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泽倚在二楼的栏杆边，目光被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


    张恕之。


    他正从街口快步走来，眉宇间带着一股凌厉的气息，与往日沉稳的模样截然不同。


    柳玉泽微微皱眉——他怎么会在这里？


    视线再一转，他光落在糕点摊旁的黑衣男子身上，柳玉泽的心头一沉。


    不好。


    他记得很清楚，原著中张恕之的师兄正是被魔尊打成了重伤，所以他才来灵山采药，在山中遇上了主角受陈芜。


    他认识魔尊！


    这时，张恕之的声音在人群中炸开——


    “魔修贼人！还不受死！”


    人群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瞬间泛起涟漪，喧闹的街市瞬间按了暂停键。


    下一秒，所有目光像被磁铁吸住一样，齐刷刷地朝糕点摊旁转去。


    一个黑衣男子立于摊边，气息阴沉得像一潭死水，他身旁的少年则是脸色微白，眼神飘忽。


    周围的人群像是被放慢了镜头，摊贩的灵草滚落，路人下意识后退，修士握紧了手中武器。顿时，人群仿佛炸开了锅，“魔修？在哪里？”“是那个穿黑衣服的吗？”“快跑吧居然有魔修！”


    少年先是愣住，脚步微不可察地向后挪，在众人的注视下，他想离开，离这个黑衣男子远一点。可他的手腕骤然一紧，像被铁钳锁住。


    黑衣男子的表情瞬间沉了下去，眼底翻涌着深不见底的阴影。


    下一刻，人群中传来急促的破风声。


    张恕之到了。


    他的身影像一道疾驰的闪电，硬生生从人群中破开一条路，肩膀顶开挡路的行人，脚尖点地，整个人如猎鹰扑食般逼近，距离在眨眼间被抹平。


    轰！


    他的右拳猛然挥出，拳风凌厉，带着破空之声直取黑衣男子的面门。


    黑衣男子只是轻轻哼了一声。


    无形的气浪骤然自他周身炸开，如同风暴中心的涟漪，瞬间扩散开来。周围的人被这股力量狠狠一推，纷纷后退，有人踉跄着跌倒，有人被撞得翻倒了摊车。


    黑衣男子的气息彻底释放开来，那是一股带着血腥与阴冷的魔修气息。


    柳玉泽站在二楼，心头发紧。魔尊已经突破大乘境界，在他的威压之下，修为稍弱的人几乎要跪倒在地。


    街道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连风吹动招牌的声音都消失了。低阶修士都慌不择路地逃命，更别说有人敢再上前了。


    而张恕之刚才那一拳，还未触及对方，便被威压硬生生震开。


    他整个人像被巨锤击中，横飞出去，双脚在石板上划出两道长长的痕迹。


    不过，他毕竟是体修，肉身强悍如铁。几乎没有喘息，他便低吼一声，硬生生顶住那股铺天盖地的压力，脚尖猛地一点地，整个人再度化作一道疾影。


    这一次，他的速度更快，拳风更急，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狠劲，直冲黑衣男子面门——


    黑衣男子依旧冷眼看着，唇角甚至微微上扬，像在看一只扑向火焰的飞蛾。


    刘煜泽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很清楚，张恕之虽然肉身强悍，但在魔尊面前，就像拿棉花去劈铁盾。他本不想掺和主角攻受的事情，但现在——


    魔尊若出手，张恕之肯定会死在这里！


    “邬曜！”柳玉泽低声喝道。


    身旁的人没有说话，只微微点头。


    下一瞬，邬曜的身影已如离弦之箭般掠出，脚尖一点栏杆，整个人如燕子抄水般从二楼跃下。


    与此同时，魔尊也缓缓抬起手，一道森寒的剑光闪出。他的手腕微微一送，剑刃带着低沉的嗡鸣，向前劈去。


    柳玉泽的心跳几乎冲到了嗓子眼。


    半空之中，邬曜长剑出鞘，寒光一闪——


    叮！


    一声脆响，剑与剑在空气里猛烈碰撞，迸出刺眼的火花。邬曜的剑横亘在二人之间，硬生生挡下了那足以劈山裂石的一剑。


    气浪以三人为中心炸开，地面的青石板瞬间皲裂，灰尘与碎石四散飞溅。


    柳玉泽缓了一口气，偏过头看向慕月真人。


    慕月脸色青白交替，手中紧紧攥着衣角，眼神中满是忐忑与纠结。


    他本该下去——毕竟，这场风波的起因，正是为了救他的弟子。可现在，陈芜被魔修牢牢抱在怀里，那魔修的实力，也绝非自己能匹敌的。


    怂包。柳玉泽心想，张恕之和你修为差不多，人家都敢上，你居然不上。


    算了，慕月这一下去，只会让局势更加棘手。


    他的视线重新投向楼下——邬曜的剑光与黑衣男子的魔气在空中交织，像两条生死缠斗的巨龙。


    对邬曜的实力，柳玉泽并不担心，但他也清楚，这种级别的碰撞，两人要是动真格了，足以在顷刻间将整个小镇夷为平地。


    必须想个妥善的办法。


    楼下，张恕之仰头看着从天而降的邬曜，眼中闪过一抹喜色。


    他本没想到这魔修的修为如此恐怖，刚才那一击几乎能震碎他的手臂。但此刻有邬曜助阵，他顿时觉得尚可一战。


    “来得好！”张恕之低吼一声，脚下发力，再度冲上前去。


    他的拳风依旧迅猛，与邬曜的剑光一左一右，夹击那黑衣男子。


    柳玉泽深吸一口气，脑中飞速权衡。硬拼显然不行……


    他的目光落在陈芜身上——少年被魔修牢牢抱在怀里，手腕处已泛起青紫。


    刘煜泽一咬牙，双手已按在栏杆上，身体微微前倾，可目光扫过二楼到地面的高度，还是收回了腿。


    他沉默一秒，转身冲向楼梯。


    几步便冲到一楼，推开酒楼大门的瞬间，一股沉重的威压扑面而来，像整座山压在肩膀上。


    柳玉泽的膝盖一沉，“啪叽”一下跪了。


    我靠！你们神仙打架能不能别放威压啊？


    他咬紧牙关，用剑撑着，强迫自己站起来。


    邬曜注意到这边，分出一缕剑意，护在柳玉泽周身。


    柳玉泽这下才能站起来了，他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向战圈靠近。拳风、剑光、魔气在他耳边呼啸，地面被震得微微颤抖。


    终于，他距离四人终于不那么远了。


    柳玉泽深吸一口气，扯着嗓子大喊：


    “陈芜！快阻止你老公！”


    这一声，在喧闹的战圈中显得格外突兀。


    黑衣男子的动作明显一顿，剑势也缓了半分。张恕之和邬曜趁势逼退半步，形成僵持之势。


    被魔尊抱在怀里的陈芜，浑身一震，眼神慌乱地看向柳玉泽，那是一种被人看穿秘密的窘迫与不安。


    柳玉泽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原著里，陈芜这个白莲花，就曾不止一次阻止魔尊滥杀无辜，虽然最后魔尊最后发癫吃醋，把他身边的人基本上杀完了。但某种程度上，陈芜确实是最能阻止当下情况的人。


    柳玉泽继续扯着嗓子喊：“千万别让你的道侣杀人！你知道吗？一旦伤了人，你就是通魔的大罪人！修仙界不会放过你，宗门会处死你，连你师尊都要连坐被处死！快收手吧——阻止他！”


    陈芜的脸色瞬间惨白，眼神慌乱地在几人之间来回闪动。怀里的手微微颤抖，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黑衣男子依旧眉头皱紧，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几句“老公”“道侣”一喊，他脸色竟然没有那么阴沉了。


    就在他要再度挥剑的瞬间，陈芜忽然伸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袖。


    “阿……阿渊，不要打了。”他的声音轻得像风，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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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


    黑衣男子的动作停住了。


    顿了几秒，剑光散去，魔气收敛，被唤作“阿渊”的黑衣男子收势而立，邬曜也缓缓撤了架势。


    张恕之眉头一皱，沉声开口：“怎么？你们要包庇一个魔修，还有这个通魔之人吗？”他的语气不疾不徐，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看了看邬曜，见对方没有再动手的意思，便抬脚就要上前。那背影挺直如松，没有半分犹豫。


    柳玉泽急得直冒汗。我靠，树枝哥！你别上赶着送人头啊！


    他下意识想跑过去阻拦，却被邬曜先一步挡下。


    邬曜从旁横剑，剑锋稳稳挡住张恕之的去路，眼神冷而沉：“不要送死。”


    张恕知听到邬曜的话，沉默了半晌。拳头在袖中缓缓收紧，又缓缓松开，终究还是没有再上前。


    魔尊冷哼一声，抱着陈芜就要转身离开。陈芜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束缚。并且，陈芜每表现出一分的不情愿，魔尊的气场就冷一分。


    柳玉泽内心狂冒汗。


    他清楚地记得，原著里，只要魔尊经常强制陈芜，陈芜就会拼命反抗，而一旦陈芜反抗，魔尊就会发疯杀人。更要命的是，有一次，陈芜只是向别的修士求助喊了声“救命”，那修士就被魔尊当场斩杀。


    此刻，陈芜的嘴唇已经动了，那一声“救命”眼看就要脱口而出。


    柳玉泽脸色大变，几乎是本能地抢在他之前高声喊道：“等等——离渊大人！”


    离渊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柳玉泽身上，声音低沉而缓慢：“哦……你知道本尊的名讳？”


    柳玉泽被那双眼看得心头发凉，背脊直冒冷汗，连忙躬身行礼：“魔尊大人，九州之内，何人不知您的威名呢？”


    身后的张恕之一惊，没想到眼前的人竟是魔尊，顿时有些后怕。


    离渊冷哼一声，淡道：“废话少说。”


    柳玉泽微微拱手，神色从容：“在下与陈芜道友也算有几分交情。他本是长道宗弟子，此番随大人同行，想必也是一段难得的机缘。只是——”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陈芜，声音沉稳而温和，“陈道友，若暂随大人游历，尽兴之后，你是否还愿意回到宗门，继续修行？”


    他这番话只字不提什么道侣之事，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这样一来，既不冒犯魔尊，也算是完成了慕月的委托。人已经找到了，陈芜若自己不愿回去，那也是他的选择，旁人强求不得。


    至于回了宗门要不要按私通魔修论处，那也不是他能管的了。


    陈芜抬起头，眼底泛着泪光，楚楚可怜地点了点头：“我要回去……我不要和魔修在一起。阿渊，你太坏了。”


    柳玉泽一听，心里狂冒冷汗。


    我嘞个姑奶奶啊！你这是嫌命长吗？这话要是激怒了魔尊，咱们一个都别想活！


    离渊的眼神瞬间沉了下去，周身的魔气无声翻涌，寒意逼人。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抚上陈芜的脖子，掐住他的下颌骨。那双漆黑的眼凝视着他，声音低沉得像从深渊传来：“你说……本尊坏？”


    陈芜被吓得浑身一颤，却还是倔强地抿着唇，不肯低头。


    柳玉泽心中警铃大作，急忙上前一步，拱手道：“魔尊大人，陈道友只是一时口快，还望大人海涵。”


    离渊的目光缓缓转向他，似笑非笑：“你倒是很会替他说话。”


    他突然抬手，一股凌厉的劲风直袭柳玉泽面门！


    “遮遮掩掩——你又是何人？”


    劲风呼啸而至，直奔他头上的斗笠纱帘。邬曜心中一惊，几乎是本能地疾步冲去，却还是慢了半拍。


    “啪！”


    斗笠被劲风掀飞，旋转着落在地上。柳玉泽的面容，瞬间暴露在众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