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叶那傲娇的模样，像个打了胜仗的兔子。


    “我哪敢啊，银叶姐姐现在可是我未来的衣食父母，我以后还得靠咱们银叶姐姐养呢～”陈叶连连示弱，一口一个银叶姐姐，把银叶的脸都叫红了。


    “哎呀！你又打趣我！”银叶嘟着嘴，把头往被子里一塞，“不和你玩了，我要睡觉了！”


    “真睡啦？那好吧，我和彩叶洗漱去喽。”陈叶一边拉着彩叶起身，眼神一边偷瞄，果然银叶藏不住了，跟着上来，拉住两人，“等等我，等等我！我也去！”


    东宫，李景川将自己关在殿内，一人不见，一饭不食。


    跟在他身边的小太监全顺别无他法，他本可以找到皇后娘娘跟前，可殿下关门之前已经说过不许告诉皇后娘娘，便只能来求小国舅了，“殿下一回来便将自己的锁在殿内，任谁也不让进，现下午膳晚膳都没用，这样下去怕是饿坏了。还请国舅爷劝劝殿下，让殿下吃些吧。”


    好在往日殿下与小国舅关系最好，最听小国舅的话。小国舅也一向将殿下放在心上，他现在只盼着小国舅能有办法让殿下吃上两口，哪怕一口也好。


    “午膳晚膳都没用？”白肃清一听，那还了得，立马起身，对着跪在地上的全顺道，“别跪着了，跟上。”


    全顺爬起来，“是！”


    天色已暗，全顺提着宫灯，小跑在白肃清跟前。他不过十岁，人矮腿短，跟不上白肃清的步子。


    全顺是皇后娘娘特地挑给李景川的贴身太监，与他年纪相仿，既负责服侍他，也负责陪他解闷，自他六岁时便一直跟在他身边。


    白肃清走了一段才发现全顺一直小跑着的，按住全顺的肩膀，“你在后头慢慢跟过来。小凳子！上前头来提灯照路！”


    小凳子提着灯快步上前，“是。”


    全顺退后，知道白肃清此举是在体恤他，行礼道谢，“谢国舅爷。”


    来到李景川殿前，白肃清竟有一丝心慌，刚刚急着赶路没有心思想，现在停了下来站在门前，又有些怕李景川不愿意见他。思索片刻，还是定下心来，不论川儿还认不认他这个舅舅，他都是他舅舅，都应当为他的身体着想，“川儿，开门！”


    “我是小舅……”


    “吱呀”白肃清话还没说完门便开了。


    门后，是李景川。


    见到他，白肃清激动上前，双手拉住他的臂膀，“川儿，全顺说你快一天没吃饭了，你想吃什么，小舅舅去给你寻。”


    “小舅舅？你究竟是以吾舅舅的身份来关心吾，还是以母后弟弟的身份来关心吾，给吾寻吃食？”李景川淡漠中带着怀疑。


    “自是以你舅舅的身份。”白肃清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是吗？可是不是母后让你多看着我些，你才来的吗？”李景川仰着头，神色冷淡，毫不回避，看着白肃清。


    明明身高上处于优势，白肃清却感到一股来自上位者的威压。


    这感觉…怎么和做错了事时阿姐看他的感觉一模一样？


    他眼眶泛起热意，又恐又喜，恐在害怕川儿往后都不再与他交心，怕川儿日后身边无人陪伴，喜在他终于长成了帝王该有的模样，阿姐、父亲、大哥和朝臣们的培养没有白费。


    既然李景川为上位者，作为臣子的白肃清也应当找到自己的位置，“皇后娘娘固然让臣多照顾殿下，但臣此番前来并未与皇后娘娘有任何沟通，臣是真心关心殿下的身体，还望殿下为自己的身体考虑。”


    李景川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跪趴在地上的白肃清，脸侧的汗珠滑落，看得出确实是急匆匆赶来的。他腰背挺直，可姿态却低到尘埃里。这便是做帝王的感觉吗？可以藐视一切，任何人都会因自己的喜怒哀乐而惊喜或是慌张。


    白肃清以臣自居，没有李景川的叫起是不能起的。腰已经酸了，膝盖也疼，从小到大，他还没有这样跪过一个人。但这个人是川儿，他愿意这样跪下去，他愿意成为李景川走上帝王路的第一块磨刀石。


    僵持之际，全顺赶了回来，“见过殿下。”


    “全顺，你也是母后的人，对吗？”李景川调转矛头，直勾勾地盯着跪地的全顺，眉眼疏冷。


    全顺惊起一身冷汗，抬起头，望着李景川，“殿下，奴才确实是皇后娘娘挑选给您的贴身太监。可在来到殿下身边的那一刻，奴才心里就只有您这一个主子，奴才的名还是您赐的啊！”全顺字字恳切，说完重重磕下一头，他不知殿下与皇后娘娘到底起了什么冲突，他只希望殿下不要抛弃他。


    他被家人卖进宫的那一刻便是孤身一人，直到来到殿下身边，才有了依靠。殿下会分他吃食，教他认字，会为了不让他受罚而熬夜背书。殿下要怎么罚他都行，但要赶他走的话，他死也不愿。


    李景川看着匍匐在地的两人，眼里满是挣扎，他身边的人，全与母后有关。可母后爱他之心，从未虚过，小舅舅与全顺也从未害过他。他真正讨厌的不是他们对他的关心，而是这种时时被人监视、被人安排的感觉。


    良久，李景川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小舅舅，我饿了，你留下来陪我一起用膳吧。”


    “全顺，传晚膳。”


    “好嘞。”全顺雀跃出门，传膳去了。


    两人这顿晚膳，用得格外安静。


    直到白肃清告退，李景川才叫住他，“小舅舅，我长大了，以后能不能不要什么事都瞒着我。”


    李景川还愿叫他小舅舅，白肃清自是高兴，他差点以为他们的舅甥之情就要断送在今日了，郑重点头，“好，日后有事定然与你商量。”


    翌日。


    陈叶第一次跟着李典膳做主子们的膳食，这是一个独立的空间，锅碗瓢盆等等全都换上新的，都是上好的厨具，刀也趁手不少，看得她是既激动又兴奋，破天荒主动问起李典膳今日的活，“姑姑，咱们负责什么菜式？”


    “我问过司膳了，她说尚宫让我们自己安排，在午膳时呈上三个菜便可。”李典膳自己都还需要陈叶的思路呢，哪还能给陈叶说出个所以然来。


    “你可知，我们做的菜是呈给谁？”


    “东宫太子殿下啊…东宫！”陈叶恍然大悟，难怪姑姑昨日说她能升职还有她一份功劳，原来是这样。小凳子将吃食带给小国舅，太子又在小国舅那尝到了自己做的菜，这才有了姑姑与自己的升职。小凳子无形之中还帮了她挺多忙的，有机会一定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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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谢谢他。


    “可有想法了？说说？”李典膳就在这等着陈叶呢，有现成的人干嘛不用呢？要是自己随意发挥，万一做出来的吃食东宫不喜，做了一日的典膳便被贬回去那还了得？


    虽然她也不是很想当这个典膳，可既然做到了这个位置上，就得做好这个位置该做的事。否则岂不丢脸？


    既是做给东宫的，陈叶便有了大体思路。


    她挽起袖子，与李掌膳说道，“虽然我往日也给东宫做过吃食，但毕竟只是做给小国舅的，只能做个参考。大致做得都是些极为家常的菜式，不甚精致，但是量大。”


    这与平时宫廷菜的要求可不一样，李典膳只能先让陈叶做，做好了她再来看看怎么调整，至少需要符合宫廷菜的标准，“量不能太大，要与呈上去的其他菜一致。你先做着让我瞧瞧。”


    “好嘞，姑姑你先坐着休息。”陈叶搬来凳子，好让李典膳坐下。


    “坐着还怎么瞧？”李典膳不坐，催她，“你还是快做吧，咱们第一日呈菜，不好太晚。”


    “得令！”陈叶麻利地开始备菜。


    选出一头白菜、一根山药、一条猪肉。又见盆里的鲈鱼很是活泼，将水都溅到了她身上。


    小鲈鱼啊小鲈鱼，惹谁不好，偏惹我！今日你就是你的死期！


    这样新鲜的鲈鱼可不能浪费了，原味最能体现其鲜美，便也不在多想，今日主菜：清蒸鲈鱼！


    忙忙碌碌将山药去皮，磨成山药泥，再猪肉切块剁碎，加入葱姜蒜水去腥，加入一颗蛋清、山药泥还有少许淀粉搅打上劲。便可以挤成一个个的小丸子，进滚水中汆烫。浮沫要及时捞出，不能等它附在丸子上，不然丸子便会带着腥臊味。待浮沫捞完，再另用一个漏勺把丸子捞出。拿出小炉子，鸡汤做底，白菜作配，上面再放上丸子，便可以开始小火煨煮了。


    趁着煨煮的间隙，把鲈鱼开膛破肚，用葱姜蒜腌制一刻钟，放上锅蒸。


    剩下的猪肉切薄片，大火如果翻炒，煸出油香，再加入盐、豆瓣酱等上色调味，出锅时配上几段青蒜苗，这道菜就大功告成了。


    此时需要将葱姜切丝，洗净放在蒸好的鱼身上，用热油一浇，激发香味，再淋上调好味的蒸鱼豉油。


    一个白菜打底的山药丸子汤，一个清蒸鲈鱼，以及一个干煸回锅肉便都做好了。


    “姑姑，请看！”陈叶把菜摆好，让李典膳过目。


    “好极了，陈叶你当真是有天赋的！”李典膳看着陈叶行云流水，动作麻利地将这几道菜做好，忍不住称赞。


    “不过，量大了。尤其是这个汤，分量得减半，换个碗装，这样看着才与其他菜一样。这个鱼不能分，寓意不好，这个回锅肉，减三分之一吧。”主子们膳食的分量都是有统一规定的，不能多也不能少，这是铁律，为的就是不让人揣测主子们喜好。


    陈叶按照李典膳的吩咐，把菜又调整了一番，才呈给东宫来领膳食的太监。


    昨夜之后，一切又如同往常，李景川与白肃清同吃同住，一同读书，一同笑闹。


    午膳时，在合规格的吃食内，李景川尝到了熟悉的味道，他不可置信的看向白肃清，“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