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


    迪克眨眨眼，咧开嘴，肉眼可见地融化成一团蓬松柔软的鸟团子。


    “谢谢，克拉克。”


    他猛地扑过来抱住我。


    “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我觉得我又可以和布鲁斯接着吵上一个世纪了。”


    我摸着迪克的鸟毛，一时没忍住。


    “那可真是太好了。”


    布鲁斯有的时候就该有人去治治。


    迪克：……


    他身体一顿，抬头眯眼看着我。


    我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迪克大笑几声，“看在你今天专门过来祝我生日快乐的份上，我就不把这件事告诉布鲁斯了。”


    “我可没说什么。”


    我顿了顿，补充道，“我这可不是怕他。”


    迪克：“那我现在就去告诉他？”


    我非常丝滑地脱口而出，“倒也不必如此……”


    迪克再次发出响亮的笑声。


    他在滴水兽上移动了下身子，重新和我并排坐着，开始欣赏哥谭的夜景。


    他静静地看着哥谭良久，才用极其小地、似乎根本不想要别人听见的声音说。


    “克拉克，我害怕我永远也无法成为蝙蝠侠怎么办？”


    我脑袋上冒出几个问号，低头看向迪克。


    “你当然不可能成为蝙蝠侠。”


    迪克：？？？


    他转头不满地看向我，用被冒犯的声音大声喊道。


    “嘿！我知道你们关系很好，但你说话就不能委婉一点吗？”


    我认真地看着他。


    “你觉得蝙蝠侠是什么？”


    迪克歪着脑袋，“超级英雄？”


    “不！”我竖起食指，“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超级英雄！”


    迪克：“…………”


    迪克表情扭曲一瞬，“不知道为什么，就连我都觉得你们现在有点恶心了。”


    他没忍住翻个白眼。


    拜托，为什么你们两个人到现在都还不结婚？


    我把迪克的脑袋扒下来，让他看着我。


    “迪克，听着。布鲁斯是我见过的最优秀或者说是最有神性的人。无论是我还是戴安娜他们都深信，就算有一天我们全部都被击垮，但布鲁斯永远不会。”


    “你可以打败他的□□，但永远也无法击垮他的灵魂。我们……我们曾经经历了很多事情，远比暴露出来的，比你所知道的要多得多。那些事……很多对于我们来说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意志和精神上的一种损伤。”


    “我有的时候甚至会怨恨，为什么命运要如此残忍地对待他。而每次看到他顽强地挺过来时，我就会想，蝙蝠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为什么能做到，又到底是什么支撑着他做到那些。”


    “后来我明白了，因为他是布鲁斯·韦恩。”


    “布鲁斯·韦恩？”


    迪克非常地茫然，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我的重点会是那个。


    在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崇拜、钦佩蝙蝠侠的时候，为什么克拉克说的却会是那个名字。


    那个被蝙蝠侠所嫌弃的，就连本人都想要去埋葬、去抛弃的存在。


    “因为人人都可以是蝙蝠侠啊。”


    我拉起自己的红色披风，“就像只要有这些力量，有救人的想法，你们也都可以是超人一样。”


    “虽然就连布鲁斯本人都在嫌弃，但迪克，你要记住，蝙蝠侠的起源是一个名为布鲁斯·韦恩的孩子在八岁时许下的誓言。”


    “每个人都曾在自己年幼时许下过各种想要拯救世界或者让世界变得更加美好的誓言，但这些誓言总会在人们成长的过程中，被现实所打散。”


    “可这并不能怪他们，你不能怪那些因为苦难而没有坚持下来的人。”


    “但在经历过这些之后，你也就会更深刻地明白，那个名为布鲁斯的孩子究竟要经历多少，又要放弃多少才能实现自己的誓言，才能……”


    我出神地看着雨夜下的哥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伤感。


    “才能撕碎自己，塑造出那个令人恐惧的怪物——蝙蝠侠。”


    迪克歪着脑袋看着超人，看着这个突然哽咽的男人，对方脸上阳光的笑容消失化为一抹浅笑，精致俊美的五官在黑夜的映衬下像是低头俯视着生命的神明。


    他蓝色的眼睛在黑夜里依旧流淌着不一样的光芒。


    他在哀叹。


    他在痛惜。


    就算如此地喜欢和崇拜蝙蝠侠，但他还是会先为布鲁斯的失去感到悲伤。


    迪克突然明白为什么布鲁斯会这么喜欢这个人了。


    迪克忍不住感慨，“你真的很喜欢布鲁斯，是吗？”


    我回过神，哑然失笑，“当然不是！”


    迪克眉毛高高扬起，忍不住举起手中的卡里棍，“你不喜欢布鲁斯？”


    “不，我是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布鲁斯的人。”


    我顿了顿，“嗯……或许阿福可以和我争一下第一？”


    “……不，我想阿福很乐意把这个第一的位置让给你。”


    迪克又满意又嫌弃地站起身伸个懒腰，接着摸摸自己的肚子。


    他觉得自己已经被狗粮塞到想要吐的地步了。


    “好了，我知道你想说的了。因为蝙蝠侠太强，所以我不可能成为他是吧？我明白了，我回去后会记得去把这件事转告给布鲁斯的。那我现在 ——”


    “可是迪克，就算布鲁斯再伟大，我们也永远不会想成为蝙蝠侠。”


    “我会成为超人，戴安娜会成为神奇女侠，巴里会成为闪电侠……我们会成为我们自己，我们永远不会成为蝙蝠侠。”


    我打断了迪克的动作，他身体一僵，站在滴水兽的脑袋上回头看着我。


    “迪克，你也永远不应该成为蝙蝠侠。”


    “你的父亲还有我们奋斗至今的目标，是为了让你成为任何人，成为任何你想、你可以成为的人。”


    我露出了一个温柔而充满包容和鼓励的微笑。


    “我们不希望你们想要成为我们，我们不想成为困住你们的锁链。”


    “你是一只自由而快乐的鸟儿，你应该飞向属于你自己的那片天空。”


    “或许布鲁斯会因为你飞得太远太高而焦虑烦躁，但他最终都会接受并尊重你选择的任何一种人生。”


    “以及，无论你飞向哪片天空他都会为你感到骄傲。”


    所以永远不要回头，永远不要害怕坠落，你的父亲一直站在你的身后注视着你，你只用看着天空尽情而快乐地展翅就行。


    你可是飞翔的理查德·格雷森啊！


    187


    迪克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无论我想做什么？”


    “无论你想做什么。”


    “就算是去揍人、离家出走、到处鬼混？”


    “就算是去揍人、离家出走、到处鬼混。”


    “……那我要是想成为你的孩子呢？”


    “……我是很乐意。”


    “但你爸会揍死我的。”


    188


    “啧。”


    迪克恨铁不成钢地瞪我一眼。


    我更加茫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感人的对话突然让他气成一只河豚。


    迪克深吸一口气，还是有些不甘心，他左右看了看，半蹲下来，凑到我旁边小声道。


    “克拉克，看在你今天来安慰我的份上，我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知道布鲁斯的蝙蝠电脑里对你的分析报告上都写了什么吗？”


    我：“……你又入侵他的电脑了？”


    “这是重点吗？！”


    迪克看上去像是想要打人了。


    拉奥啊，他看上去真的很想把我从这上面踹下去。


    迪克深吸一口气，满脸严肃道。


    “你知道他有多信任你，多爱你吗？”


    迪克回忆起前两天入侵蝙蝠电脑时看到的东西，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


    “说真的，要不是知道不可能，我甚至怀疑那些东西是你用热视线威胁他，让他写下来的。”


    在看到那些描述之前，他从来不知道布鲁斯竟然还有那么感性文艺的一面。


    “具体的东西我觉得你应该去他那里看看他写的那些肉麻的东西。”


    “总之，在他的描述里，你是那么的聪明强大、沉着冷静，你是希望的火种，是天上的太阳，是强大到近乎完美的神明，但与此同时你还拥有一颗看透一切却依旧相信希望和光明的赤子般的心灵。”


    “克拉克，你说布鲁斯具有神性，不像是凡人，但在他那里，你才是那个真正像是神明的人。”


    我：……


    我嘴巴张张合合，在迪克期待的目光下干巴巴地道。


    “……你确定不是你电脑技术不过关，只入侵了一半，所以只能看到蝙蝠电脑里表面一层的资料库？”


    我觉得自己说得非常有道理，斟酌着真诚地建议道，“要不你再去训练训练，再往下入侵试试？我想到时候你就能看到更多更真实的内容了。”


    迪克：“……”


    迪克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接着头也不回地跳了下去，那背影怎么看怎么像是愤怒到想要去和什么人干架。


    我斜靠在滴水兽上，撑着脑袋看着他飞走。


    突然一道黑影扑扇着翅膀从我们脚下飞出，远远坠在迪克的身影后离开，黑色的蝠翼在雨夜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时隐时现。


    我笑着对他挥挥手。


    189


    看，就像我说的。


    他一直都在。


    他永远会在。


    190


    我拍拍自己的脸，暗自庆幸他们没有超级能力，看不到我脸上的热意也听不到我剧烈的心跳声。


    我像是一只海獭一样揉着自己的脸。


    真是太尴尬了。


    不过是布鲁斯放在表面用来忽悠迪克的东西，怎么就让我激动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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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缓解了一下脸上的热意，也准备回去休息一下。


    我想迪克这次回去之后，他们应该就会和好了吧？


    虽然我知道迪克依旧会选择离开，但这次他至少会是满载着爱意与幸福开始飞翔。


    结果第二天，我就收到了迪克回去后和布鲁斯大吵一架，直接背着行李离家出走，并拒绝了布鲁斯一切赞助的消息。


    我：“……”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里，来自父子二人各几百条的消息提示。


    你们够了啊。


    ：（


    我直接放弃挣扎，将手机静音，随手抛到一边，拉起被子安详躺下。


    你们蝙蝠家的事以后还是不要再找我了，谢谢。


    192


    然后我被布鲁斯从床上薅了起来。


    我 @#$%……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站在我床边的身影。


    猛地转头看着我被撬开的窗户，这可是二十四楼啊！


    该死的布鲁斯韦恩，他在发现我不回消息并试图逃避后，竟然连夜从哥谭赶到大都会，还翻进我的出租屋里把我从床上薅了起来！？？


    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


    193


    布鲁斯毫不客气地把某个抱头惨叫的氪星人踹下床，转身气愤地窝进公寓里唯一的沙发上，直接开始指挥。


    “我饿了，做点吃的给我。”


    我气得想飘过去拧下他的脑袋了。


    “看什么！”


    真是无法想象，为什么布鲁斯能比我这个公寓主人还要理直气壮。


    他将腿搭到沙发扶手上，整个人躺下来，昂着头像是骄傲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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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猫咪一样看着我。


    “这可是你最崇拜的超级英雄的要求！”


    我双手啪一下盖在脸上，发出一声呻吟。


    这个该死的一直在偷听的混蛋！


    “求求你了，布鲁斯。你要是真有什么想说的去和迪克聊好吗？”


    但我还是乖乖地走进厨房开始做饭。


    布鲁斯冷哼一声，还在那里嘴硬。


    “那是我不想跟他说吗？我这段时间和他说得还少吗！”


    他啪啪地拍着沙发背，咬牙切齿道，“那是我说的他根本不听！”


    “我就不理解了，为什么他对你的态度就那么温和。我只是随便说一句话，他就跟个核弹似的，恨不得炸翻世界。”


    我掏出四个鸡蛋，算了算最近剩余的工资，又放回了两个。


    叫你跑过来吵我，少给你吃个蛋！


    “叛逆期吧。”


    “哦？”


    他恶狠狠地看着我，“我倒是没听说过，谁家的叛逆期是想成为别人的孩子。”


    我默默又把那两个鸡蛋拿了出来，顺便又拿了两个。


    其实我也不太理解，原著里就算迪克喜欢超人，好像也没到想成为他家孩子的地步啊？


    难道我魅力就这么大？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我这副样子，布鲁斯似乎更气了。


    那汹涌的气势，我还以为我家沙发上蹲了一只蝙蝠侠。


    194


    我做好面，放到餐桌上，走过去把某个甚至懒得坐起来的人从沙发上抱起，最后放在椅子上坐好。


    他愤怒地咬下一口煎蛋，赤裸的脚直接踩我大腿上，“你就是个木头！”


    我：“？”


    我委屈抬头，移开腿想把他脚甩下去，“你们俩吵架，关我什么事啊！”


    布鲁斯冷笑一声，转移话题，“他说他要换代号，新代号是夜翼。”


    “啊……”


    我重新低下头，心虚地拿起他的脚，在我腿上放好，“这不是挺好的吗？他终于不再纠结自己能不能成为蝙蝠侠的事情了。”


    布鲁斯沉默地再次戳破一个完美的流心煎蛋，他盯着缓缓流出的蛋黄，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


    “克拉克，我是不是错了。”


    “滴——”


    布鲁斯猛地抬头，看到了正对着他录像的手机。


    布鲁斯：##！


    “克拉克！”


    他眼神一厉，直接飞出一根筷子。


    我眼疾手快地将手机移开，最后眼睁睁地看着筷子擦着我脑袋没入背后的墙壁中。


    我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布鲁斯，这是我租的房子！！”


    “嗖！”


    又是一根筷子，这回是精准地插在我的手机上了。


    我：“………”


    “布鲁斯！！”


    195


    我们两人在出租屋愤怒地扭打成一团。


    最后也不知道打了什么，反正除了衣衫凌乱、发型全乱之外，身上没有丝毫多余的伤口。


    但是！


    我的公寓成了叙利亚战损风！


    ：）


    我和布鲁斯重新坐回整间屋子唯一幸存的餐桌前，吃着温度已经凉得刚刚好，在刚才的战斗中甚至连点灰尘都没沾到的面条。


    我确定了，布鲁斯就是故意的。


    ：）


    “布鲁斯！”


    我愤怒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


    “你到底要干什么？”


    布鲁斯淡定地嗦着面条，“不干什么，这里的东西我会赔偿的。”


    “但是房东……”


    “我就是你的房东。”


    我：“？”


    我瞬间懵掉，“什么时候的事？”


    明明我上个月交房租的时候还确定了房东是别人啊？


    “昨天。”


    布鲁斯冷哼一声，从我碗里抢过一个丸子。


    “我会负责重新装修这个房子，你的那些贵重物品、电子设备我也会安排人收拾保存好。你要是有什么个人喜欢或者想要的东西、设计，直接列个表告诉我就行。就算是那些不能被别人知道的东西也不要紧，我会安排合适的人过来弄。”


    我呆愣地看着布鲁斯，脑袋上突然亮起一个灯泡。


    “……布鲁斯，这该不会是对我昨天帮忙安慰迪克的回报吧？”


    布鲁斯嘀嘀咕咕，“算你还没有那么木头。”


    我真是服了，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布鲁斯这么别扭的人啊。


    气过头了，我甚至有几分哭笑不得，“那你也不至于非要和我打一架吧……”


    布鲁斯：“呵。”


    我：……


    我再次意识到什么，“所以生气也是真的？”


    布鲁斯皮笑肉不笑地道，“我什么时候生气是假的了？”


    总结起来就是因为生气所以和我打一架，顺便把公寓毁掉，又因为感谢所以帮我装修房子？


    我都想给布鲁斯跪下了。


    你就非要这样一项一项来吗？就不能学学别人来个互相抵消吗！


    我觉得我这辈子可能都无法想明白布鲁斯的脑回路了。


    196


    我又吃了几口面，立马想到一个关键问题。


    “那我这段时间住哪？”


    布鲁斯掏出一个文件袋递给我。


    “这段时间，你老板正好给你安排了一个去别的城市交换学习的任务。你到时候去那边找房子住，所有餐饮住宿费用全部报销。”


    “交换学习？我们报社有这个东西吗？另外，我怎么记得我的老板好像就是你来着？”


    我茫然地接过文件袋打开，只见上面的目的地赫然写着一个熟悉的名字。


    布鲁德海文。


    我：…………


    197


    Fuck Batm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