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不知羞

作品:《暴躁小鸟在线除妖

    她在他怀中不安地动了动,似是察觉了什么响动,纤眉微蹙,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呓语。非但没有醒来,反而无意识地朝他怀里更深处偎了偎,寻了个更安稳的姿势,将半张脸埋进他胸膛的轮廓里,再次沉入梦境。


    谢邑先是一怔,接着心也因此停了一拍。


    看着阙烬兰眼下泛着淡淡的乌青,长睫如羽,外面的阳光已经顺着未关紧的窗帘溜了进来,照在她瓷白的脸上,映着一团又一团的小光斑。


    谢邑伸出手,没忍住轻轻抬手戳了戳,又暖又软。


    他突然想到她拍完戏那会第一次见面她睡觉的样子,做着噩梦睡得很不安稳,那时候她还是本体——一只小小山雀,那么小的一团抖得那么厉害,喉间还溢出一种极轻微的、被困住的呜咽。


    感受到此刻怀中女孩悠长而平稳的呼吸,谢邑突然就想着让她这么睡会。


    敲门声再次响起,那是督察办特定的敲门频率。


    谢邑眸色稍冷,将耳麦打开用气声对着里面说:“说事。”


    刘海在那边哀嚎:“谢哥,都九点了,烬兰姐也不开门,你昨天也没动静,这是咋了?”


    谢邑被他吵得有些耳朵疼,但还是耐心地跟他交代:“该摸的底,昨夜都已摸清了,白天工厂戒备森严,你就在会所假装玩下。”


    刘海只能“哦”了一声奔赴前台先去填饱下肚子。


    还好他来了,能吃点好吃的,不然在山洞只能吃督察办研制的能量饼干了。


    阙烬兰觉得这个觉前半段没怎么做梦,后半段她梦到了刘海,刘海在自己梦里是一个马戏团的演员,通过各种特技表演来逗笑观众,只是一时不小心摔了下去在那哀嚎。


    奇怪...自己有这么不喜欢他给他这样编排吗?


    好在后面有一个看不到的人影将马戏团连根拆除,阙烬兰继续安稳睡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回彻底睡饱了。


    阙烬兰迷迷糊糊得撑起来打了个哈欠,睁开眼和谢邑大眼对小眼。


    意识回笼,她猛然想起昨天她是怎么被谢邑脑海中的妖气攻击直至昏睡的,还刚刚好睡在了他的身上。


    “......早啊。”


    有些尴尬,她抿了抿唇。


    谢邑也不自觉地盯着她因为抿起用力而更显殷红的嘴唇,匆匆别开了脸。


    “快下去。”


    阙烬兰依言向另一侧滚去,顺势将大半个被子也卷裹而去,只留男人独自躺在床榻一侧。他望着她蜷缩的背影,忽觉身上一凉,心上也仿佛空了一块,无端漫起一阵寂寥。


    睡得太饱了,整个人都软得不行,阙烬兰缩在被子里,没什么男女之防的享受着赖床时光。


    哎,实在不行变成鸟吧,谢邑还会和一只鸟过不去吗?


    很快,房间内响起了一阵规律的敲门声,混着前台甜美的声音。


    “领导,早安。早餐已为您备好,现已送至房间门口,现在方便享用吗?”


    谢邑闻言,偏头看了眼嘟囔着的确有些饿了的阙烬兰,清了清嗓子起身去开门,“麻烦了。”


    那前台露着标准微笑,将早餐推车推了进来,却不料刚好和床上的女人对上了眼。


    “啊——原来您在这里,难怪刚刚敲门没人应声,我这就去再多准备些早点送来,房间内的避..嗯设施不够用请尽管联系前台。”


    前台笑容僵了僵,随后看向谢邑,接着恍然大悟地快步出去,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她误会了什么?”


    这回轮到谢邑僵住了,尤其是在他听到什么设施不够用。


    阙烬兰好整以暇地看着那面色越涨越红的人间督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下子就坐了起来,裹起被子歪着一边身子,“哎——孤男寡女的,能误会啥呢。”


    谢邑本听不真切,或者说他没想到阙烬兰会这么直白,待到他理解其中含义后惊得一颤,耳根都红了。


    “不知羞。”


    急巴巴发表自己的看法,接着匆匆去卫生间洗漱。


    到底是她不知羞还是谢邑这家伙太知羞了?


    阙烬兰头一次觉得戏耍别人这么有意思。


    她也刚好伸了个懒腰下床,打开房门出去刚好和推着餐车的前台撞上了,她嘟囔着摇头,“和他吵架了,回我房间自己吃。男人啊——”


    正刷着牙的谢邑听到阙烬兰胡邹,吞进去了几口泡沫,忍住不回头看。


    ......


    吃饱喝足,阙烬兰半瘫在沙发上,觉着有些冷,将毛毯盖在身上看着昨天整理到的材料,打开耳麦,懒懒地开腔:“来我房间讨论一下昨天收集到的东西吧?”


    刘海正沉浸在会所的街机游戏中,听到后颇有些失望,“啊——现在就讨论啊,没想到这个会所连这个绝版的游戏都有。”


    阙烬兰听出他言语间的不舍,“喂,玩物丧志是吧,赶紧来。”


    不知不觉中刘海也已经把阙烬兰当成和谢邑一般的人了,听到这话也赶紧放下游戏机,往套间那边赶。


    房外响起敲门声,阙烬兰披着毛毯慢悠悠地前去开门,看到来人,半靠在门旁,对他吹了声口哨。


    “哎,羞羞脸小谢嘛这不是,快请进吧。”


    说这话的时候前台刚好看着自己,她挑了个眉对前台暧昧的笑道:“啧啧,妹妹啊学着点,对男人啊,就不能太惯着!”


    想起刘海还要进来,就没合上门,省的再开一次。


    谢邑不欲搭理,想假装没听到,快步走进房间时却左脚绊了右脚,还好阙烬兰手急眼快掺了一把,不然谢邑他才叫丢脸丢到外婆家,虽然眼下似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刘海到门口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画面。


    沙发上的女人对着男人展颜一笑,眼波流转之间将世间光辉映入其中,引得男人倏地低下头去,只留下一个紧绷的侧影,仿佛不敢承接这过分明媚的光亮。


    两人之间那寸空气,无声地烧了起来。


    只是刘海也没注意到在他合上门时,前台小姐颇为震惊的神情,他不知道,有一个女子在此时对于阙烬兰的钦佩之情达到顶峰。


    “哈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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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决心打破此时过于旖旎的气氛,刘海重重地合上门后反锁。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在前台小姐那里都被认为是后面这个看起来文弱男人的表里不一的反差之感。


    注意到来人,阙烬兰这才收回了调戏谢邑的心情,对着刘海扬了扬下巴,“坐,你先说发现了什么吧?”


    刘海虽然看着谢邑那红的滴血的耳垂颇有些好奇,但还是坐了下来,将自己昨日拍摄到的证据放在桌子上。


    “主要是报帐报税这一方面,这工厂有个阴阳账本,表面上购买排污耗材数量正常甚至超过,但实则根本就没怎么买;不仅如此,合同显示这工厂产生的危险废料都由一家拥有顶级资质的环保公司进行高温焚烧无害化处理,价格不菲。而事实上,这些废料只是被转包给了一辆没有资质的本工厂货车司机,只是在这山谷进行了普通垃圾处理。这些事情类似的很多,虚账至少高达千万。”


    看着这令人咂舌的账本,阙烬兰深吸一口气。


    苍天,这都够她建一整个凤鸣山了。


    谢邑听后只是沉默半晌,接着往前坐了坐,“排污池也是,本应通往深度处理车间的阀门被手动关闭了三分之二。只有一小股废水象征性地流经那些昂贵的、却从未被真正激活的膜处理系统,用于生成一份达标的检测报告。而超过八成的浊流,则通过一条隐蔽的旁路管道,直接汇入了外部管网,到达整个山谷的水流。”


    阙烬兰也精准简单的将所拍摄的资料展示上来,然后说明了实验室对于杀虫剂制作研究的情况非常激进,完全没有下限。


    “那今晚要去赴神秘纸条的约吗?”


    刘海左看看右看看,还是决定问出一个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但他真的不想去,谁知道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阙烬兰本不想搭理,只是给了他一个“你觉得呢”的眼神,但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以为,这个纸条背后的神秘人就是源头恶妖,因为这几座工厂毁他了赖以生存的家园,他在没有完全恶化之前必然潜入这座工厂进行调查,奈何失败了,估计还赔上了自己。”


    “他对于这个工厂的怨恨,比我们都深。”


    谢邑微微颔首,认可阙烬兰的想法。


    “所以才在他的意识里创建了这样的一个工厂,即便恶化了还是对此有执念,想要找出工厂的漏洞并且举报。”


    刘海晃了晃脑袋里的水,“那他不是和我们一边儿的吗......”


    哪有这么简单,阙烬兰偏头看了那颇有些傻白不甜的刘海。


    “工厂已经没有了,山谷已经变成污染源了,我们只是为了他满足执念的工具人,等他发现一切都改变不了的时候,你觉得他会对于闯入他妖丹的人怎么样?”


    谢邑对于阙烬兰的猜测不置可否,起身来到落地窗前,看到昨天阙烬兰为了飞向自己房间而开的窗现在还没有关上,眸色里的冰山融了一重,轻轻关上了窗子。


    “我们今晚务必谨慎行事。若一切顺利,或许天明之前,便能将源头恶妖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