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咔嚓！”


    无数的闪光灯，如同密集的白色利箭，疯狂地射向祁同伟的脸。


    记者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将话筒和摄像头死死对准他，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一个比一个恶毒！


    “祁厅长！请问这位老先生的指控是真的吗？”


    “十年前的强拆血案，您是否是主谋？”


    “您这次的‘掘墓’行动，真的是为了查案，还是为了销毁自己的罪证？”


    “您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


    人群被彻底煽动，愤怒的声浪如同海啸，一波接着一波，要将小小的指挥台彻底吞没。


    维持秩序的警察们，额头冒汗，防线被挤压得摇摇欲坠，他们看着自己厅长的眼神，也从崇拜，变成了无法掩饰的困惑与动摇。


    这，就是诛心！


    赵瑞龙要的，就是让祁同伟众叛亲离，身败名裂！


    然而，站在风暴中心的祁同伟，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多眨一下。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潭，冷冷地扫过那一张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扫过那些疯狂闪烁的镜头。


    他没有解释。


    他知道，跟一群被蒙蔽的疯子解释，是最愚蠢的行为。


    他缓缓抬起手，不是去挡镜头，也不是去擦汗。


    他指向湖中央那个刚刚被拖出水面，还在滴着污水的巨大集装箱，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锋利的冰锥，瞬间刺穿了所有的嘈杂与喧嚣。


    “开箱！”


    两个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现场猛地一静！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那些叫嚣得最凶的记者！


    谁也没想到，面对如此致命的指控，祁同伟的反应，不是辩解，不是愤怒，而是用最强硬的姿态，继续他的行动！


    他疯了吗？！


    他难道不怕箱子里真的有什么对他不利的东西吗？！


    就在这时，祁同伟口袋里那部红色的加密电话，发出了尖锐的蜂鸣。


    是沙瑞金。


    祁同伟面无表情地接通。


    电话那头，传来沙瑞金压抑到极致的怒吼，那声音里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疲惫和失望。


    “同伟！你到底在干什么？！”


    “现在全网都在骂你！境外几十家媒体都在转载！说我们汉东的公安厅长是屠夫！是罪犯！”


    “就在刚才！燕京！有三位老领导亲自打电话给我！质问我沙瑞金是不是老糊涂了！用你这样的人来搞乱汉东！”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捅了多大的篓子！你再这么下去，别说你了，连我都保不住！”


    沙瑞金的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祁同伟的心上。


    他能想象到，这位力排众议，将整个汉东的未来都押在他身上的省委书记，此刻正承受着何等恐怖的政治压力。


    “园丁”、“老佛爷”……那些鬼，终于开始发力了。


    祁同伟握着电话，另一只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他想起了高速路上兄弟们的尸骨，想起了那本血色账本上触目惊心的罪恶。


    退？


    他身后，就是万丈悬崖！退一步，就是粉身碎骨！


    “沙书记。”


    祁同伟的声音，沙哑，却又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们怕了。”


    “他们怕的不是我祁同伟，是这个箱子，更是箱子后面那本账本！”


    “他们想用舆论的刀杀我，那我就用真相的炮，把他们轰上天！”


    “您信我，最后一次！”


    说完，祁同伟不等沙瑞金回答，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将自己的政治生命，将沙瑞金的信任，将所有的一切，都赌在了这最后一搏上！


    他猛地转身，看向身旁那位始终沉默如冰，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的龙牙上校。


    “舆论战，怎么打？”


    龙牙上校的目光，第一次从那些潜伏的暗哨上移开，落在了祁同伟的脸上。


    他的声音，依旧没有温度。


    “用更大的丑闻，掩盖这个丑闻。”


    “用更重的罪名，压垮他们的罪名。”


    祁同伟的眼中，爆射出两道骇人的精光！


    “叛国，这个罪名，够不够重？”


    龙牙上校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那是一种见到猎物终于露出獠牙的欣赏。


    “足够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好！”


    祁同伟立刻抓起另一部通讯器，直接接通了后方指挥中心。


    他的声音，冰冷，决绝，如同死神的宣判！


    “立刻！把血色账本上，关于‘黑水基金’和‘金融毒种’那一页，拍照！”


    “模糊处理掉关键人名和具体金额，但必须清晰地留下‘境外势力’、‘做空汉东’、‘钟氏集团’这几个字！”


    “以省委、省政府联合调查组的最高名义，发一篇通稿！全网推送！推送给每一个人！”


    “标题就叫——”


    祁同伟看着远处那黑压压的人群，一字一顿，声音响彻云霄！


    “《汉东掘墓背后：谁在勾结境外势力，意图颠覆国家金融安全？！》”


    他顿了顿，又拨通了京州市公安局长赵东来的电话。


    “赵东来！”


    “到！厅长！”


    “我给你半个小时！我要所有在网上散布谣言的媒体账号，永久封禁！负责人，就地控制！”


    “现场带头闹事的‘村民’，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给我抓起来！严加审讯！”


    赵东来在那头倒吸一口冷气：“厅长！这……这会引起更大的舆论反弹的！”


    “反弹？”祁同伟一声冷笑，杀气四溢，“告诉他们！现在已经不是人民内部矛盾，是敌我斗争！”


    “谁敢再多说一个字，按叛国罪的同党处理！”


    “我说的！”


    命令下达！


    整个汉东的暴力机器，在这一刻，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蛮横霸道的姿态，疯狂运转起来！


    湖边，在祁同伟的逼视下，爆破手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在集装箱的门锁上安装好了塑性炸药。


    “轰！”


    一声巨响！


    沉重的箱门被炸开！


    金色的光芒，瞬间从箱子里喷涌而出，刺得所有人几乎睁不开眼！


    满满一集装箱的，金条！


    还有一捆捆用防水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美金！


    罪恶！


    赤裸裸的，堆积如山的罪恶！


    就在所有记者都为这震撼的一幕失神时，他们口袋里的手机，不约而同地，疯狂震动起来！


    一条红色的，带着最高级别警告标志的新闻推送，强制性地，弹入了每一个人的手机屏幕！


    《汉东掘墓背后：谁在勾结境外势力，意图颠覆国家金融安全？！》


    叛国？！


    境外势力？！


    颠覆国家金融安全？！


    这一个个石破天惊的词汇，像一颗颗精神原子弹，在所有人的脑海中轰然引爆！


    刚刚还在声讨祁同伟“强拆血案”的记者和网民们，瞬间懵了！


    他们猛地意识到，自己之前关注的，那些所谓的“黑幕”，跟眼前这条新闻比起来，简直就像小孩子过家家！


    一个，是地方贪腐。


    另一个，是叛国通敌！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舆论的风向，在短短的十几秒内，发生了惊天逆转！


    之前那些攻击祁同伟的帖子和评论，被海啸般的，关于“叛国贼”的愤怒声讨，瞬间淹没！


    那个被推到前面的白发老人，看着手机上的新闻，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迷茫和恐惧。


    而他身后那几个眼神凶悍的“年轻人”，脸色早已煞白，对视一眼，转身就想溜！


    “抓住他们！”


    王明怒吼一声，早已待命的特警一拥而上，将几人死死按在地上！


    祁同伟站在指挥台上，冷冷地看着这荒诞而又真实的一幕。


    他赢了。


    用最狠，最险的一招，赢下了这场舆论的绞杀战。


    然而，他心中没有半分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冷。


    因为他知道，当他打出“叛国”这张牌的时候，这场战争，就已经再也没有了任何回旋的余地。


    不是赵家死，就是他亡！


    就在这时，龙牙上校的加密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屏幕上的信息，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真正意义上的，凝重。


    他快步走到祁同伟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股风雨欲来的紧迫。


    “厅长，出事了。”


    “赵瑞虎，动了。”


    祁同伟瞳孔一缩！


    “他终于忍不住了？”


    “不。”龙牙上校缓缓摇头，吐出了几个让祁同伟如遭雷击的字。


    “他不是针对你。”


    “他的目标，是燕京。”


    “那份血色账本的完整复印件，刚刚被用最高加密渠道，送到了中枢纪委，张明远副书记的办公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