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忧被这人的脸皮厚度和自信程度给震惊住了，下意识点开了对方的微信头像。


    照片的拍摄背景看起来有点像医院病房。


    男人靠坐在床上，微仰着头。


    浅金发色，鼻梁很高，皮肤苍白不见几分血色，一双桃花眼仿佛氤氲着朦胧雾气。


    窗帘缝隙透进来的一丝日光恰好落在他身上，映的那张脸半明半昧，发丝边缘泛着金辉。


    整个画面都带着莫名忧郁的氛围。


    如果虞忧没有看过裴歧的资料，恐怕还真会被这张照片给骗了。


    想了许久，虞忧还是点了同意。


    [你已添加了裴歧，现在可以聊天了]


    【裴歧：哈喽呀~】


    虞忧：“……”


    ——


    此时此刻。


    位于明城郊外的一家高档疗养院内。


    裴歧正靠坐在床上，一边打点滴一边单手发消息。


    许久没等到回复，他再次发过去一句。


    【裴歧：你听说过一见钟情吗？】


    还是没回。


    裴歧调整了一下自己坐在床上的姿势，嘴里咬着薄荷糖，继续骚扰。


    【裴歧：我想对你说个故事，故事不长，四字概括，我喜欢你】


    这次等了大概三十秒，对面终于回复了。


    【LS：种猪站前流口水】


    见状，裴歧眼睛一亮。


    【裴歧：什么意思？】


    【LS：你也配吗？】


    裴歧：“……？”


    生平第一次，他对自己的相貌产生了怀疑。


    “咔嗒”


    有人从外面开门进来。


    许尧单手端着一个托盘进来，托盘里摆放的是盒装药剂和注射器。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裴歧迅速将手机倒扣在床上，闭上眼睛，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许尧耸肩，没再多问，放下托盘后拉了张椅子坐在床边。


    他动作利落的拆着手里的药物包装，掰开安瓿瓶，用注射器抽取里面的药剂。


    “我查过了，暗网上的HB3型解毒剂只有一家有，基本可以确定是从国济制药那边流出来的，至于楚睿霖是否知情，目前还不能确定。”


    说着，许尧看了一眼裴歧正打着点滴的手，快速将药液流速调节到最小，扭开输液器与针头的连接处，注射器连接针头进行静脉推注。


    “但可以肯定的是，国济制药内部有大神坐镇。”


    裴歧仿佛没听见许尧在说什么，只是伸手抓了抓头发，疑惑的问道：


    “你说……她不喜欢我，是因为我这头黄毛吗？”


    “……！”


    许尧咬牙切齿。


    “法律没有明确规定所有人都必须喜欢你吧？”


    更何况在明城的上流圈子里，裴歧还是出了名的讨人厌！


    裴歧：“都怪你。”


    许尧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


    “我倒是不想动你的头发，你被困在那个鬼地方一年多，谁知道他们给你注射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


    万一你爸突然发疯，非要押你去做毛发检测验毒，百分百是阳性，到时候你要怎么交代？没给你剃光头就不错了！”


    裴歧幽幽叹了一口气。


    “你不觉得很巧吗？”


    许尧：“？”


    裴歧：“我逃出来时挟持的那个技术人员，正好就在楚家，HB3型解毒剂也在楚家……”


    许尧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脑海中闪过无数猜测。


    然而还不等他说出口，裴歧就再次轻叹一声。


    “我就知道，小姑娘一定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爱上我了，从去年我被抓、到今年逃出来，都是她一手策划的，她布下天罗地网诱捕我……环环相扣，她好可怕～”


    “……”许尧：“你在寂静屿监狱被刑讯、被注射吐真剂、致幻剂、成瘾性药物，都是因为她爱你？”


    裴歧得意洋洋。


    “你根本不懂什么叫强取豪夺。”


    “……”许尧木着脸将输液管恢复如初后，抬手便给了自己一耳光。


    这死嘴！


    明知道裴歧嘴里一句正经话没有，还问！


    裴歧摆摆手。


    “你走吧，我已经加上小姑娘的微信了，我准备跟她畅谈到深夜。”


    许尧：“………”


    许尧以最快的速度走出病房，顺带关了门。


    裴歧低着头发消息。


    【裴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我加个备注。听楚睿霖说你好像叫什么U，我给忘了】


    【裴歧：呲牙笑/呲牙笑/呲牙笑/】


    消息刚发出去，三个表情前面就出现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LS开启了朋友验证，您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啧。”


    意料之中。


    裴歧面带笑容的看着聊天界面，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解毒剂的药效还没发挥作用，他体内的神经毒素倒是率先发作了。


    从一开始还能神色如常，到手机从手上滑落到病床、最后“啪”的一声落地，不过短短几分钟时间。


    裴歧此刻无力理会床下的手机。


    只能躺下，又翻身蜷缩。


    冷汗渐渐浸透了额前的碎发。


    ——


    楚家别墅。


    阁楼。


    虞忧将房间收拾干净之后，接了一通视频来电。


    视频那头是个穿着白大褂的少年，瞧着也就十八九岁的模样，混血面孔，灰蓝色眼睛，五官轮廓深邃，却又带着东亚人特有的秀丽。


    见视频通话接通，少年把手机放置在一旁，眼睛盯着电脑上的资料。


    “我帮你把所有档案全都查了一遍，HB3型神经毒素就只出现过两次。


    当年的顶级杀手钻石曾往国际医学研究院寄送过一份血液样本，开出天价请求研究院研制解毒剂。


    另一次就是寂静屿监狱求购HB3型解毒剂。”


    虞忧：“这些我早就知道了。”


    少年摇头。


    “有新发现，那份血液样本，来自女性。”


    “什么？”虞忧一愣。


    “如果你能确定钻石是男性的话，那么中毒的也许不是他本人。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与这名女性都中了毒。”


    虞忧扯了扯唇角。


    她怎么可能连凶手的性别都记错呢？


    作为一名超忆症患者，虞忧最早的记忆可以追溯到刚出生十几天的时候。


    她没有遗忘的能力，能记得自己人生中发生过的所有事，每一个微小的细节。


    因此，即便全家被杀时虞忧只有一岁零四个月，事发时的场景在她脑海中也如电影般清晰。


    她凭借着记忆复原出了凶手的相貌，查到了凶手的身份。


    可时过境迁，想要从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销声匿迹多年的顶尖杀手，又谈何容易？


    “知道了。”


    虞忧缓缓呼出一口气，“我已经换方向了。”


    “寂静屿监狱？”


    “不是，是裴歧。”


    “裴歧是谁？”


    少年先是一愣，但又很快想起了什么。


    “你之前去寂静屿监狱，就是为了救他？”


    虞忧抿唇，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那打着石膏的右手。


    “不是救，是要让他换个地方、换个时间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