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向晖震惊的看着虞忧。


    虞忧和楚家之间的关系，他自然是知道的。


    连他这个跟楚渺渺不怎么熟的人都能一眼认出来，虞忧却说没发现……


    向晖本能的去打量虞忧的表情。


    如果单从五官上来看的话，虞忧生的非常漂亮，是那种清冷又柔和的模样。眼睛也是线条圆润的杏眼。


    只是她的虹膜非常黑，几乎看不到瞳孔，更透不进光亮，一双眼睛淡漠无神。


    乍一看很惊艳。


    但若是仔细打量，就会逐渐生出一种似人而非人的感觉。


    让人本能觉得细思极恐。


    向晖再次感觉自己清醒了，像是被人用一盆冷水泼到了脸上，浑身上下透心凉。


    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莫名其妙就跟着虞忧走了……


    “虞忧？咱们要去哪里？”


    向晖声音都发颤。


    “我……我觉得咱们逃课出来不太好，要不然……要不然还是回去吧？虞忧？”


    见虞忧没有回答他，向晖下意识掏手机，却震惊的发现。


    他们明明还在市区，他的手机却一格信号都没有。


    刚才虞忧不是还在看新闻吗？


    向晖更害怕了，连忙问道：“虞忧，我手机没信号了，你手机有信号吗？”


    虞忧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慢慢偏过脸，轻声问道：“你在害怕什么？”


    向晖：“我……”


    虞忧声音里没什么情绪。


    “我说想去梧县，你不想去，就不要答应。”


    向晖一下子感觉自己被看扁了，还在虞忧面前丢了面子，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我没有反悔的意思，就是……就是手机没信号……”


    虞忧淡声道：“没关系，我有信号。”


    ——


    合兴集团。


    董事长办公室。


    向越川这段时间忙得很。


    除了虞忧找上了门来之外，他的公司也出了大问题。


    先是项目工地器材出问题，砸伤了人，受害者还恰好也是明城地产行业的老总。


    紧接着就被爆出工地负责人拿回扣。


    随后又有各式各样的黑料被爆出来。


    甚至被爆财报造假。


    股价一落千丈。


    但这些问题在他们这个行业中普遍存在，多数情况下都是民不告、官不究，根本不算大事。


    而且合兴集团在众多地产公司当中，算是负债率较低的了。


    如今突然出现这么多问题，必然是有人从中作梗。


    就在向越川为这一系列麻烦着急上火、头疼欲裂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


    向越川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皱着眉接起电话。


    “怎么了？”


    电话听筒中传来祝宴舟不紧不慢的声音。


    “向董，令公子逃学了，您要是有时间的话，帮忙联系一下，学校这边禁止学生逃学。”


    “什么？！”


    向越川脸色骤变，直接站了起来。


    “虞忧呢？虞忧在不在学校？！”


    这段时日，虞忧一直都在刻意接近向晖，对于向越川来说，简直如同被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


    他明知道这把刀迟早会砍下来，却又无力挣扎、无能为力。


    死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等死的那段时间。


    祝宴舟依然还是那种慢悠悠的语气。


    “不在啊。”


    向越川火气瞬间就上来了，再也无法维持往日的沉稳。


    “你为什么不看住他？你明知道……”


    话还没说完，祝宴舟就开口打断了他。


    “别急啊，虞忧要是真想杀了令公子，早就动手了，你越慌，就越遂了她的意。”


    话是这么说。


    可毕竟事关自己唯一的儿子，向越川怎能不慌？


    他深吸一口气，也不再多言，直接挂断了电话，转身就往外走。


    走出办公室之后，迎面碰上了秘书。


    “向董，您这是……”


    向越川冷着脸说道：“叫几个人，跟我一起去找向晖！”


    秘书一惊，却也不敢多问。


    “好的。”


    ——


    梧县。


    向晖一天都没吃饭，又跟着虞忧翻山越岭，整个人彻底麻透了。


    不过山里空气清新，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向晖开玩笑似的对虞忧说道：“你不会把我骗进山里卖了吧？”


    “怎么会呢？”


    此刻明明是上坡路，虞忧却脚步轻盈，明显没有任何疲累的迹象。


    “你不觉得这里风景很好吗？”


    向晖：“啊这……”


    山里的风景的确很好。


    但他平生都没有来过这种荒郊野岭的地方，就算出门玩，多半也是景区之类。


    这地方看着，让他有种会被拐卖进大山的感觉。


    “是……风景是很好。”


    向晖一边走，一边犹犹豫豫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可是……前面都快要没路了，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咱们能在天黑之前赶回去吗？如果我回不去的话，我爸肯定会找我的。”


    他的手机依旧没信号，此时又在陌生的地方，向晖多少有些心慌。


    虞忧点点头，“能的。”


    向晖闭上嘴不再说话。


    但是很快，他就变得更慌了。


    因为虞忧带她来到了一片坟地。


    此时正是中午。


    却不怎么暖和。


    坟地里凉风一阵一阵的。


    风吹树叶，沙沙作响。


    向晖感觉自己的情绪起起伏伏，看着眼前的坟地，他又双叒叕不淡定了。


    “虞忧，你这是……”


    他话还没说完，虞忧已经走到了几座坟前，一一介绍。


    “这是我爸爸。


    这是我妈妈。


    这是我哥哥。


    这是我姐姐。”


    说完，她在坟前跪了下来。


    向晖不知所措，更不知道该说什么，踌躇半晌，也在虞忧身旁跪下了。


    也正是这一跪，让虞忧扭过头，直直盯着他。


    眸光幽暗，看不出情绪。


    向晖被她看的浑身发毛，只能干巴巴的说道：“毕竟是叔叔阿姨……”


    虞忧却扯了扯唇角，没再说话。


    向晖并不知道他这一跪救了自己一命，只是觉得虞忧的情绪很奇怪。


    不过墓中毕竟是她的亲人，换做谁，心情都好不到哪里去。


    他只能盯着墓碑上的名字。


    虞柏昭、党宁、虞愿、虞乐愉……


    …………


    两人回到明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刚到明城地界不久，车子就被向越川带人拦了下来。


    看到向越川脸色不太好，向晖心情忐忑的下了车。


    “爸……”


    刚说了一个字，向晖就被向越川骤然一个耳光扇倒在地。


    整个人都吓傻了。


    此时向越川的脸色也难看的吓人。


    他双目赤红，脸色煞白，喘着粗气。


    不过短短一天时间，鬓角就多了几根白发。


    整张脸憔悴又带着熊熊怒火。


    “爸，你这是干什么？”


    向晖难以置信的从地上爬起来，眼睛死死瞪着向越川。


    向越川则是根本没理会他，而是对身旁保镖说道：“带他回去！”


    向晖还想反驳，但瞥见向越川眼中的怒火，最终还是偃旗息鼓。


    等向晖被带走了，向越川才盯着虞忧，声音带着怒火却又有些压抑。


    “你到底怎样才肯放过向晖？！”


    这一整天的担惊受怕，让向越川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死过无数遍了。


    他脑子里时时刻刻都在想着，自己再见到的，会不会就是儿子的尸体？


    向晖会不会人间蒸发、再无踪迹？


    等真正找到两人之后，他并没有觉得松了一口气。


    他头顶悬着的那把刀，只是现在没有落下来而已。


    但落下来是迟早的事。


    虞忧眯着眼睛，语调阴沉。


    “告诉我当年指使你杀我父母的人是谁，然后你自杀，我可以放过向晖。”


    “你！”


    虞忧目光淡漠的看着他。


    “向董这些日子应该没少打听我的事，应该也知道我这人的行事风格，让你自杀，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了。


    我尊重你当年的职业，但也请你尊重我作为女儿、作为妹妹，想要为家人讨回公道的心。”


    若说她完全不怨恨向越川，自然不可能。


    可她也知道，当年的向越川作为职业杀手，不过是旁人的一把刀而已。


    罪魁祸首是他背后的人。


    至于向越川，他错不在杀人，而在于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