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下的城市朦胧又神秘，高耸入云的塔尖挑动内心的隐秘。静谧的河水穿过标志性的哥特式建筑群，暖黄的灯光照耀出几分涟漪。


    啪嗒——


    冰块落入杯中，溅出的酒液泛着幽光，映入看不出情绪的眼底。


    吧台边的女人静静看着调酒师摇晃着手中的雪克壶，顺直的秀发垂在纤薄挺直的腰背上，五官精致肃冷，像极了河中优雅的黑天鹅。


    要了两杯不加冰的Mojito，她寻着角落走去，高级感十足的西装衬得曼妙的身姿更加有型，独特的东方气质引得一众热辣妩媚的白人美女侧目。


    出于职业习惯，路颜清挑了个能将整个场子尽收眼底的位置落座，伴着萦绕在场中的舒缓情歌颇有节律性地品酒，一双恰到好处的丹凤眼下意识观察着场中的人和物。


    意图上前一探的人被她由内而外散发的清冷感劝退，收回眼中的惊艳开始寻找更为合适的猎物。


    旖旎幽深的灯光下滋生许多暧昧之事，略过正在激吻的人，路颜清把视线转移到台上。


    蓦的，她挪回了眼神。


    舞台的左下角孤零零坐着一位过于年轻的同乡人，半扎的狼尾配着简洁的白衬衫，一张小脸白白净净，和灯红酒绿的les吧格格不入。


    端着酒杯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女子打断了路颜清的观察，她抬眸对上目的性极强的深邃碧眼。


    “Sorry.”未等来人开口，路颜清先行表态。她来这里不过是想小酌一番，明日就要离开待了近十年的地方，多少有些舍不得。


    女子耸耸肩，“Ok,you are a prettygirl.”


    视野再度开阔，先前独坐的人身边坐了名一袭深V红裙的美艳女子，路颜清品酒的动作稍停。


    不知两人说了什么，红裙女子摇了摇头笑着离开。


    那人生得属实过于白净，巴掌大的脸在昏暗中白得发光，放在桌上随着节奏轻轻敲打的指节葱白如玉。路颜清把自己对她的过于留意归结于同乡人带来的亲切。


    路颜清垂眸专注于手中的酒杯，台上的苦情歌手唱久了听得她有些乏味，视线时不时又不受控制地落到舞台左下角。


    心中的数字数到四，路颜清脑海里冒出来四个字：


    羊入狼群。


    眼见又一名金发碧眼留着大波浪的女子面带惋惜从她桌边走过，平日从不多管闲事的人坐不住了。清空第二杯酒，她拎着包步伐轻盈朝前走去。


    桌面被轻轻敲响，随后入耳的是山泉般清冽的嗓音，润泽心田。


    “小朋友，未成年禁止入内。”


    双耳被瞬间俘获，付斯抬头对上一脸严肃站得笔直的路颜清。


    好漂亮。


    这是付斯的第一反应。


    很清秀的脸，眉宇间却透着一股英气，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真挚和纯粹。小朋友眼里迸发出毫不掩饰的惊艳和赞赏，路颜清看晃了眼。


    心底赞叹着，付斯对眼前像是来捉坏小孩回家的美女姐姐笑笑，温润的嗓音里带着一丝俏皮。


    “姐姐，我是这儿驻唱。”


    笑起来更幼了，软乎乎的，露出的小虎牙煞是可爱。让人，很想摸摸她的头。


    路颜清被自己生出这番念头惊到，一时忘了回应。


    仰视她的人突然站了起来，比穿着高跟鞋的路颜清还要高上两公分，衬衫的衣摆只扎了半边，领口倒是扣得规整，亭亭玉立。


    “听听看？”付斯提溜着吉他包信步上台，简单交谈几句换下了主唱。


    舞台的灯光聚集到台中，在口哨和欢呼声中路颜清见证了付斯气势的转变。若说刚刚是只斯文儒雅的小白羊，现在便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狼，眼里闪着志在必得的光。


    台上的她自信又张扬，举手投足间尽显潇洒肆意。


    先前的主唱眼含笑意为路颜清送上一杯果酒，香甜的草莓味袭来，气泡徐徐上升。


    正叼着拨片调试吉他的付斯捕捉到了她探究的视线，歪头wink给予应答，发尾在空气扬起随性的弧度。


    台下的人显然注意到了两名东方美人的互动，截然不同的美碰撞出火花，尖叫声此起彼伏。


    淡红色的酒液泛着波光，一如心底滋生的荡漾。


    金属质感的电吉他声在此时泄出，指尖飞舞，看似瘦弱的身板充满了爆发力，一段花式solo将现场的气氛推向高潮。


    干脆利落收尾，付斯挂着笑容再度看向路颜清。


    “Ready?”


    上扬的尾音拨动听者心底的琴弦，视听盛宴就此上演。


    “I wanna be your slave.


    I wanna be your master.”


    我想做你的奴隶，我想做你的主人。


    直白惹火的歌词自动呈现在脑中，路颜清抿了抿唇喝下一口清甜的果酒。


    温润的嗓音和轻松的唱法让原本侵略性十足的歌曲多了另一种风味，配上歌者清澈的眼神丝毫不让路颜清反感。


    反而，令她好奇。


    “I wanna be your sex toy.


    I wanna be your teacher.”


    一声轻笑从路颜清喉间溢出，灯光师很懂事地打了一束光在眉眼弯弯的美人身上。


    付斯再度感叹她的美貌之余从她眼中读出了一丝调笑。


    付斯：？


    唱完我想要拨弄你的心弦，就像拨动我的吉他一般时付斯将手中的拨片抛向了路颜清，看清她转瞬而逝的错愕后露出了恶作剧得逞似的笑。


    质感颇佳的拨片残留着台上人的温热，在路颜清手中发烫。


    小孩。


    心里嘀咕着她摸出来拨片的材料是某种玉石，颤了颤睫毛借由酒精压下不知名的异样。


    现场已然被引爆，起哄声在四面八方响起，路颜清只能听到台上人唇齿轻启间两句重复歌曲主旨的低语。


    玩尽兴了的付斯拔掉连接线斜背着吉他径直跳下舞台，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步靠近另一名女主角，神采飞扬。


    一步，两步，某根弦好像真的被牵动了。


    随意靠在桌边，付斯噙着笑问：“如何？”


    如何？


    不知是酒精上头还是积攒的情绪爆发，路颜清想偏了，先前的低语在耳边回荡。


    “小朋友，你会吗？”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了，空气短暂凝结，而后酝出风暴。风暴席卷到河流，平静的水面起了波澜。


    心跳骤然加速，付斯撒了谎。


    “会。”信誓旦旦。


    世界仿佛只剩下她们，那人逆着光，却散发着玉石般迷人的光泽，明亮的琥珀色眼睛让路颜清着了魔。


    一路无言，两间浴室里哗哗哗的水声远没有心中的鼓点清晰。水流顺着凸凹有致的躯体缓缓下延，从脚边汇入不知名的地方，带起一片暗潮。


    不约而同结束漫长的淋浴，两米宽的大床前四目相对。


    应该说点什么吗？


    付斯努力回想着曾经看过的教育片，视线触及身前人领口间若隐若现的风景时本能代替了理智。


    刚出浴的路颜清肌肤白里透红，未施粉黛的脸庞却让人觉得极美，美得心尖发颤。


    呼吸一紧，咽了咽喉咙付斯把眼神由颈间靠近锁骨处的小痣上移开，盯着那人黑色的眸子扣着下巴慢慢吻过去。


    从未有过的柔软碰触，温暖舒适，夹杂着陌生却又十分好闻的气息。路颜清放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指节。


    气息变得滚烫，连带着空气一同升温。身形交叠间如瀑的乌黑长发铺洒在洁白的床单上，好似一幅水墨画。指尖轻挑，理论开始付诸实践。


    明月高照水波荡漾，远不及室内的春光春水。温柔缱绻的低语，隐忍婉转的轻吟，一同混成仲夏夜最动人的歌谣。


    雾气四起，大理石地面上有着弯月的影子，河水归于平静。


    天光大亮，床单上的褶皱诉说着昨晚遭受的蹂.躏，线条流畅的白皙长臂无情打到枕边，摸索一番还是没有关掉扰人的铃声。


    付斯猛地睁眼，梦幻般的回忆一分不差的在脑中浮现。


    蓦然间弹坐起身，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发愣，空气中残留的欢愉气味提醒她这不是梦。


    探了探身旁被褥的温度她拧着眉捞起不知什么时候再次落到地板上的浴袍披在身上去别的房间查看，纤长有力的美腿大步流星。


    空空如也。


    轻哼一声她回到主卧打算处理刚刚未接的来电。


    床头柜上的卡纸吸引了付斯的注意，白纸黑字刺激着她的神经。


    一点心意，好好学习。


    密码：1111


    “What?”


    秀美的脸上写满了不解和震惊，五官拧成一团。


    拿起卡纸，底下露出来的绿色银行卡让她气笑了，不爽中还带着一丝自嘲。凌乱的发丝和周身的怒气让她看起来像极了炸毛的狼崽子。


    睡完就跑。


    哦不，用完就跑。


    真有你的。心里暗骂着付斯欲将看了心烦的两样东西扔掉，余光瞥到桌上插着充电线的手机时动作停住。


    昨夜沉溺在温柔乡里的付斯早就把手机这种东西忘到了天边，哪怕电量已经飘红。


    “1111？建议改成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