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雪原1

作品:《死灵法师成为主教之后

    冰冷苍白的面容上双眼紧闭,一时望不到那对绿色的眼睛。


    萨沙试图施展治愈术,却发觉自己根本感受不到光明魔法的魔网波动。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有一层薄茧,右手中指也有一个略鼓的茧,是从学生时代开始抄写卷轴和练习魔法留下的。


    也就是说,她现在是以自己原有的身体来行动。


    雪地上昏迷的人费力地眨了眨眼,终于睁开眼,颤抖着伸出手,探向萨沙的脸颊。


    “是你?”


    “你醒了?”萨沙问。


    “我死了?”


    那人游丝般的语气中听不出悲伤与惊恐。但萨沙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能够再一次见到你,真是很好呢。”说话者语调轻柔,但音色无疑是萨沙颇为熟悉的那个人。


    雪地上的人挣扎着爬起来。雪水沾湿了他的浅金色头发,此刻看起来竟有些凄美。萨沙发觉自己的双眼难以离开面前这张脸,不由皱了皱眉。她简直怀疑面前这个家伙是假冒的,要么就是她突然被魅魔带到了奇怪的梦境。


    “你这么说的话,我真的有点怀疑你死了,正在被邪恶的死灵法师操控。”


    穿着蓝色军服的年轻男子眼睫翕动,柔声问:“你觉得我是谁?”


    萨沙抓起一滩雪拍在对方脸上:“路希安-安托万·卡诺!”


    伊瑞斯人通常只在极其愤怒的情况下,才会直呼另一个人的全名。


    面前人不由露出一个微笑。他避开萨沙的视线,从旁捡起掉在雪地上的军帽,戴在头上。


    随即传来一声闷响。萨沙又捏起一滩雪砸在自己额头上,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默念:“醒醒吧萨沙。”


    但突然伸来一只带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打破了萨沙心灵的宁静。那只手轻拂她额前的头发,拍掉沾在上面的雪。


    “我还没说完呢。”安托万的手探到萨沙的下巴前,引着她面向自己,“再次相见真是很好呢,你可是世间唯一能配得上我的对手。”


    萨沙松了一口气。哪怕现在在梦境中,至少安托万也是自由行动的。毕竟世界上没有第二人能模仿出他“一骑绝尘”的气质。


    “既然你说很高兴再次相见,那先聊一聊,比如回答我三个问题?”


    安托万爽快答应:“好啊。”


    “首先,这是哪里。其次,你这副打扮,是在给路伊丝女王卖命吗?最后,为什么你刚才说你死了?”


    安托万引着萨沙在风雪中行走。前方依稀有一间小木屋,发出微弱的暖黄色灯光。


    “首先,我想你不会记错你自己已经死了。”安托万先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


    “难道你认为你死后会见到我吗?”萨沙反问。


    相传人类死后也会在雾气缭绕的死者之疆弥留一段时间,但死神托迪安终归是仁慈的,只会安排死者见到自己最想见的逝者的幻像。


    安托万笑了笑:“难道你认为我最想见的人是你吗?”


    “不。我才不是什么幻象。”萨沙把头扭向一边,“我完全是误入这个鬼地方的。你继续回答。”


    安托万:“其次,你死后不出一年,路伊丝女王成立了鸢尾骑士团,由三位团长分别执掌军事、魔法与政务,而我正是第二位团长。骑士团旨在巩固帝国的根基,避免大权旁落到贵族和教廷手中,并且——”


    萨沙望着突然停顿的安托万。


    “并且为大灾变的到来做准备。”


    “路伊丝听说了那则预言?”萨沙拽住安托万的手臂。就算是真正忠于帝国的教廷高层人员,把封存的预言透露给非魔法人士,哪怕那个人是女王陛下,也是不明智的选择。


    “当然,她不知道。”安托万话锋一转,“对一个只在乎人间权力的君主而言,臣子劝谏时没有必要告诉她实际上的理由。”


    “然而你告诉了我。”萨沙的嘴角浮起一道她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浅笑。


    吱呀。安托万推开小木屋的门。


    在寒风凛冽的极夜雪原上,孤零零地立着一个小木屋,就算在梦里也有些诡异了。况且屋里炉火正旺,暖得像换了一个季节。


    小木屋里陈设简单,却干净、整洁而雅致。三面是木质墙体,其余一面则是一层透明的落地窗,材质远比普通的玻璃要厚实。魔法隔绝了寒冷但没有隔绝光线,因而能够望到室外的雪原与黑夜。


    屋子进门处摆着一个衣帽架,安托万摘下帽子和手套,又脱下大衣挂在上面。中间摆着一张双人床,浅灰色的床铺上,摆着两个蓬松的大枕头。正对床尾的一端摆着两张单人沙发,面向大落地窗。


    萨沙一下跳到一张沙发上,指着窗外:“看!”


    安托万看着突然孩子气的萨沙,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


    窗外,夜空中的绿色幽光逐渐变得莹亮,如同飘浮跃动的一层羽纱,在漆黑的天幕中舒展。


    “还记得我们以前也差点冻死在极光闪烁的雪地上吗?”萨沙冷不防问,“一二六二年那个冷得要死的三月,我刚满十五岁,你即将十六岁。我们爬上索莱城郊的格朗蒙特山,为了观测银红黑三月同天的景象,结果差点冻死在山顶。”


    安托万发出一丝轻笑:“最后还是我用光明魔法救回了我们两个。”


    “你还好意思说?明明最后是我救了你。”


    萨沙自然记得那时的情况。安托万几乎耗尽了所有法力,全身冰冷僵硬,萨沙只能拼尽全力把他拖下山。


    而此刻窗外正高悬着三个月亮。安托万作为一个光明牧师,无论如何是无法看到黑月的,只有死灵法师才能看见。


    萨沙盯着黑月出神。难道,这是自己的梦境?还是说两人梦境的交融?


    落地窗上隐隐约约映出一个影子,静静地站立在靠近床头的墙角。


    黑色的长袍,银色的长发,金色的眼眸。


    “费奥多尔·提尔米克维斯耶夫?”萨沙不禁一颤,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安托万捕捉到萨沙的微小扰动,投来关切的目光:“累了吗?要不要在床上休息?”


    萨沙看着那双半眯着的绿眼睛,轻笑一声:“我当时就觉得,你那样颔首低眉地看着我,真的……”


    “真的什么?”安托万没有躲闪她的目光。


    萨沙噗嗤一笑:“真的很好看。”她又补充道:“不要多想,我只是喜欢你的脸,仅此而已。”


    而对面那个人伸出手,握住了萨沙的手,将她引向自己的脸颊边。昏黄的火光照亮了半张面孔,浅金色的发丝也像蒙上了一层暖雾。


    “想不到主教阁下,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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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做这样的梦?”萨沙讥讽道,眼睛却挪不开。


    “没准这一段是你的梦呢?”安托万眨了眨眼。


    墙角黑衣银发的身影微微动了动。而安托万似乎根本看不见他,径直走到床边,躺在床上。


    说来也怪,在睡梦中人还会感到疲惫。萨沙打了个哈欠,躺在床的另一侧。


    一个声音在萨沙的脑中响起:“不要相信任何人。”


    “也包括你?”萨沙问。


    “包括他,也包括我。只有你自己是实在的。”声音轻柔似少年,又深邃如老者。


    萨沙呆滞地盯着天花板。旁边传来安托万的呼吸声,而她的眼前还是与那人在火光中对视的残影,简直挥之不去。


    “你试图扮演十多年前的那个少年。但很可惜,你已经不是他了。”


    “是吗?”安托万从平躺转为侧身,面向萨沙。


    “曾经的路希安-安托万追求真理、高尚正直,而现在的卡诺主教似乎早已把头顶的星空与脚下的道德律令抛在了身后。”


    “我想你应该知道。”安托万望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通往真理的道路必须由权力铺就。毕竟,中央教廷藏书馆和四方峰顶的观星台只向高阶以上的圣职者敞开。”


    “原来你是为了这个才成为光明牧师的?”萨沙的指尖绕起一撮浅金色的发丝,“我还以为你虔诚地信奉着利希昂。”


    “人间的魔法与真理,皆出自光明之神的荣光。”安托万似笑非笑地说出光明牧师常说的那句赞美词。


    “话说,倘若以后某一天,伊瑞斯帝国与光明教廷真的走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你将忠于谁?”


    安托万没有回答。


    沉默片刻,他的手触到那张冰冷的脸:“如果你厌倦了外面的纷争,随时可以回到这里,回到我的庇护中。”


    “滚。”


    萨沙看见角落里的人影,银发金瞳的黑袍法师对她微笑。


    “你做得很好,请坚定地走下去吧。”声音在脑中响起。


    萨沙感觉自己躺在黑色的沙滩上,翻卷的黑浪涌来,将周围一切事物都卷入深沉的虚空之中,只余下自己一人。


    噢不,并非自己一人。


    她躺在黑袍法师的怀抱中。银色的长发落在她的脸上和颈间,带来轻柔的痒意。


    在她小时候,那张面孔对她微笑过无数次,柔声低吟将她一路引到罗萨远东的沙城废墟。


    她以为自己死后终于摆脱了他,如今那人却再度出现。


    “安托万在哪里?”萨沙从黑袍法师的怀里爬起来。


    “你醒来第一件事,竟然是问那个绿眼睛的怪物在哪里?”黑袍法师的眼中闪过一丝凶光,但很快恢复了平和。


    “我还没有醒来吧。”萨沙环顾四周,夜幕下的黑沙滩一片黯淡,只有漆黑的海面卷着支离破碎的幽绿,那是映照了天边的极光。


    “你刚从那个白袍法师的迷梦中醒来。现在是你的第二重迷梦,你给你自己设下的枷锁。”


    黑袍法师话音刚落,沙地里伸出一只只黑色的触手,将两人包围。


    “费奥多尔,你——”触手绕上萨沙的身躯。


    “我才不会施展这么恶心的法术。”黑袍法师摊了摊手,“你真以为那家伙看不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