵金珠摇头：“不了，我要陪我娘，而且我娘现在闻不得羊肉味，我身上沾了可就不好了。”


    “小妹妹什么时候出来呀？”


    “快了，冬月初前后，估计在腊八就要满月了呢。”


    “那好吧，我先回去了。”


    “嗯，明天见。”


    一说到这个林英亥就无精打采：“明天见不了，我还要休息一天，我熬了大夜呢，一点精神都没有。”


    “好吧，那你休息看情况，若是不行就叫谷裕替你向夫子告假。”


    “嗯嗯，走啦～”


    林英亥二人回去时，刘春花已经将羊肉焯水开炖了，她只放了四种调料，却将羊肉的鲜香彻底激发了出来，霸道又单纯的香味飘了满院。


    戴屠户也到了，两坛县令腰身那么粗的酒坛，或许“坛”这个字眼已经配不上了，应该称之为“缸”。戴屠户也没拉车，就这么一手一坛拎进了林英亥家。


    刚才那一会儿，自来熟的刘稷阳已经让几人都熟悉起来了，他又见到一个和师傅一样威武的人，很是兴奋：“哇，你娘好威武。我以后也能长这么高吗？”


    戴鸣金老实回答：“应该不行，不过你日后应该不会很矮。”


    刘谷裕说：“人家鸣金吃得多也不挑食，不像你，不爱吃绿叶菜。”


    刘稷阳不服气：“吃肉吃饭，吃饱肚子的才能长高！”


    刘谷裕：“也没见牛啊马啊就矮了。”


    “你！”


    一院子人笑笑闹闹的气氛一直延续到饭桌上，刘春花的手艺叫一桌人一点意见都没有，今日羊汤里还放了胡椒，在这天意渐寒的日子里，喝一碗进肚整个人都暖和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差错，令刘春花错估的是戴鸣金她们母女二人的饭量，大的惊人，一锅子炖羊肉，不止肉被从骨头上剔得干干净净，狗看了都不屑再啃，就连羊汤也被泡了饭，哧溜哧溜喝下肚。


    刘春花大开眼界，这是她第一次做一桌菜不用再吃剩菜的情况，每个菜都干干净净。


    戴鸣金吃饱打了个嗝，随即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刘春花问：“戴妹子，你和孩儿吃饱了没？可别骗我，没吃饱我再给你们弄点菜，还有馍呢。”


    “饱了嫂子，虽然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但我不是那种客气的人。”戴屠户回道，随即又朝林二牛说：“林捕头，有个事想跟您商量。”


    林二牛脸上染了醉意：“妹子你说！”


    “鸣金，好似这些日子回来后总在家中练功，想来应是看见小亥他们被师傅教导偷学的。”戴屠户这么豪爽的人难得说话支支吾吾的，都不太敢看林二牛的眼睛。


    “这两天，小亥的聪颖机敏我也看在眼中，我.....”戴屠户又踌躇一番，“鸣金日日没有断过练功，她有多喜欢我这当娘的如何能不知道，听闻小亥她们一并拜了师傅。”


    说到这她眼睛一闭，心一横，一口气说了出来，“我想拜托林兄！若是，若是有机会能否帮我问问她们的习武师傅能否收徒？若是我们负不起师傅的待遇，若林兄有门路，可知有什么其他武艺师傅肯将鸣金收做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