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陆南风下来，许静姝忙抹掉眼泪，走上前扶他。


    “你腿还伤着，怎么下来了？”


    陆南风通红着双眼，紧紧抓着她的手，“妈，知意还在等我们去救呢！我得去找她！我得把她带回来！”


    闻言，许静姝的眼泪再次落下，抱着儿子痛哭。


    “你伤成这样，就别去添乱了。别担心，救援队已经在全力搜寻，很快就会有结果的。”陆霆嘴上安慰，其实心里也十分没底。


    袁涛坐在沙发上默默看着他们选择蒙上双眼不去相信事实，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搜救队已经没日没夜的找了三天，如果陆知意还活着，怎么可能找不到？


    况且那么高的悬崖，下方河水又那么急，就算成年人掉下去也不能幸免于难，更何况一个受了伤又被麻痹了神经的小孩子？


    再这样下去，等到最后救援结果出来的时候，他们真的能承受的了吗？


    “我知道你们一时间可能接受不了，但据当时的情况，陆知意存活的可能性不大，所以……还请你们节哀。”


    他已经尽量把话说的委婉，但还是深深刺痛了众人的心。


    陆南风情绪忽然变得激动，直接将手里的拐杖砸向袁涛。


    “节你大爷的哀！我妹没死！！你是揪出内鬼调查完真相了，可我妹呢？！要不是因为你，我妹怎么可能出事？！你怎么还有脸到我家来让我们节哀？！！滚啊！滚出去！！！”


    在他扔出拐杖的一瞬间，袁涛身边的保镖就拔枪对准了他，其他人见状纷纷挡在了陆南风面前、


    “抱歉元首先生，你也看到了，我家里人现在情绪不是很好，恕我们招待不周，如果没有别的事，还请您离开。”


    此刻面对元首，陆霆也没了好脸色，直接下了逐客令。


    袁涛叹了口气，带着保镖起身离开。


    他离开后，客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陆家人坐在一起，看认亲宴会那天拍的全家福，心痛的无以复加。


    林骁看着悲痛欲绝的陆家人，站起身，声音低沉而坚定：


    “龙渊小队全体出动参与救援，我们会沿着河道进行地毯式搜索，另外我也让陈斌带人去了下游的渔村，看看是否有村民救起过人。”


    “放心吧，那小丫头命大的很，不会那么容易死的。我现在就出发回南市，一有消息立刻通知你们。”


    陆霆勉强点点头，“麻烦了。”


    ————


    两天后，


    电话刚刚响起，一直守在旁边的陆南风立刻接起。


    “喂，林老吗？是找到知意了吗？”


    “嗯……”


    巨大的欣喜让陆南风忽视了林骁语气的不对，他激动地询问，


    “她在哪儿？伤的重不重？你帮我告诉她，我和爸妈马上就去接她回家！”


    没等林骁开口，陆南风又继续说道，“算了，还是先别告诉她了，让她急一急，看她下次还敢不敢背着我们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不行不行，她一个人受伤在外，肯定很害怕，还是别吓她了。”


    “林老，你怎么不说话？”


    “抱歉……”电话那头，林骁的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我们在下游的一处河滩…发现了一具女童遗体……”


    啪——


    一旁刚走过来的许静姝听到这句，手中的茶杯轰然坠地，连飞溅的瓷片划伤了她的腿都没有感觉到。


    “林老，您在跟我开玩笑的吧？是不是知意生我的气，所以故意让你骗我的？”陆南风声音都在颤抖，“她是不是在你旁边偷笑呢？你让她听电话。”


    “知意，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别吓哥哥了。哥哥知道错了，哥哥不该抛下你离开的，你原谅哥哥好不好？陆知意你到底有没有在听，你说句话啊！！”


    说到后面，陆南风再也绷不住，哭着喊了出来。


    “对不起，我们没能保存好她的遗体……”电话那头，林骁也强忍着悲痛，艰难地组织语言，“由于长时间浸泡和高温，尸体已经高度腐败形成巨人观，在打捞过程中爆裂。”


    “不可能！你也说了尸体高度腐败面目全非了，凭什么确定是知意的？！！”


    陆南风依旧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一定是妹妹还在生气，故意吓唬他的，对一定是这样。


    “衣着随身物品以及伤口都符合，法医初步推算的死亡时间也吻合，丫头她……真的死了。”


    电话从陆南风手中滑落，他机械地转过头，看见妈妈瘫倒在地，泪水无声的浸湿了衣襟，爸爸则像尊雕塑般立在窗前，碎裂的玻璃上还染着斑斑血迹。


    陆知意死了？


    这怎么可能呢？说好了要看他拿第一的，她怎么能死呢？


    “备车。”


    良久，陆霆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们去接知意……回家。”


    ……


    临登机前，四道身影快步追了上来。


    来人正是徐家兄妹和周家兄弟，此刻他们都双眼通红，徐婉宁眼睛更是肿成了核桃。


    “陆叔叔，我们听说了……能不能让我们一起去接知意？”


    徐婉宁语气带着乞求。


    陆霆知道他们都是陆知意的好朋友，好哥哥，没有拒绝，让他们一起登上了陆家的私人飞机。


    ——


    南市的天空飘着细雨，


    他们到达殡仪馆时，门口已经站满了人。


    林骁和龙渊队员、陈队长、萧池……


    他们手持白菊，在雨中静默如林。


    停尸房里，冷气发出低沉的嗡鸣。


    所有人穿着防护服，站在那张冰冷的床前。隔着白布，也能看出小小的身体扭曲变形的轮廓，让人不忍直视。


    “不……这不可能的……”陆南风踉跄了一下，撞翻了器械架，金属托盘砸在地上发出刺耳声响。


    法医站在一边，低着头，“家属请节哀。”


    陆南风颤抖着，慢慢掀开白布，双眼死死盯着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轻轻地握住那只小手。


    “知意不怕，哥哥来了。”


    许静姝在白布掀开后便晕厥在丈夫怀中，陆霆和另外两个少年也别开眼睛，不忍看尸体的惨状。


    徐婉宁扑进自家哥哥怀里，颤抖着身体，隐隐传出几声压抑的哭声。


    周梓豪转身冲了出去，跪在花坛边干呕，崩溃大哭，“老大！我还没有变得跟你一样厉害呢！说好的要当我一辈子的老大，你这个骗子！”


    轰隆——


    外面电闪雷鸣，暴雨忽然倾盆而下，仿佛天地都在为陆知意的逝去而恸哭。


    殡仪馆外，一道身影冷眼旁观着一切，转身离去……