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幕行说完见苏淼只盯着他没有回话，攥着门板的手指便紧了紧。


    眼神里的喜色褪去大半，声音也比刚才沉了些：


    “师傅，你这话......是要赶我走了？”


    苏淼没立刻回答，她抬眼望向远处渐渐沉下去的暮色，沉默一瞬才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灵曦这边已经落定，你也应该有自己的方向，去寻自己的道了。”


    “可......”


    谢幕行心里堵得慌，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吭哧了几声后，才有些颓然的说道：


    “师傅这是嫌弃我未能通过第九层？觉得我不配当你弟子吗？”


    苏淼听了这话眉头微皱，语气更是严厉了很多：


    “我既收你为弟子，表示认可了你这个人，那就没有嫌弃的理由。


    更何况，每个人的道途本就不同，你能通过第七层跟第八层，足以证明你的心性与悟性都是绝佳，又何必妄自菲薄？


    你未在此找到自己的道，只能说明你的道不在这里。


    世间各有缘法，或许你的道是一树一花一草木，也有可能是只是一个人。”


    苏淼说到这个时候，发现南卿突然转向她，视线还有些怪怪的。


    虽有些疑惑，却不是细究的时候，只继续教育自己的徒弟：


    “如今未出现，就是时候未到，与你天赋无关，明白吗？”


    谢幕行僵在原地，攥着门板的手却松了松，眼眶莫名发涩。


    他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天赋绝佳，直到遇到苏淼跟南卿，他才明白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特别是这次，南卿也就罢了，连姜灵曦那个小丫头都通过了第九层，苏淼就更不用提了，那进阶的速度就跟坐火箭似的，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而他，虽然也获得了很多的好处，可相对而言却显得有些平平无奇了，道心难免有些不稳。


    偏偏这个时候，苏淼又要赶他走，他情绪就有些没收住。


    此刻被戳破心底的不安，又听见这般肯定的话，他只觉灵台清明。


    “多谢师傅指点，弟子懂了。”


    苏淼扫他一眼，见他不像在勉强，眸色便柔和了一些：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个道理你应该懂。


    等你把控灵、控火、闻香摸透了，炼丹哪还有什么坎儿？


    为师觉得，以你的悟性，以后的成就，超过你家祖师苾蓉仙子也不是不可能。”


    没想到苏淼对他的评价会这么高，谢幕行立刻来了精神：


    “真的吗？师傅真的这么觉得？行，师傅放心，我这就学习。”


    苏淼没再接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一旁的南卿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指尖悄悄碰了碰她的手腕。


    苏淼侧头看他，就见他眉眼全是笑意，那嘴角就没压平过。


    苏淼看他这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得有些没眼看，并在心里默默给了一个评价“幼稚。”


    虽是如此，可她的嘴角却忍不住跟着弯了弯。


    夜色渐浓时，谢幕行守着门板兴冲冲地去琢磨丹术了，原地只剩苏淼和南卿两人。


    晚风卷起苏淼的发丝，拂过南卿的手背，痒到了南卿的心底。


    南卿忍着能够过二人世界的喜悦，轻声开了口：


    “你真有这般洒脱吗？怎么突然就决定打发他走了？”


    从一开始，苏淼就没想过要一直带着谢幕行，答应做他师傅，只是为了那隐藏任务，外加对这人不反感。


    现在任务完成，她还有自己的事做，再带着就没必要了。


    不过，既然收了人家当徒弟，一些师傅的义务还是要尽到了。


    “洒脱一点不好吗？”


    苏淼躺在草地上，望着漫天星子，声音轻得像叹息：


    “走的人利落，留的人也少些牵挂。”


    南卿没有多想，躺在她身边握紧了她的手，语气笃定：


    “别人也就罢了，我是不会让你独自抽身的，无论你要去哪，我都要在。”


    苏淼转过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


    那里面没有犹豫，只有全然的坚定。


    她心里一动，嘴角慢慢绽开一个真切的笑，语气认真：


    “好啊，那你可别反悔。”


    “绝不反悔。”


    两人紧挨在一起躺在草地上，风里的凉意似乎都被驱散了些。


    而另一边，谢幕行对着门板上的丹术研究得抓耳挠腮，一会儿皱眉思索，一会儿又突然拍着大腿顿悟，倒也热闹。


    转眼三天过去。


    谢幕行当着苏淼的面开始炼丹，他的基础本就不错，又有苏淼指点，三炉丹全都成功出炉。


    虽然只是宝丹级别的丹药，却是谢幕行以前绝对无法炼成的，更何况还出现了两颗极品。


    谢幕行乐的都有些找不到了北了：


    “呵呵呵～，我既然炼出极品的宝丹了，老头子见了一定会傻眼，哈哈哈......”


    苏淼觉得有些没眼看，心里忍不住也给了他一个与南卿相同的评价“幼稚。”


    谢幕行还蹲在苏淼面前，脸上又是紧张又是期待：


    “师傅，您看！三炉都成了！品相也不错，我这天赋虽然没法跟师傅你此，可也不算给你丢人吧？”


    老实说，这天赋真的很好了，至于苏淼，她是个挂B，谁能比？


    苏淼低头扫了眼丹药，指尖泛起一丝灵力探入，片刻后点了点头表示了肯定：


    “控火稳了些，就是灵气温和度还差了点。


    不过天赋确实不错，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加油吧。”


    谢幕行一听这话，瞬间眉飞色舞，就听苏淼语气一转继续说道：


    “行了，我能教你的就这么多，以后的成就，就看你自己了。”


    谢幕行知道，这是分别的时间到了。


    他脸上的笑立刻收敛，抿了抿唇问道：


    “师傅，我们还有再见之日吗？”


    苏淼闻言扭头看了一眼一边的南卿，想了想才道：


    “那就要看你能走多远了。”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不会再回来。


    谢幕行心中有数，这就像他父亲说的，苏淼非池中之物，又怎会甘心困在这贫瘠之地。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等收拾妥当后，苏淼和南卿便准备动身了。


    谢幕行送他们到山口，站在原地挥着手，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山林尽头，才恋恋不舍的朝着宗门方向走去。


    苏淼允许他收徒，也就是允许他传授自己所学的炼丹之法。


    转眼离开丹法阁十数年，他是时候回去看看了，至于以后的打算，自然是去寻自己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