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我知道他在

作品:《病弱反派洗白指南[快穿]

    “师尊。”


    陆焚如磕磕绊绊地,刚学会说话似的跟着学:“别生我的气。”


    他轻轻拱背后安静沉睡的元神。


    陆焚如背着他的师尊,一步步往不周山走,轻声念着这两个字,学着师尊说话。


    祝尘鞅是喜欢听他叫师尊的。


    陆焚如清楚这个,所以在打上青岳峰的时候,也曾发了誓不叫,绝不让这恶贼好过。


    这誓言没撑住多久……也就半年,对着那双变得熟悉异常的眼睛,话比脑子跑得快,先从口中钻出来。


    ……


    他还记得,才被带回离火园的时候,师尊花了不少力气教他说话。


    在外面冷峻傲然,凛然不可侵的年轻战神,回了离火园,战铠未褪,就接住扑上来的小徒弟。


    第一次听见陆焚如叫“师尊”,祝尘鞅几乎压不住眼底笑意,把一步三摔跤的小狼妖抱起来,揉着耳朵哄:“好,好……就叫师尊。”


    那时的祝尘鞅,年纪实在也不算长,化去那威严凛冽的战铠,仍是十几岁的少年模样。


    小狼妖也刚学会化人形不久,趴在他怀里,学着他的语调,磕磕绊绊地叫师尊。


    那是陆焚如记忆里,祝尘鞅最高兴的时候。


    “就叫师尊,再叫一声。”


    祝尘鞅慢慢地教小徒弟:“往后,害怕了,难过了,挨欺负了,就这么叫。”


    小狼妖边听边慢慢晃尾巴,既学会了,也没学会。


    之所以这么说,因为不光是害怕、难过、挨欺负……自从学会了喊这两个字,小狼妖就每天要叫八百遍。


    高兴了也要找师尊,捡到漂亮蘑菇了也要找师尊,抓了条青竹蛇也要找师尊。


    小狼妖在离火园里扑雪花,扑着最好看的,拔腿往回跑,没几步就化成一点水色。


    祝尘鞅每天醒过来,枕边除了一只玩得脏兮兮的小白狼,还不一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小白狼肚皮朝天,睡得四仰八叉香香沉沉,被师尊抓着后颈拎去洗澡,扑腾着四爪胡乱挣扎……普天之下弄九天战神一脸水的第一妖。


    祝尘鞅第一回出师不利,湿淋淋坐在河边的草地上,揉着额头轻声叹,眼里却笑意分明。


    小狼妖裹了人的衣衫,趴在他


    肩上紧紧抱着师尊的脖颈也跟着高兴也跟着笑。


    ……那实在是很不错的日子。


    是不是这一生欢喜悲伤都是有数的那时候过得太高兴于是就要添些痛苦。


    既然这样叫他痛苦就好了惩罚他就好了为什么要连累他师尊。


    为什么要累他师尊。


    陆焚如盯着生铁刀滴的血想不通这件事。


    漆黑的刀殷红的血耳畔杀声忽隐忽现尽皆被漫天盖地的滚滚黑雾吞噬。


    陆焚如清楚自己也在阵里。


    那些惦记祝尘鞅的大巫被妖灵大阵困住见近不了他的身就又用新的阵法对付他……却不知这阵法对他更没用。


    无非是些专门惑人心神叫人陷于最苦痛、最煎熬、最不愿回想之事逼入走火入魔的阵法。


    ……和他平日里做的也没什么不同。


    陆焚如看见幻象里满心仇恨、打上青岳峰的自己。


    他阖目辩风依旧片刻不停往不周山去不仅不挣脱那些幻象反倒借这个机会定定看着幻象中的师尊。


    师尊元神里封印的记忆刻意模糊了这一场死战。而他自己的识海在这一刻叫血海淹没滔天戾意在这一刻悉数爆发早已吞没理智。


    是以竟唯有靠着这阵法。


    靠着这沟通天地的阵法所重现的、异常冰冷的幻象才能看清当时那一战的原貌。


    ……


    陆焚如总算弄清楚了这一仗为什么要打上足足三天。


    他闭关苦修的时候祝尘鞅也在闭关。弱水在元神上留的伤难以痊愈至少肉身要在这时候撑住不能再出什么岔。


    这事并不如想象般那样容易做到。


    频繁来袭的劲敌让祝尘鞅不能再压制修为可修为每上涨一层他的身体便崩溃一分。


    青岳宗只怕也是看透了这一层才急着改弦更张另抱大树乘凉。


    ……但青岳宗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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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焚如现在已能看懂第一天打上山门的自己除了妖力胜过祝尘鞅其实身法漏洞百出全是破绽处处空门。


    师尊用了一天的时间教他怎么守空门、怎么以妖力护住要害借


    着这难得的机会,教他生死之战里,如何取胜,如何自保。


    祝尘鞅的视线,始终落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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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他学会便跟着满意,舒一口气,再教下一招。


    见他硬是不开窍,教了几遍还记不住,便忍不住微微皱眉。


    这一皱眉,引得旁观这一段记忆的陆焚如轻轻笑了声。


    他忽然在这一处驻足,将元神向肩上拢了拢,又紧了紧披风:“师尊。”


    陆焚如轻声问:“徒儿蠢得很,是不是?”


    他师尊放松熟睡,静静伏在他肩上,眉宇舒展从容,神情安宁。


    陆焚如胆大妄为,亲了下师尊阖着的眼睛,在那张面庞上贴了贴,继续向前赶路,妖力涓涓汇入背后元神。


    ……


    幻象当中,击中祝尘鞅的是磅礴寒毒罡风。


    他们打到第二日,陆焚如被引导着勘破最后一道关窍,境界一瞬陡升,竟硬生生压过了那灼灼离火真元。


    弱水生出的寸寸青冰疯长,森森寒光闪烁,锋芒毕露,罡风挟天地之利,威势强悍得山摇地动。


    祝尘鞅不得不弃了真元法力,转而以神力应对,万丈金光流溢,滚滚烟尘中,数座峻拔高山,只在弹指间化作齑粉。


    那道身影站在漫天流霞之下,仰头查看那挟了寒毒的冲天妖力,终于松了口气。


    ……那夜偃旗息鼓,双方各自回去休整,准备决一死战。


    祝尘鞅靠在榻上,对老松说,我徒弟无妨了。


    他的身体早承受不住动用神力的代价,鲜血从口中涌出,又被随手拂去,脸色却已苍白得令人心惊。


    老松当初给他出主意,也没想到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又急又愁,愁掉了好几颗松针:“你这是干什么,不要命了?不怕你徒弟真杀了你?”


    “我的命本来就不长。”祝尘鞅说,“没几日活头了,天亡我,少污蔑我徒弟。”


    老松叫他一噎,指着他“你你你”了半天,却也不知该如何反驳,叹了口气,只得闷头坐下。


    硬要这么说……也没错,巫族天赋斐然的就没有命长的,这一身神力,既是遗泽也是诅咒。


    若不是这样,祝尘鞅有的是时间慢慢想办法,未必会选这条艰险异常的路。


    “打了两天,


    够替你徒弟立威的了。”老松说“妖族闻风丧胆都已不敢来惹你徒弟这还不够?”


    祝尘鞅阖目歇了一阵慢慢摇头:“不够。”


    妖族容易震慑上九天那些人才麻烦。如今陆焚如破丹成婴已经显眼至极巫族不会不警惕不会不担心下九峰再出一个妖圣。


    至少在陆焚如境界未稳的这一年半载不能受什么干扰必须潜心修炼提升实力。


    想要足够稳妥让巫族的人不敢贸然下来招惹……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亲眼看见这一场鏖战看见做师尊的打不过徒弟看见祝尘鞅惨败。


    得看见祝尘鞅惨败输得异常惨烈才能压住上九天的蠢蠢欲动。


    这一切本就是计划好的。


    每一步都计划妥当做师尊的不动声色凡是自己吃过的苦便不给徒弟吃。


    ……


    陆焚如看着幻象心中不觉惊讶也觉不出疼。


    毕竟这也不是什么难猜到的事。


    道理就摆在那无非愿不愿想罢了。


    他打了这些天已经猜得出师尊那些年里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祝尘鞅其实不喜欢打架这世上不乏有人好武成痴享受那些酣畅淋漓的战斗一天不动手便觉得心痒难耐。


    但祝尘鞅不是这一类……他师尊其实很懒得动。


    他师尊喜欢晒太阳喜欢弄片竹叶随手吹些曲子喜欢带着他在人间游荡喜欢养小狼妖。


    陆焚如轻声问元神:“师尊是不是?”


    陆焚如问:“在客栈你想把我留下的是不是?”


    他轻轻拱着元神的颈窝声音柔和轻缓仿佛四周不是步步凶险的阵法不是踏错一步就夺命的幻象……是陪着客栈老板出来踏青。


    做老板的时候师尊就很容易累了。


    那种疲惫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仿佛只要让他在那里坐一会儿、吹吹风别去打扰他他就会那么一直睡下去。


    偶尔陆焚如不舍得叫他就会把他背回客栈老板伏在他背上偶尔低咳有时醒了也懒得动就任他背回去。


    “不如你就留下。”老板看起来很中意他这个伙计咳嗽着半开玩笑“一个月给你十两银子


    那时的陆焚如已经打定主意要走,一只手扶着老板,叫这多病的凡人在背上伏稳,一只手抓着那把漆黑的生铁刀。


    “二十两?”老板说,“房钱饭钱都不要,很划算的。”


    陆焚如低声问:“你这么做生意,怎么还没把钱赔光?”


    他是认真问这话,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不明白这凡人笑什么,居然还笑个没完。


    陆焚如忍住了咬他的念头,耐着性子:“我不能留下,你拿着银子雇别人吧。”


    老板问:“半点可能也没有?”


    “没有。”陆焚如说完这句,又觉得太生硬,吃力地缓了缓语气,“若是……以后。”


    “等我复完了仇,救了同族,把该做的事都做完,到那时候。”


    陆焚如说:“你还招伙计,我就来。”


    老板没说话,陆焚如听他胸中气息,知道他并没精神不济到睡着,却不知他在想什么。


    这样过了许久,老板轻轻揉了下他的脑袋,温声说:“不招了。”


    “到那时,我要关了店,去享清福。”老板说,“你未必找得到我。”


    陆焚如听过老板说什么是“清福”,闲时游荡,困时高卧,没什么急着要做的事,晒晒太阳,酿酒煎茶。


    陆焚如这样想了想,脸上难得微微笑了下,低声说:“不错。”


    老板也笑了笑,阖上眼,这次是真睡在他背上。


    那日残阳落在半空,漫天赤霞如同灼烧,将天地映得通红,他握着刀,踩着那红得惊心的路往回走,心头安定却又茫然。


    他握紧了他的刀。


    ……


    “师尊。”陆焚如低声承认,“我是逃走的。”


    陆焚如说:“我是真的想挣那二十两银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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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不知道,你把我吓到了。”


    他的力气暂时耗尽,不得不停下修整,小心将熟睡的元神换到怀中,将背负那具身体的狼灵也唤到身旁。


    “我那时候想,我是疯了……仇不报了,恨不雪了,我想挣这二十两银子。”


    陆焚如抱着元神,在师尊的唇畔轻碰,渡一点神魂之力进去:“要是我真留下了,我们现在会怎么样?”


    他这样想了一会儿,有些泄气地叹了口气,熟练地豁了些妖血,维持那具千疮百


    力道渐失。


    有什么东西探向他怀中元神,欲要拖曳时,却陡然察觉到拒力。


    陆焚如垂着眼,瞳孔漆黑,重新握住了他的刀。


    ……


    那声音竟有几分气急败坏:“你还在较什么劲?


    “我师尊还在。陆焚如说,“我知道他在。


    哪怕元神早已没有了任何反应,那具身体也正缓缓湮灭,他也知道,他师尊还在。


    他师尊不会舍得……就这么扔了他。


    不会舍得。


    陆焚如低声说:“我还没给师尊泡茶。


    声音错愕:“什么?!


    陆焚如攥紧生铁刀,他听见耳畔杂音里有“神骨做刀鞘、“暴殄天物种种大呼小叫,胸口那顽固了不知多少日的坚冰,数不清的裂痕终于通上天灵。


    也不疼,随风就碎成冰雾雪粉,凉意透腔,一直到嘴里,夺去他的声音。


    这样的痛苦还不够,陆焚如垂着眼,要活下去、要冲破这阵法……还不够。


    还不够。


    陆焚如终于明白,妖族突破的本源之力,并不仅仅来源于仇恨和怨力——只是这两种最为直接,最为有效而已。


    黑雾满空遮天蔽日,滚滚翻腾,亮银电闪绞住幻境生生拧裂,无色无形的力量挣扎不休,想要逃窜,却被赤红着双瞳的狼灵一口咬碎。


    陆焚如知道他们藏起了哪个片段……这些人不敢让他看,却不知他早就用化血阵圈了青岳宗。


    宗主也好,长老也罢,林林总总的记忆尽在那滔天肆虐的滚滚黑风里,他看得见有什么瞒着他。


    他看见祝尘鞅靠在窗边咳血。


    胆大包天、死到临头的青岳宗孽障,化成他的身形,去给祝尘鞅奉药茶。


    他师尊当然没认错。


    怎么可能认错,那是他的师尊。


    那是他的师尊。


    ……


    “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


    隐在角落的老松恢复身形,摇了摇头,过去拿起那杯茶看了看:“有毒。


    祝尘鞅点了点头,端起茶,要往嘴里送。


    老松被他吓了一跳,慌忙把人按住:“有毒你还喝?!


    祝尘鞅端着茶杯:“不差这一点。


    老松:“……


    这话倒也没错……为了维持住这具身体不崩溃,饮鸩止渴,祝尘鞅自己给自己下的药比毒更烈。


    早不差这一点了。


    老松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喝醉了,认错了人。


    他们正在这喝酒,碰上青岳宗自作聪明。老松仓促抱起酒坛,往墙角一戳,隐了身形……然后便眼睁睁看着一个“陆焚如进来送茶。


    这两个人白天还在打生打死,实在想不明白,这宗门里的人在寻思些什么……


    “认不错。祝尘鞅说,“我徒弟比他威风。


    老松:“……是。


    祝尘鞅:“还要潇洒些。


    老松听不下去了:“喝酒。


    祝尘鞅笑了笑,端详了一会儿那一盏茶,以茶代酒,喝了一口。


    “要是……老松看了半天他的神色,没忍住问,“我是说,要是,你徒弟真大半夜给你送毒茶,你是不是也会喝?


    祝尘鞅其实是有些醉了,靠在窗边,身形倦懒,只有眼睛透彻清亮。


    “我徒弟不会。祝尘鞅说,“他不是这种人。


    老松摆摆手:“闲聊嘛,假如。


    祝尘鞅:“我徒弟不会。


    这话的语气认真过头了,老松怔了怔,话到嘴边,居然又咽回去。


    老松静了半晌,也不知怎么,问了个比青岳宗更离谱的问题:“那他要是……大半夜,来给你送不毒的茶呢?


    话赶话聊到这儿,谁也没想过这问题的答案,谁也没想过这种可能。


    那种情形下,自然没有这种可能。


    背负着滔天仇恨,只想手刃恶贼的陆焚如,怎么会半夜来给杀了全家、剐了自己的仇人泡茶。


    祝尘鞅居然被这样一个无聊的问题问住。


    祝尘鞅看着那杯茶,坐了好一会儿,低头笑了笑:“我就……给他二十两银子。


    老松没听懂,茫然怔住。


    祝尘鞅往窗外看。


    月下风影,白亮一片,窸窸窣窣,像极了小白狼从窗外跳进来。


    祝尘鞅说:“我还不能死。


    老松忍不住叹气:“还有什么东西没给你徒弟?


    祝尘鞅摇头,想了一会儿,又说:“还没喝茶。


    他是醉了,连站起来也懒,靠在窗边,闭着眼睛使了个术法,那月影就变成一只小白狼,叼着茶壶,摇摇晃晃跑过来。


    老松被迫陪了一杯,苦得满脸抽搐:“这是茶?


    祝尘鞅笑了笑,把这一杯苦透腔的茶一饮而尽,看着月华消散,天边渐晓,拂袖起身,震去微醺酒力。


    他不说话,不执戟,神力化铠,往山巅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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