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寂寞如雪,唯求一败

作品:《抄经得法,只要活着终会无敌

    禅房之内,幽静无人。


    陈安手持古朴的兽皮经卷,细细品味觉明禅师离去前的话语。


    心头思绪流转,只觉有几分莫名熟悉。


    这般说法,倒像是他上辈子看过的那些话本故事。


    凑齐七颗龙珠后便可召唤神龙,实现任何愿望。


    如此想着,陈安哑然失笑。


    若佛陀果真是这般容易成就,这世间怕也早已是佛陀遍地走,菩萨多如狗了。


    又何至于沦落到眼下这般妖魔窃据佛寺,苍生疾苦的荒芜境地。


    想来也不过是佛门先贤为后世弟子所留下的一桩念想罢了。


    给予他们一个可以为之奋斗终生的目标,一个飘渺却也真实存在的希望。


    如此种种,道家里也并不少见。


    太上忘情也好,白日飞升也罢......


    经文里时时可见,却又有几人能当真做到?


    不过,话虽如此。


    日后若是有机会,倒也可以将这【佛说四十二章经】搜集来,一一学之。


    毕竟似这般直指神魂本源的术法,着实是少见。


    况且,这世上也从没人规定,修道之人便不能去学佛家的术法。


    佛道兼修皆有所成的先贤,亦不在少数。


    更况且,后世还有不少释道儒三家并进,开创一脉先河的人物。


    “却也不知,那位重阳子现下如何?却也应该出世了才是。”


    心头一念闪过,陈安便也不再多想。


    缓缓阖上双眸,将心神沉浸在经文当中。


    “心寂则万籁俱寂,心动则万籁皆鸣。不以耳闻,而以心听,不以形见,而以神通......”


    玄奥文字,如流水般淌过心间。


    ......


    次日,天光大亮。


    一夜修行,陈安只觉神完气足,并无半分疲倦。


    推门而出,便见觉明禅师早已等候在门外。


    “道友休息得可还好?”


    “劳烦禅师挂念,一切都好。”


    两人相视一笑,并肩而行。


    觉明禅师似也因得了两篇遗失的经文,心情大好。


    便也起了兴致,带着陈安用过斋饭之后,就在这座千年古刹当中,四处游览。


    从最初汉明帝为两位天竺高僧修建的译经之所,再到后来历朝历代不断修缮、扩建的殿宇楼阁。


    一桩桩,一件件。


    觉明禅师如数家珍,娓娓道来。


    两人一路行来,时而驻足观赏,时而论道说法。


    言语论述间,交流着各自在修行路上的心得体会。


    陈安获益良多。


    觉明禅师虽在术法神通上并无太多建树。


    可其一生精研佛理,于心性上的打磨却也远非寻常人能比。


    一番交谈下来,倒是让陈安对于自家性功的修行,又多了几分感悟。


    念头流转,玲珑剔透。


    正当两人行至一处偏殿,饶有兴致的观赏内里一尊不知是何年代流传下来的残破佛像之时。


    忽而听闻山门所在的方向,遥遥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嗯?”


    觉明禅师眉头微皱。


    他此番归来后做了寺中知客,负责接待往来宾客,寺中大小事宜也多由他操持。


    平日里,白马寺虽也香火不断,可终究是清修之地。


    往来之人,亦多是心怀虔诚的善男信女。


    如这般嘈杂的动静,倒是少见。


    “道友稍待,贫僧去去就回。”


    “无妨,我与禅师同去便是。”


    陈安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在意。


    两人遂一同转身,朝着山门方向行去。


    还未走近,便已然看清了那乱象的源头。


    只见白马寺山门外,眼下正远远围着一群噤若寒蝉的香客。


    其人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向前不住打量,却又不敢靠近,脸上满是敬畏与惊惧。


    而在山门外广扬正中,则是静静肃立着一个身着灰色布衣的中年人。


    其人约莫四十余岁,面容寻常、鬓角微霜。


    唯有一双眸子,乍看厚重沉凝,细看却有无形锋芒肆意弥漫。


    他手中并未携带兵刃,只是身旁空地上,插着一柄无鞘的重剑。


    那剑身宽厚,黝黑无光,无锋无锷。


    与其说是一柄剑,倒不如说是一块十分粗糙,勉强有个剑形的铁胚。


    可就是这般一人一剑站在那里,却是散发出一股叫人望而生畏的无形气势。


    “阿弥陀佛。”


    觉明禅师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双手合十。


    “这位施主,贫僧乃是寺中知客,法号觉明。”


    “不知施主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那中年人闻言,缓缓转过头,厚重目光落在了觉明身上。


    只一眼,便让觉明禅师感觉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


    “听闻此地号称释源祖庭,可有能接我一剑之人?”


    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跃跃欲试。


    觉明禅师心下一沉,暗道哪里来的无礼武夫。


    不过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笑意,不急不躁。


    “施主误会,我白马寺是佛门祖庭不假。”


    “可寺中僧众皆以参禅悟道、躬耕农桑为己任,并无武僧,更不通武艺。”


    “还望施主莫要听信了外界的谣言,请回吧。”


    那中年人听了,眼中的锋芒稍敛。


    取而代之的,则是是一抹浓得化不开的失望与寂寥。


    他缓缓摇了摇头。似是自语,又似在对众人言说。


    “吾纵横江湖三十余载,杀尽仇寇,败尽英雄,天下更无抗手!了然无趣之下,隐居深谷,以剑为友。”


    “呜呼,生平求一败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


    此言一出,周遭那些看热闹的香客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这番话语,狂则狂矣。


    可眼下从这人口中说出,却偏生让人觉得理所应当,生不起半分质疑。


    陈安站在一旁,静静观之。


    心念一动,无形无质的神念便已然是悄然扫过。


    下一刻,眼中闪过一抹讶异。


    此人一身内力凝练如汞,渊深似海。


    比之自己所见的寻常先天高手不知强出多少,便是昨夜所见那身负异种内力的虚通,也远远不如。


    江湖之上,竟也还有这般奇人?


    只不过观其其言行举止,却无时不刻都透露着一股极致凝练的锋芒锐气以及无尽孤寂。


    仿佛心有执念,已成魔障。


    “倒是奇了。”


    陈安心头微动,再度运转起方才掌握不久的【天耳通】。


    一瞬间。


    便有一股极为纯粹的意念,自那汉子身上而来,落入他的感知当中。


    没有半分的恶意,更没有什么寻衅滋事的念头。


    有的仅仅只是对于武道最为赤诚的追求,以及一份天下无敌、难求一败的孤独。


    “有趣。”


    陈安心里一笑,暗道这般纯粹的人物,在这世道里可是不多见了。


    遂也不再多做理会。


    转身踱步,自去观赏寺中风景。


    留下身后一片死寂,充耳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