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出走,知己难得

作品:《抄经得法,只要活着终会无敌

    那青年身骑骏马,自官道之上奔驰而来,卷起一片烟尘。


    待到近前,他勒住缰绳,骏马发出一声嘶鸣,人立而起。


    其人翻身下马,动作干练,不见半分拖沓。


    当看清陈安的面容时,其人本是严肃的脸上,瞬间露出几分难以抑制的欣喜。


    翻身下马,快步上前,对着陈安躬身一礼。


    “陈君,一别三载,未曾想竟能在此地重逢!”


    陈安瞧着眼前这变化甚多的身影。


    微微颔首,回以一笑。


    却只见眼前这位在历史上留下了千古骂名的奸臣,眼下身形挺拔,双目有神。


    且自有一股难掩的英气与自信,萦绕在眉宇之间。


    比起三年前那个略显落魄的候补小官。


    如今的秦桧,已然是多了几分久经磨砺的沉稳气度。


    “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陈安将心里多余思绪甩去,只把其当成久别重逢的泛泛之交。


    “你不在密州任上,缘何回京?”


    闻言,秦桧脸上露出一抹自得笑意。


    “不瞒陈君,在下于密州任上颇有政绩,眼下恰逢朝廷再开恩科,恩师闻讯特修书一封,举荐我回京应试。”


    言说中,复又对陈安再度深揖一礼,言语间满是真挚的感激。


    “说起来,在下能有今日,还要多谢陈君当年援手。”


    “若非有陈氏商行一路相助,在下莫说做出什么政绩了,怕是连那密州的苦日子,都是难以维继。”


    似也说到了什么痛处,秦桧脸上一副不愿回想的神情。


    “秦兄言重了。”


    陈安摆了摆手,对此并不在意。


    商行在外,本就要与地方官吏打好关系。


    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算不得什么事。


    “既如此,那在下便在此预祝秦兄此番旗开得胜,金榜题名。”


    陈安笑着祝福一句。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秦桧便也知趣地不再过多叨扰。


    拱手作别,打马而去。


    陈安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神色平静,并未多想。


    世事如棋,落子无悔。


    况且两人终究不过是萍水相逢,也算不得深交。


    至于往后人生际遇如何,且走且看就是。


    ......


    回返山庄,已是日暮时分。


    夕阳西下,余晖将整座山庄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田垄间有晚归的农人扛着锄头,哼着乡间小调,三三两两,结伴而行。


    见到陈安,新来的庄客只当是寻常访客,并未在意。


    而那些早已在此安家立业的老庄客们,则是一个个面露惊喜。


    纷纷停下脚步,恭敬的躬身行礼。


    “庄主,您终于回来了!”


    “庄主安好!”


    陈安一一笑着颔首,打过招呼,径直往内院而去。


    还未走近,便听院中传来一阵熟悉的欢声笑语。


    推门而入,只见祖母与舅母坐在廊下与一众庄中妇人闲谈。


    院子里,还有几个总角孩童嬉戏打闹,欢声笑语一片。


    “祖母,舅母,我回来了。”


    陈安上前,躬身请安。


    “安哥儿!”


    祖母身子一颤,连忙起身。


    关切的视线在其身上来回扫视,见他平安归来,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是落了地。


    “好孩子,平安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


    陈安见祖母身子骨尚还硬朗,只是鬓角的白发又多了几分,心中亦是五味杂陈。


    修行无岁月,山中方一日,世上已百年。


    自己不过是外出历练了两载不到的光阴。


    可对于没有修为傍身的凡俗世人而言,却已是一段足以发生很多事的不短岁月。


    搀扶着老人家缓缓坐下,陈安将此行江南的诸多见闻,择其趣事,报喜不报忧的缓缓道出。


    言说自己访道寻友,一切顺利。


    顺道又见识了江南水乡的旖旎风光,长了不少见识。


    祖母听得津津有味,脸上笑意不减。


    只是一旁的舅母在高兴之余,脸上却是带了几分愁容,几次欲言又止。


    陈安见状,心中微动。


    挥手屏退了左右庄客佣仆,温声问道:


    “舅母,可是庄中出了什么事?”


    “还是二郎那小子,又惹您生气了?”


    舅母闻言,再也按捺不住。


    当即眼眶一红,泪水便是簌簌而下。


    “安哥儿......”


    她声音哽咽。


    “二郎...二郎他......”


    似也是满腔担忧陡然宣泄而出,竟然说不出个完整句子。


    老祖母倒是看的开,不见她人那般哭哭啼啼。


    只朝陈安摆了摆手,解释说:


    “自你离去之后,那孩子便羡慕你那徒儿能够外出闯荡,竟是铁了心要去投军报国。”


    “我与你舅母苦劝不住,他便留书一封,偷偷离家,去找那岳飞去了。”


    “至今,已是一年有余,只有几封书信传回,叫我等无需担忧。”


    “有你的先例在前,老身倒是不怎么担忧,不过嘛......”


    陈安心头讪讪。


    却不曾想,这事居然还有自己的关系。


    不过年轻人,又学了一身本事。


    心有志气不愿意就在家中,也是可以理解之事。


    况且和岳飞同在一处,应当也不会出什么事。


    不过居然敢不告而别,却是该打!


    心头思绪闪过,出声宽慰。


    “舅母安心,二郎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不会有事。”


    “我一会儿便遣人去打听的他的下落,想来不日便会有消息传回。”


    “唉,也只能如此了。”


    ......


    是夜。


    后山竹林,小亭幽静。


    陈安与严华对坐,月下夜话。


    严华将这两年山庄的诸多变化,一一道来。


    从商行开拓、工坊扩建,再到田地改良、流民收拢......


    桩桩件件,事无巨细。


    陈安静静听着,时不时点头,予以肯定。


    待他说完,方才缓缓开口,眼中带着几分赞许。


    “严兄辛苦了。”


    “这两年光阴,若无你坐镇庄中操持内外,山庄也好、商行也罢,断然不会有今日这般光景。”


    严华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笑意。


    “处玄言重了,我不过是做了些分内之事罢了。”


    “况且说是没有你当初的提携,严某如今怕也只是东观里一个籍籍无名的落魄书生,哪有今日眼下光景?”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月华如水,洒在亭间。


    清风吹拂,竹叶摇曳。


    人生在世,的一二知己友人,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