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6 章 英雄冢

作品:《病弱反派洗白指南[快穿]

    一整个晚上,阳燧没想起要打猎。


    琥珀色眼睛的汉人比萨满厉害,他没听见外头的风声怒号,也没按捺不住手痒,再去林子里摸一摸熊穴。


    毕竟做的梦实在太不错。


    莽莽群山,皑皑白雪,小白狼在无垠雪地里和乌鸦玩。


    追又追不上,翅膀又变不出,一扑一个四仰八叉,放肆滚成雪球,再被黑漆漆的翅膀摸脑袋,领到避风的石头后面,不急不慢拍身上的雪。


    是好梦。阳燧一觉醒过来,还有点分不清,差点就把中原人的胳膊当乌鸦翅膀,继续埋进去蹭个没完。


    ……


    一只小白狼悚然蹦到地上。


    瞪圆了眼睛——要是耳朵长在脑袋顶上,估计也是竖着的。


    阳燧握着自己的刀,看了看自己的大帐、自己的火炕。


    看了看“同炕共枕”、近到不能再近的人影。


    祁纠醒得比他早,活动了下有点麻的半边胳膊,还挺舒服地靠在暖炕上,和他打招呼:“早。”


    阳燧头一回险些没抓稳刀,两只脚站稳,尽力沉稳下来,低头学祁纠的话:“……早。”


    他居然睡了一整宿,没进山打猎,也没去帐子外查哨。


    阳燧听过“温柔乡、英雄冢”,当时没多在意,只觉得难免夸张,故弄玄虚,英雄是擒狼射虎的勇士,怎么就会埋进温柔乡里。


    谁知立竿见影。


    暖炕上,被反复鞣制过的干净羊皮舒舒服服裹着、有琥珀色眼睛的汉人朝他笑了笑:“再躺一会儿?”


    阳燧打了个激灵,按住差点走过去的腿,摇了摇头。


    凶险。


    很凶险。


    他得多自省,喜欢来成亲的汉人是一回事,因此荒废了射猎,叫猛兽和敌人有了可乘之机,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不睡。”阳燧说,“你再躺躺。”


    他说完这句话,觉得语气太生硬冷漠,又定了定神,谨慎着迈步,一步步探到炕边。


    ……英雄冢。


    第一天睡帐篷跟火炕的汉人看起来很舒服,睡得也很好,从容到有点懒散,眼睛里有点笑。


    阳燧曾经见过,炎炎夏日,松树淌的**是怎么把凶悍的野蜂黏住,变成晶莹剔透的琥珀的。


    那一点笑就有这个本事。


    离得越近就越叫人不会动。


    “你……要多睡。”阳燧低声说“养身体。”


    阳燧伸手遮住那双眼睛:“养身体再多躺躺我去做事。”


    凶险的英雄冢有八百关。


    关关难过这会儿虽然遮住了那双眼睛睡得很好的汉人又不困在他掌心眨眼。


    陌生酥痒挟着微弱的气流不紧不慢扫在掌心像融化了的蜜蜡在骨头里慢悠悠淌。


    阳燧:“……我去做事。”


    他身上还穿着暗红的汉人吉服拧身匆匆往外走刚拔腿就被叫住才发觉自己居然忘了换衣服也忘了穿靴子。


    相当沉稳、人人皆说少年老成的六王子抓着猎装


    /


    草原上的早饭相当实惠。


    烤野羊热腾腾的黄米酒。阳燧怕祁纠吃不惯又特地叫人拿一小把换来的米反复淘洗干净放进羊奶里煮了一小锅羊奶粥。


    系统挺喜欢吃得唏哩呼噜又对祁纠手里的东西好奇:“在弄什么?”


    祁纠摆弄那几片皮革已经初具雏形给它看:“刀鞘。”


    这回做刀鞘是为了护着刀刃。


    阳燧的部落不擅冶铁刀具要锋利不难磨就行了要做到坚硬难摧却相当不易稍不小心就会崩断。


    阳燧这把刀本来就是次品中的次品刀刃磨得太薄加上常年狩猎劈砍兽骨早有了不少缺口。


    系统昨晚查资料也发现了:“你这只狼崽子命不好。”


    大汗已经有了三个身强力壮的儿子个个骁勇善战牛羊如云不论人口、牧群还是地盘都已经隐隐有新部落的规模。


    阳燧生得太晚生母又早逝什么都没赶上趟不说也没有母族部落可依靠就这么摸爬滚打着长大手里唯一像样的东西也就只有这顶王帐。


    那几个同父异母的兄长虎视眈眈总想从他手里抢过去的也是这顶王帐。


    祁纠也在看这次的背景:“不要紧。”


    局面不算多好但也不差问题都不难解决。


    真要比较已经算是他们


    接过的众多开局里相当轻松的一种。


    系统抱了一堆金手指,听见这句话,就跟着燃起来:“是不是要给他当师傅?”


    祁纠喝了口粥,放下小白瓷碗,拿过阳燧亲手用木头刻出来的小木勺,舀起沉迷酸甜米酒的系统。


    系统:“?”


    祁纠:“是。”


    ……


    草原上的太阳很烈。


    仿佛这地方比别处离太阳更近,太阳光炽烈灼人,到了无风的时候,甚至将地皮晒得发烫。


    六王子进山前吩咐了,若是外头不冷,汉人先生又待得闷,想透透气,可以在帐子口坐坐。


    阳燧的手下也都是些残兵,要么少了条胳膊、要么瘸着腿,倒是都穿了新衣服,从头到脚也洗得干干净净。


    来给祁纠搬椅子的烧坏了半边脸,戴着面具,一言不发地放好,就悄无声息没了影子。


    草原部族间征战频繁,这些人全是伤得再打不了仗的,被扔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山坳里,低头来往做事,像一尊尊沉默的铁像。


    “你这片地方,也刚被特地收拾过。”系统出去打探了一圈,回来给祁纠暗中报信,“石头都是重新搬的。”


    阳燧把看着不错的几顶帐篷全挪过来,平了这一片嶙峋的怪石,砍了张牙舞爪的枯树,荆棘恶草也都拔干净了。


    新搬来的石头全是河边的,流水打磨过,光滑不少,照着胡商卖的图纸搭了个“曲水流觞”。


    系统换了七十二个角度,观察了一炷香:“……”


    系统:“退钱。”


    祁纠这回同意,要来木炭桦树皮,试着写了几个字,列了个理赔单子。


    系统捡了块小木炭,想了半天,没找出什么可再加的,气势汹汹添了个感叹号。


    放下桦树皮,系统又想起刚才看见的:“牛圈、羊圈也都是假的,阳燧没有牛羊。”


    就算有也留不住,山里长不出给牛羊吃的牧草,养又养不肥,还不如尽快转手卖出去。


    但从他们这个角度,还是能看见影影绰绰的篱笆,里面仿佛在低头吃草料的牛羊,其实全是竹篾加几块破布扎出来的幌子。


    这会儿天气好,阳光明亮异常,天蓝得湛澈通透。


    从这把椅子的角度看出去,哪怕初


    冬已有萧瑟,这片山谷也还欣欣向荣。


    系统忍不住,偷偷问祁纠:“他是不是不知道,除了这个地方,你也没处可去?”


    黎风是罪臣,遇上大赦侥幸捡了条命,也终生不可再回中原——这样一副在牢里毁去大半的身体,要靠两条腿走完三千里流放路,再在塞外活下来,也几乎不可能。


    马商离开京城前,是收了黎风一块玉佩,才答应把人装进草料车里,带去给草原部落当师傅的。


    所以阳燧就算不把这地方弄成这样,其实也不要紧。


    黎风早就没处可去了。


    “知道。”祁纠说,“他的手下查了我的身份,今早在帐外对他说,我听见了。”


    系统愣了愣,又翻出早上的录像,拉回进度条。


    假牛圈、假羊圈今早才搭,里头的假牛羊也是今天早上,阳燧专门找了几个手快的部下,专门弄的。


    这东西草原部族擅长,一碗茶工夫就能扎一个。本来是用来祭祀祈福,围着火堆请求长生天仁慈,把庇佑留在他们这个地方。


    系统不太能想明白:“那为什么还费这个力气?”


    没等祁纠回答,先有马蹄声遥遥穿透山谷。


    山路两侧峰峦峻拔,蹄声格外响亮,浑然不顾崎岖山路,撒开四蹄放肆狂奔。


    听声音就知道是匹好马。


    是好马,就不是阳燧的了。不过一刻钟,一匹红鬃烈马冲出山道,踏得烟尘四起。


    马上的人狠狠勒缰,枣红马人立而起,前蹄踏空,依旧嘶鸣不止。


    飞扬跋扈的马,马上的人更跋扈,衣着华贵异常,一双眼睛精光四射,上下打量祁纠:“你就是父汗买来的汉人师傅?”


    阳燧留下的护卫上前,沉默着拦住祁纠。


    马不比人矮多少,那人像是没看见,依旧坐在马鞍上,四处打量一圈,不屑嗤笑一声。


    “巴布海。”那人掰了掰手里的鞭子,朝祁纠扬了下,“跟我走吧,我手下几千头牛,缺个汉人记账。”


    他说的是本部落的话,听着叽里咕噜,系统紧急开了翻译器,又翻出相关剧情。


    巴布海,可汗的长子,今年三十九岁,是可汗几个儿子里最富有的一个。


    这话的确没说谎,他母族势力强盛,光


    是母亲带来的嫁妆就有上千头牛,一大片上好的草场。


    巴布海强壮至极,身量魁梧,足有八尺半高,生性鲁莽好战,又极为霸道,可汗给儿子们的赏赐,必须要他先挑,往往要叫他占去一大半。


    这一趟造访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巴布海未必真缺个汉人账房,但这个汉人居然越过他给了阳燧,自然叫他难以忍受。


    “多谢好意。祁纠起身,按住鞭稍,“我在这里待得很好。


    巴布海不通汉话,但意思总猜得出,当即有些愠怒,脸色瞬间沉下来。


    “你听不懂我的话?巴布海问,“还是你们汉人没见识,连真假也分不出,撒尿和泥糊的假把式就能唬住?


    他说话粗俗,手上更是毫不顾忌,解下马上弯弓,张弓搭箭,就朝不远处那所谓的“牛圈


    小说</a>的域名qiexs?cc○(请来企鹅


    小说


    看最新章节


    完整章节)射去。


    这一柄弓也是上等良弓,紫衫做弓身,熟牛筋做弦,箭矢呼啸,手指粗的钢箭瞬息间射塌了一大片篱笆。


    滚滚烟尘里,所谓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2406956|1049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牛羊影子,不光没惊慌失措地到处逃窜,反而依旧低着头仿佛吃草,一头假牛被砸塌了一半,还呆呆立在原地。


    巴布海带来的随从歪在马上,有人抱刀、有人背弓,一瞬间炸开了锅,竟然肆无忌惮大笑起来。


    巴布海神色傲慢,脸上透出得意,拿鞭稍点点祁纠:“怎么样?


    祁纠看了看:“要赔的。


    这会儿工夫,懂汉话的随从也催着马,气喘吁吁跟上来。


    巴布海听了翻译,得意在脸上僵住:“你说什么?


    祁纠拿木炭算了算账,折成草原通用的兽皮虎骨,报了个损失数字。


    巴布海匪夷所思地盯着他,像是看见了个汉人疯子。大概因为实在头一回遇见这种事,居然隔了瞬息,被冒犯的灼灼怒火才腾上来。


    汉人他也见过,一个两个说有什么“风骨,几鞭子下去,什么骨都没了。


    巴布海脸色沉得泛黑,一鞭子朝祁纠手里的桦树皮和木炭卷过去,鞭稍撕裂空气,脆响震耳。


    系统秒变小白石头,已经在祁纠手里蓄势待发,正准备飞出去,凌空一箭已经先飙过来。


    那箭破破烂烂,箭杆上的漆皮都脱落大半,居然直扎向枣红马的右眼,唬得巴布海立刻回鞭卷箭,


    枣红马依然受惊,不停嘶鸣,剧烈挣扎起来。


    阳燧从自己那匹马上跳下,用斗篷罩住祁纠,正要说话,狂怒的鞭子已经挥下来。


    巴布海已近盛怒,这一鞭可比刚才的力道大得多,沾上一沾就要皮开肉绽。


    阳燧不闪不避,让过鞭稍抓住鞭身,往胳膊上一卷,竟然借力跃上了巴布海那匹余悸未休的高头大马。


    这下连巴布海的随从也隐隐骚动,开始惊慌起来。


    “滚下去!”巴布海破口大骂,“小杂种,给你胆子了!今天我还非要这个汉人走,你不给,我一箭射**他,拦腰剁了喂狗……”


    这话不说还好,话音没落,阳燧已经一言不发地动了手。


    巴布海养尊处优,什么时候被人这样近身冒犯过,偏偏这小子不知吃错了什么药,黑黢黢的眼睛叫人心头发瘆,只觉得像是对上了不要命的狼。


    咬一口就撕一块肉、喝一口血,到断气之前,都不会让出一步。


    枣红马玩命挣扎,马上的两人摇摇晃晃,一时仿佛要坠下去叫马踏碎,一时又被马蹄刨起的乱烟碎石遮住,几乎难以分辨。


    巴布海被阳燧缠得无暇自保,更倒不出手搭弓瞄祁纠,恼得双目赤红,手里的硬木弓重重砸下来。


    阳燧一晃,有血往下淌,被巴布海单手扼住了脖子。


    “小杂种。”巴布海咧了咧嘴冷笑,“信不信我今天杀了你?”


    阳燧喘不上气,脸色涨红,神情却依然平静,黑眼睛森森盯着他,反手去腰间摸刀。


    ——下一刻,巴布海的脸上透出近乎惊惧的错愕。


    他扼着阳燧那只手忽然麻木大半,手不听使唤,被阳燧奋力一挣,拧脱钳制。


    阳燧勒住马脖子,稳住险些被甩脱的身体,借势荡回马背上,盯着迷眼的烟尘。


    他看见一颗小白石头。


    第二颗白石头砸在巴布海胸口,巴布海没什么反应,阳燧却瞬间反应过来,反肘就用力砸上去。


    说</a>更新,记住域名qiexs?cc卐(请来企鹅小


    说


    看最新章节


    完整章节)


    巴布海大吼一声,似乎吃痛至极,又像是瞬间失了力气,瞪着阳燧,脸上更惊恐,嘴唇煞白着哆嗦:“小杂种……”


    阳燧跟着第三颗石头,一拳捣在他肋间,果然把巴布海砸得没了动静。


    他又握住巴布海腰间那把满是


    珠宝的佩刀,向上用力一提,刀柄挟着劲风,重重击在巴布海下颌。


    这次尘埃落定。


    巴布海砸在地上,一动不动,被随从慌乱着抢回。


    枣红马嘶鸣不已,却无论如何挣扎都甩不脱这个新骑手,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在阳燧手中慢慢服帖。


    战利品属于胜者,这是草原部落里不成文的规矩。


    系统在这场胜利里贡献匪浅,迷迷糊糊满地乱滚,一颗小白石头滚回祁纠手里,扯住祁纠的裤腿:“他说什么?”


    祁纠安慰系统:“他说他要拜师。”


    系统:“哦哦……”


    ……


    阳燧催马,到奄奄一息的巴布海面前。


    那些随从跟着巴布海,平日里一样养尊处优,这会儿居然一个个吓得不敢动,静得鸦雀无声。


    这些人闭牢了嘴,看着眼前煞神一样的六王子。


    染着血的马,染着血的人。


    阳燧的确受了些伤,但草原上,受伤从来是家常便饭。


    他头上的血染了半边脸,浑不在意地抬手抹了下,吐掉血沫,单手拎着马缰,垂着黑眼睛。


    巴布海盯着他,眼里露出分明恐惧。


    “谢谢你的马。”阳燧说,“我要用它迎亲。”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