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真假千金文里的白莲女配6
作品:《男主今天又被钓成翘嘴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
柴堆旁,男人挥汗如雨,动作却依旧沉稳有力,只是挥斧的频率比起初时,似乎变慢了些。
眼角余光不经意地瞥向屋檐处。
女子就坐在檐下的阴凉处,吹吹风品品茗,饶有兴味地看着。
无法,只好继续……
就在他再次高高扬起斧头准备劈下时,却因分神,牵扯到了肩背处的伤口。
男子锁紧眉头,挥斧动作有了瞬间的凝滞,但随即又利落地劈下。
码好柴火,他直起身,额角渗出的汗珠滚落,浸湿鬓角。
左肩后侧,那件洗得发白的粗麻短打上赫然洇开了小片刺眼的暗红,犹如雪地上绽开的墨梅,显眼极了。
檐下,虞瓷将一切尽收眼底。唇角无声地向上牵起,眼中的戏谑早已消散无踪,只余纯粹的快意。
她轻轻“啧”了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飘入祁衍耳中。
罢了,放他一马。
随即,她便不再停留,优雅地站起身,裙裾如流云般拂过地面,对青黛碧绡挥挥手,尾音拖曳着:“乏了,回吧。”
“是,小姐。”婢女们紧随其后。
三人如来时般悠悠然离开了。
脚步声渐远——
祁衍站在原地,目光扫过空荡小径,虞瓷身影早已消失,他心神一松。
“哐当!”
劈柴斧被随手掷在柴堆旁,砸起浮尘。
肩后钝痛清晰,伸指随意向后一探,湿黏的触感立刻裹上指腹。
伤口果然裂开了。
男人摇头轻叹,真能折腾。
不再看那堆柴火一眼,祁衍转身走向呈儒轩。
推开木门,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陋室空荡,半旧的桌椅,破窗漏光,墙角还有蛛丝悬垂。
他目光平静扫过,波澜不惊,将包袱掷在板榻上。
肩后钝痛灼人,他解开衣带,粗布滑落肩头——
“笃笃。”
敲门声轻缓响起。
祁衍收手,快速将衣衫拢回。
拉开门,外头站着的是个面生的丫鬟。
她低垂脑袋,双手捧个小陶罐,罐口还沾着些未干的药泥,声音细弱:“祁公子,二姑娘让奴婢送药来,是奴婢老家的土方子,对付剑伤很是管用。”
说不上是失落,男子紧抿薄唇,只淡声道:“有劳,替我谢过二姑娘。” 伸手接过。
小丫鬟如蒙大赦,匆匆福了礼,转身小跑着离开了。
祁衍合上门,随手将那粗陶罐搁在桌上,未及转身——
“笃笃笃!”
敲门声再次响起,短促有力。
这回又是谁?
祁衍眉梢微扬,再次拉开门。
门外赫然是三姑娘的心腹碧绡。
她面容沉静,手中托着个素白细瓷瓶,釉面光洁如玉。
动作更是干脆利落,直接将药瓶递上:“三小姐吩咐,此乃上品金疮药,止血生肌效果极佳。”
她的目光在他肩后一扫而过,似命令般的口吻:“每日三次,请公子务必按时敷用,莫要辜负三小姐一番心意。”
祁衍眸色转深,掠过一丝讶异。
他指尖微顿,接过:“多谢三姑娘,有劳了。”
碧绡微微颔首:“祁公子是‘贵客’,理应如此。”
进了府片刻未歇一顿劈柴的贵客?
祁衍垂眸看着瓷瓶,轻笑:“此药正是祁某目前所需,感激不尽,三姑娘真是个不记仇之人。”
“这是自然!”
碧绡很是认可,与荣有焉道:“我家小姐为人最是和善大度,大家有口皆碑。”
男人一噎,默默咽下后半句。
的确大度,有仇当扬就报了……
碧绡不再多言,转身离去,步伐迅捷无声,青衫很快融入暮色。
祁衍关上门,背靠门板,指腹摩挲着那光滑冰凉的瓷瓶。
有趣。
**
另一头。
锦书与秀画两人带着虞翡先到园子里逛了逛。
园林景致不错,山石叠嶂,曲径蜿蜒。青苔漫上石阶,池中浮萍点点,偶尔有银鱼摆尾,听到岸上动静便隐入石隙中。
府上的下人动作极快,虞翡不过在亭榭稍坐了小会儿,便有人过来通报,说厢房已经规整齐备了。
虞翡在两人的引领下来到栖星阁,映入眼帘的院落确实打扫得干净整洁,花木也都修剪过。
只略略打量了几眼,她便走进了屋内。
里头陈设虽新,但正如她所料,摆设多是些寻常可见的物件,无甚新奇。
环视屋子,墙上挂着的山水画匠气十足,架子上的花瓶插着几支开得过于热闹的芍药,艳俗得扎眼。
她随手拿起桌边杯盏瞧了眼,见成色老气,便松开手,任由那茶盏砸在地上,碎片飞溅。
女子终于不再伪装,面上的神色阴沉得可怕。
锦书和绣画对视一眼,皆默不作声,只安静将碎片打扫干净。
绣画将头伏得低低:“奴婢这就为姑娘备上热水,姑娘沐浴完便可好好休息了。”
她小心翼翼不敢抬头,好半晌,才从头顶听到一声状似从鼻腔里哼出来的“嗯”。
好歹算是回应,两人毕恭毕敬退下,等出了门,才在心里默叹,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沐浴完,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虞翡坐在铜镜前,昏黄的镜面映出一张素净的脸。
水汽蒸腾后,肌肤本应透出红润,可镜中那张脸却依旧透着几分蜡黄。
她不由自主想起,白日里掀帘而入的虞瓷。
那张脸,比饱满的花珠都要莹润白嫩,眉目如画,天然带着一股清艳之气,更别提那身段,袅娜如弱柳扶风。
再看看镜中自己,虞翡的手指缓缓抚上脸颊。
她越看越觉得镜中人面目可憎,一股难以言喻的自惭形秽猛地涌上心头。
“啪——”,梳子猝然被她抓起,狠狠砸向镜面!
木梳撞镜弹落,断成两截。
锦书惊声推门:“姑娘?”
虞翡胸口起伏,眼中怒火未散,夹杂着丝丝脆弱。
她转头,死死盯住锦书,声音压抑,又含着希冀:
“锦书,你老实告诉我……我的脸……与妹妹比,如何?”
锦书被她眼中寒芒吓了一跳,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跟三小姐比?
她目光下移,不敢看镜中那张扭曲的脸庞,心内登时叫苦不迭:
若照实说,岂非没逝找逝?
锦书脸上堆起关切,声音放轻:
“姑娘说的什么话,您连日奔波才会显得气色不佳。您底子好,在家将养几日,吃些滋补汤水,气色自然红润透亮。
快入秋了,到时候必然有很多请帖像雪花片飞进咱们府里来,小姐好好妆扮一番,定能惊艳所有人,绝对不会比三……任何人差!”
她说着,目光紧锁虞翡脸色,见怒色稍缓,才暗松口气。
恰逢这时,送药的小丫鬟快步进屋。
虞翡目光锁住她,声音刻意放缓了,却难掩急切:
“祁公子……可有说什么?”
“回姑娘,祁公子只道了谢,并无他言。”
虞翡指尖蜷缩,复又松开。
“知道了。”
声音平直:“都下去吧。”
锦书立刻行礼退下,顺手拖着小丫鬟出去,再轻轻掩上房门。
暮色深重,摇叶在窗棂投下斑驳暗影,这一晚再无事发生。
虞翡躺在温软的锦被里,不用再担心雨水会从窗外泼进来,也不用再忧虑会从哪里窜出条野狗来,抢食她为数不多的干粮。
可她仍然睁着眼睛,几乎夙夜未眠。
执念在心中滋长,越来越清晰——
不能这般仰人鼻息。
该是我的,定要夺回。
熨烫平直的锦被被她无意识捏得发皱,像是要将什么东西牢牢攥在掌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