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


    不过短短一两分钟的时间，裴歧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手脚发软，身子一个劲儿的往下滑。


    几个医护人员一边推轮椅一边将他往上拽。


    见此情形，虞忧似乎有些看不过眼去，索性直接挥挥手，让旁边的医护人员让开，自己一手掐着裴歧的上臂，几乎要将人给半拽起来。


    “走吧。”


    医护人员：“……”


    就这样，裴歧一路被推进了疗养院一楼走廊尽头的病房里。


    床上四角都有现成的拘束带，药物也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医护人员很利落的将他手脚固定，先推了一针镇定剂，又找到胳膊上的留置针，调整了一番之后，连接上药物。


    透明的药液在输液管里缓缓流淌。


    裴歧的身体被拘束带完全束缚住，除了时不时有细微的抽搐之外，几乎没有其他太大的反应。


    医生看向虞忧，轻咳两声，问道：“那个……虞小姐，他……近期有没有吃东西？”


    虞忧不假思索的说道：“两块坚果巧克力，大概三十克，还有半瓶橙汁，二百毫升左右，除此之外，就只喝了点水。”


    “坚果巧克力？”医生眼皮跳了跳。


    虞忧点头。


    医生深吸一口气，看着裴歧的眼神多了些恨铁不成钢。


    “止吐药。”


    旁边的助手连忙递上了一瓶口服的止吐药，其他人也已经迅速解开了裴歧手上的拘束带，将人扶起来。


    好几个人按着他，医生直接将止吐药灌了下去。


    场面十分混乱。


    在确保裴歧将药都咽下去了之后，才又让他重新躺下，用拘束带捆住双手。


    自始至终，裴歧都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任人摆弄。


    虞忧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发笑。


    “我敬你是条汉子。”


    她上次给的药，他竟然说不用就不用。


    还是说，裴歧怕她算计他？


    虞忧本来以为，在这种情况，裴歧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谁知他竟回答了。


    他难得正经了一次。


    “可是……有时候，感觉不到痛苦，也是一种痛苦……”


    “……”虞忧凉凉笑了一声，“你是大哲学家，你厉害。”


    裴歧缓缓闭了闭眼睛。


    没再说话。


    虞忧道：“对了，刚刚听说你哥来了，你现在这种情况，能应付么？”


    裴歧一愣，继而说道：“好像……不能。”


    以他现在的情况，别说是应付裴驭宸了，连见裴驭宸都不行。


    “行。”


    虞忧点了点头。


    “我去瞧瞧。”


    闻言，裴歧有些诧异。


    虞忧什么时候这么乐于助人了？


    不过他倒是没多说什么，四肢百骸源源不断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恨不得原地打滚。


    但原地打滚未免有点太不体面了。


    裴歧心里想着。


    他在虞忧面前一直都挺帅的，怎么能在这种时候跌份儿？


    虞忧不知道他这些内心活动，只是起身，转身出了门。


    裴歧躺在床上，目光扫向病房里的其他人。


    “你们，也都走。”


    对于他这种讳疾忌医的心理，病房里的众多医生早就已经习惯了。


    反正他人已经被绑在病床上了，也出不了什么大问题，众人便纷纷离去。


    虞忧走出病房没多久，就迎面遇上了穿着一身深灰色休闲装的裴驭宸。


    不得不说，这兄弟俩长得真的很像。


    五官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气质却是天差地别。


    裴驭宸瞧见虞忧，也是一愣，问道：“你怎么在这里？裴歧呢？”


    虞忧声音懒散的说道：“裴歧不在。”


    话音一落，裴驭宸怔愣片刻。


    “他不在，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虞忧道：“我是这里的病人，你看不出来么？”


    裴驭宸：“……”


    不得不说，这句话虽然是虞忧胡诌的，但她就长了一副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看着像鬼一样，她说自己是病人，可信度极高。


    此时的裴驭宸没有上次那样疾言厉色，反而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人呢？”


    虞忧摇头。


    “不知道。”


    裴驭宸紧盯着她的眼睛，突兀的问道：“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办？”


    “什么？”虞忧一时之间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裴驭宸盯着眼前的小姑娘，眼神看着竟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他无奈的说道：“你现在还是个学生，裴歧也一点正事都不干，你觉得，你们能有未来吗？”


    虞忧稍稍歪了一下脑袋。


    不解的问道：“那是以后的事，考虑得这么长远做什么？以后我跟他说不定都一拍两散了，管不了这么多。”


    裴驭宸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虞忧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您自便。”


    说完，不等裴驭宸再说话，虞忧直接与他擦肩而过，离开了。


    裴驭宸则是盯着虞忧的背影，看了许久。


    从第一次见到虞忧时，这小姑娘就给他一种感觉——


    这人不简单。


    他从戎多年，家世又显赫，这些年三教九流什么人没见过？


    而虞忧看着只是个瘦弱小姑娘，却平白给他一种十分凶狠的感觉。


    裴驭宸眯着眼睛看了半晌，直到虞忧的身影彻底消失，这才移开了视线。


    这时候，疗养院里一个护工迎面走了过来。


    见状，裴驭宸直接将人叫住，缓缓问道：“你们疗养院收治的病人好像不太多。”


    护工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只能含糊其辞的说道：“是……是啊，应该是位置太偏僻了……”


    裴驭宸继续问道：“你们这边会收治精神有问题的患者吗？”


    “啊？”护工被问的发懵，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看到护工的反应，裴驭宸大概也知道虞忧是在骗他了。


    他缓缓垂下眼帘，眸中神情愈发深沉。


    而另一边。


    虞忧也知道自己的说辞忽悠不了裴驭宸，只是却并不在意。


    比起裴歧这种嘴里没一句实话的人才，她偶尔撒点小谎不算什么。


    疗养院门口。


    虞忧刚给换班的另一个司机发消息来接她，一通微信电话就打了过来。


    打电话的人是吕鑫哲。


    电话刚接通，吕鑫哲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虞忧，晖哥出车祸了，咱们去医院看看他吧。”


    虞忧问道：“你没看新闻？”


    “看了啊。”吕鑫哲有点无奈，“但那些事都是他爸干的，跟他没关系啊，现在他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咱们更应该去看他啊。


    哎对了，他爸自首的事晖哥还不知道呢，你要是来的话，千万别说漏了嘴啊。”


    虞忧垂着眸子，声音冷淡。


    “我不去。”


    吕鑫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